馬國祥呆愣在原地。
曾國元是在奉天犯下三條命案的殺人狂魔。
十五年間公安部一直都在通緝他。
沒想到這麽危險的人,居然就在自己下轄的小村子安安穩穩的生活了這些年。
身為派出所所長他還給這個殺人犯辦理了正規戶籍……
白富貴更是嚇傻了,平日看他就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掙工分還比一般人積極。
沒想到他居然是個犯下滔天大案的家夥。
想到這些,白富貴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趙誌強坐上解放車,直奔縣城醫院。
徐德才驚嚇過度,加之山洞裏陰寒至極,雖然沒有了生命危險,但此刻仍是靠在趙誌強肩膀上,雙眼迷離,口唇青紫。
“哥,過了正月十五,我帶你去滬市找個名醫,讓他給你做心髒手術。”趙誌強開口道。
“好……聽你的。”徐德才在去羊城的時候就去心肺科看過病,醫生建議手術,但他考慮到手術風險,還是拒絕了。
現在趙誌強說和他一起去,他便不再抗拒,心底還升起一股熱流,兄弟之間的感情又進了一步。
曾國元戴著手銬,被兩個警員押解著,進了村。
他毫無悔意,甚至還昂著頭,走的氣定神閑,恍若是無冕英雄一般。
此時戰士都收隊離開,村民們都出來查看情況,眼看“林宏遠”被警察帶走,都相當疑惑,紛紛猜測這個沉默寡言的家夥到底犯了什麽罪。
劉長有隱入人群,事情辦妥,該救的救回來了,該抓的抓到了,他的使命也就完結了。
這大功一件,他想好了,要全部都給趙誌強。
一是他欣賞趙誌強這個人,想給年輕人一個機會,再者,沒有趙誌強的及時上報,曾國元很可能會傷及更多無辜的性命。
按照犯罪心理學講,曾國元蟄伏十五年,現在敢綁架徐德才,就是要出山了,一旦這隻瘋狗動起來,必然會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這個獎,給了趙誌強,也是實至名歸。
白富貴回家就病倒了。
原本選村長的事,他心裏隻是想扶持一下未來姑爺,萬一趙誌強上不去,他還想著自己能連任,內心裏,他並不想真下課。
現在出事了,他隻能引咎辭職……
趙誌強把徐德才送進醫院治療後,才放下心,到院子裏透了口氣。
眼前閃過林濤陰鬱的臉。
兩人的較量剛剛開始,單挑,兩人同時受傷,算是平局。
第二局,林濤他爹出事,等同於林濤輸了一局,連同競選村長的事,也失去了機會。
雖然過了成分決定人生的時代,但一個殺人犯的兒子,是肯定不能當官的,村民也不會選他。
如果他趙誌強真選上了,那下一步該怎麽走呢?
他不知道的是。
劉長有已經回到縣公安局,將趙誌強的事跡,寫好了材料,遞交到省裏去了。
內容中沒有提及戰士和他自己,更沒提徐德才被綁架的事情,隻是說楊柳村村民趙誌強智勇雙全,擒獲潛伏殺人犯的先進事跡。
第二天一早,趙誌強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九點多。
幾個護士瞄著病房上的玻璃窗,輪流往裏看。
徐德才手上已經拿著一份省裏的日報,上麵頭版頭條就是趙誌強的個人事跡,上麵印著趙誌強一張高中時期的一寸照片。
顯然。
小護士們是認出報紙上的先進模範趙誌強同誌了。
“看我幹啥?我臉上有花嗎?”趙誌強受不了徐德才笑眯眯的看自己,起來撓了撓淩亂的頭發質問道。
“你臉上沒花,可胸前要戴上大紅花了。”徐德才把報紙丟給趙誌強。
看著報紙頭版上印著自己和手掌差不多大的照片,趙誌強哭笑不得。
再一看標題《楊柳村村民趙誌強勇抓潛逃十五年殺人犯曾某》。
瞟了眼內容,隻是提及趙誌強與曾某是鄰居,智勇雙全的他,從細微處察覺此人有問題,及時向鄉派出所匯報情況,並一起同派出所的同誌實施抓捕,最終擒獲曾某。
趙誌強鬆了口氣。
好在徐德才被綁架的事,並沒被報出來,太敏感的事實部分也被隱去了。
“感覺怎麽樣?”徐德才又開口了。
“有啥怎麽樣的?還不是要出去當二道販子混飯吃……”趙誌強放下報紙,不以為意的丟下一句,提著暖瓶去水房打水。
門外站滿了“慕名而來”的美護、醫生、病人和病人家屬,他們都想看看上了報紙的先進真人啥模樣。
“趙誌強,我是通江市日報社的記者廖藍,我想采訪一下您!”一個窈窕麗人舉著話筒攔住了他。
“我不接受任何采訪。”趙誌強冷冰冰的說完,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去了水房。
等他打水回來,人群散去大半,那位美女記者還在,看到他回來,主動推開了病房門。
“留步,這間是男病房。”趙誌強大手一揮說完,回身就要關門。
“哎,你是嫌棄我們通江日報小,想上更高一級的報紙是吧?”女記者伶牙俐齒的質問道。
“你還真猜對了,請吧!”趙誌強理直氣壯的說完,手又開始推門。
“你這人真是不識好歹……”女記者氣的臉色緋紅,扭頭走了。
趙誌強如願關上了門。
他是個低調內斂的人,出風頭的事,跟他就不搭界。
在他的信仰裏,人要是自信,根本不需要外接的鼓勵就能成大事。
一個不自信的人,你硬把他架起來,反而是揠苗助長,隻會適得其反。
“這女記者長的挺好看的。”徐德才恢複了精神,調侃起他老弟來了。
“好看?好看有啥用?當大米飯吃?還是當饅頭吃?”趙誌強沒好氣的,把熱水倒進臉盆,把毛巾丟進去揉了揉,擰幹後遞給徐德才。
“你這人真是個刺頭。”徐德才無奈的接過毛巾擦了把臉。
“是你還太年輕,不懂啥叫槍打出頭鳥,都怪老劉頭,沒事找事玩。”趙誌強嗔怪著,自己也擦了擦臉,端著水盆準備出去倒掉髒水。
想了想他還是沒出去,坐回了**:“大哥,你要是好點了,咱們辦出院吧,再晚,上廁所都得有人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