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啊！你如今出息了，不差他那三十二十元錢，打發他就完了唄。”趙老蔫悠悠的喝了口小酒勸說道。

“爹，咱有錢不假，但這錢不能喂了沒良心的狗。”趙誌強態度堅決的答道。

宋老六知道這是家事，也不開口，一口酒一口菜，吃的巨香。

小蘭默默在西屋給婆婆和小姑子盛飯端菜，陪著她們吃，她的思路簡單，就是，趙誌強幹啥，她都無條件支持……

這邊李鐵柱騎了十裏路，回家把老娘抱上車後座，又往楊柳村趕。

他製服五個姐姐的絕招就是他老娘。

李桂蘭她娘是老派思想，拿兒子為重，一心想著養兒防老，為李家延續香火。

她這個混蛋兒子也捏住了她們的軟肋，這些年就寄生在她們身上，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習慣成自然。

冷丁被趙誌強人前打臉，他自然是不會咽下這口惡氣。

馱著老娘進了趙家，他背起老太太，一腳踹開了房門。

這時候趙誌強和白小蘭正在西屋睡覺。

小蘭被嚇的不輕，一下鑽趙誌強懷裏了。

趙誌強喝了點酒睡的正香，翻個身剛要繼續睡，就聽屋外有人喊著：“趙誌強，你快滾過來給你姥磕頭！”

這一聲徹底把趙誌強給整醒酒了。

他坐起身，操起地上的鐮刀就衝了出去。

李桂蘭看老娘凍得臉色發青，想上去接，卻被李鐵軍攔下：“別動，趙誌強不磕頭認錯，咱娘不可能進你家屋。”

這種臭無賴自古有之。

哪個大家庭都不缺這路貨色。

像李鐵軍這麽混賬的算是世間少有的，能拿自家外省閨女抵賭債的舅舅，他也是獨一份。

趙誌強黑著臉，舉著鐮刀，一下橫在了李鐵軍大脖子上。

李鐵軍的頸動脈噗通噗通的跳動，他臉都嚇白了。

俗話說，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剛才在院子裏趙誌強出手就是趕他走，現在這一招使出來，那就是職業殺手級別的，他李鐵軍這樣的，根本就和趙誌強不在一個重量級上。

李鐵軍一哆嗦，他背上的老娘差點掉地上了。

趙誌強一把抱過瘦弱的姥姥進了西屋。

白小蘭板板正正坐在炕沿上，看著他抱進來個老太太，趕緊下地，去給衝了杯麥如精給她暖身子。

李桂蘭撲進娘的懷裏是嚎啕大哭。

“我姥留在俺家過年，你滾！”趙誌強達到目的後，操著鐮刀，與李鐵軍對峙。

李鐵軍踉蹌兩步，坐在了地上。

他看著灶間架子上，地上擺滿了各色高級年貨，屋子裏還有電視劇的聲音，就猜到趙家有錢了，他可不能放過這頭大肥羊。

“娘……娘你快管管你外孫子，他今天動手打我兩回了呀……”李鐵軍硬的幹不過趙誌強，就來了軟的，捶胸頓足的哭嚎起來。

白小蘭見他這架勢，再看看趙誌強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拖著趙誌強回了自己家。

白富貴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假裝睡著了。

他心裏惦記著趙誌強家的大彩電呢，自己閨女這麽旺夫，他這個嶽丈老泰山也得多少享受點福利才是。

白小蘭推門進屋了：“爹，趙誌強那個混賬舅舅來家鬧事，你去看看吧。”

白富貴咳嗽一聲，披上棉衣下地，故意嘀咕一句：“這個……搞思想工作，還得是我們這些老人兒，年輕人啊，還得學習……”

趙誌強坐在炕上正生氣，聽著老丈人隔牆訓話也很是無語。

李鐵軍畢竟是他親娘舅，真下手打他個好歹的，他娘和他娘的娘還不得哭瞎了眼睛？

他也是左右為難呐。

這邊白富貴和白小蘭來到趙家，李鐵軍還坐地上罵著外甥。

李鐵軍他娘翹著小腳，安慰著獨苗兒子。

“鐵軍，有話進屋說。”白富貴抖了抖身上的風雪嚴肅說道。

李鐵軍見老村長來了，也不好不給麵子，罵罵咧咧的進了屋。

白小蘭扶著老太太也進了西屋。

趙家院子外頭擠滿了等著看電視劇的鄉親，都在咒罵李鐵軍這個死鬼，耽誤了吉時……

白富貴點名了兩家的親戚關係，答應過了年，幫他尋個媳婦，再給他點村裏的福利政策，督促他好好幹，幾句話，軟硬兼施，收服了李鐵軍。

李桂蘭也收拾了一麻袋好吃好喝的，又給了他二十塊錢，算是把瘟神打發走了。

這時候，村民們也湧進了屋裏。

老太太看著電視裏出來的聲音和畫麵，也覺得有意思，任由孫媳婦白小蘭端水給她洗臉洗腳，看著稀罕。

白富貴進門後，招呼趙誌強東屋坐著，又已老丈人兼村長的身份，給趙誌強訓話半小時，心裏才舒坦不少。

“把你家大彩電搬過來，我過年看個春晚。”老丈人白富貴上線。

趙誌強也不好拒絕，回家就找兩個年輕人把電視搬過來，給結上線路，白富貴喝著姑爺送的鐵觀音，看著電視好不愜意……

這一夜，李桂蘭和白小蘭沒咋睡，給老太太做了身新的棉襖棉褲。

趙誌強看著媳婦眼睛熬的通紅，心疼了。

白小蘭卻一臉幸福，趴在他身邊就睡了過去。

李鐵軍兜裏這二十塊錢就沒熬到天亮，直接輸個精光。

一起賭博推牌九的黃立冬知道他跟趙誌強的關係，使勁鼓動他借錢翻本。

到了大年初三，李鐵軍已經向黃家借下了巨額高利貸，給趙誌強和黃家本就交惡的關係，又添上了一層冰霜。

年三十，白小蘭把趙家的飯菜置辦好，餃子包出來，才匆匆回家。

鞭炮聲村裏村外的響著，趙誌強背著手在院子裏溜達了兩圈，開始策劃三月份開始蓋新房，腦子裏已經有了新房的圖紙。

電視機加上錄音機的響聲，將趙家的喜慶氣氛推到高處。

老太太享受著孫媳婦和女兒的照顧，沒牙的嘴都笑彎了，她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過上仙人過的好日子，心裏又開始琢磨，自家兒子要是成了家，她也能像閨女一樣，沾上兒子的光，讓她過幾天舒心的日子……

1988年2月17日大年三十，是中央電視台舉辦的第六屆春節聯歡晚會。

趙誌強喜歡的楊麗萍老師第一次上春晚表演了孔雀舞《雀之靈》，震撼全場，也讓年輕的趙誌強記住了這位舞蹈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