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輕,趙誌強恢複的很快,幾天後身上縫的針都拆線完畢。

黃豔麗看著他身上最長的刀疤足足縫了二十針,像條螞蟥豎在後背上,又心疼的抹眼淚。

“關東,推我去打個電話,家裏該著急了。”

趙誌強出事後,封鎖了消息,生怕小蘭和家裏人擔心,一直沒跟家裏聯係。

腿傷沒好,他還坐在輪椅上。

後腦勺受傷縫了五針,頭發又被剃光了,下巴上還有七針,鮮紅的疤痕,看著觸目驚心。

電話打到村部,是肖主任接的電話,聽出趙誌強的聲音,他激動的喊了出來:“強子!你們咋還不回來!”

趙誌強語氣平穩答道:“哦!在奉天城等一批貨,快回去了,您幫我給家裏捎個話。”

肖主任隱約感覺不對,但也沒說啥,跟兒子說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

回到病**,趙誌強想到了鍾誌剛。

他這次雇凶要幹掉趙誌強,已經觸及了趙誌強的底線。

必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才行。

但目前鍾誌剛身在何處,他的靠山又是誰,怎麽幹,都要預先籌劃。

他相信,劉長有一定是掌握了所有信息,回到慶雲縣,他勢必要找到劉長有徹查鍾誌剛的底細……

一周之後。

趙誌強腿上的傷愈合的也很好,能拄著拐杖走路了。

“關東,你去辦出院,咱們回家。”

陳耀東他們應該已經回到縣城,從金陵發過來的貨也到了,一堆事情需要他親自辦,他呆不住了。

“不行,等好利索再回去。”黃豔麗堅決說道。

“妹子,哥得掙錢養家糊口,哪有時間在這地方耗著啊。”趙誌強假裝無奈道。

“強子哥,你這編織袋裏,可是四十多萬塊錢呢,兩輩子都花不完,還著急掙錢?”黃豔麗不解問道。

趙誌強苦笑一聲。

米國從上世紀70年代,通貨膨脹率的峰值接近15%,美刀匯率全麵崩潰。

華夏國從1994年CPI指數上漲24.1%,,一年期存款利率為11%,國債期貨炒到爆倉,接下來華夏人真正領略到了通脹的厲害。

通脹就是關係到老百姓生活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俗話說,就手裏的錢會不會“毛”。

真正讓老百姓收入拉開差距的,正是投資,有人先知先覺的買股票、買房產、買黃金,搶先抄底,徹底成為了人生贏家。

而那些膽子小,把錢存在銀行,十年後取出來,就“毛”了一半,甚至不到一半。

身價縮水到懷疑人生。

現在的四十多萬是一筆巨款,但很快,這些錢不會錢生錢,隻會隨著市場經濟大潮貶值。

所以趙誌強急著把錢花出去。

他要了王濤二十萬補償,王濤多給了他十萬塊錢。

那是給夏老麵子,做給夏振鵬看的。

也正好彌補了趙誌強要開廠的資金缺口。

所以。

他又開始著急了……

下午,肖關東和黃豔麗拿著白世群手寫的條子,去家電批發市場,提了50台黑白電視機,雇了輛本地的車,由肖關東負責押車,先往回走。

黃豔麗回到醫院後,開始收拾東西。

這邊趙誌強又犯了難,自己這腿傷還沒好,不能開車,總不能把吉普車扔在奉天城吧?

此時病房門推開,沈建帶著一個人來了。

“趙誌強我送你回去。”沈建看著他嚴肅說道。

“不用……”趙誌強客氣了一下。

“不行,你這身上帶著這麽大一筆錢,一旦在路上出事,我們也是有責任的。”沈建並沒有接到上級通知,讓他保護趙誌強。

但他在收到消息,知道趙誌強辦理出院的消息後,還是決定送他一程。

從目前搜集的情況看,鍾誌剛現在北京城老實呆著,但也不排除他再次雇凶的可能。

“那您們受累了。”趙誌強沒有再拒絕。

畢竟醫院裏人多眼雜,真要是被江湖人士盯上,他可真沒體力再搏鬥了。

“嗯。”沈建話不多,點頭應了一聲,便先去布置人手。

黃豔麗想扶著趙誌強,但又惦記著那整編織袋的錢,一時間,慌了。

“你把錢交給門口的人就行。”趙誌強指揮道。

“不中,這麽多錢呢……”黃豔麗摟著錢袋子,像抱著自己的娃。

“聽我的,早點走,早點到家。”

趙誌強揚了揚下頜道。

黃豔麗不情不願的走出去,把袋子和隨身的東西都交給了便衣,才回來攙扶趙誌強。

四輛車同時駛出人民醫院,浩浩****出城。

趙誌強坐在副駕駛上,並沒有跟沈建交流,隻是沉默的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那晚他算是撿了條命。

如今。

又算重生了一回……

車子進入慶雲縣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鍾。

“沈大哥,我今晚要去劉伯伯家住。”趙誌強開口道。

沈建點點頭,車子朝著幹部小區全速前行。

劉長病了,是心病。

趙誌強出事後,他就請假沒有去上班,窩在家裏生悶氣。

聽到門鈴響,他坐在沙發上沒動。

保姆開門迎客,看到是趙誌強,立刻熱絡的打招呼:“誌強來了!”

就這四個字,劉長有撲棱一下坐了起來,剛要站起來,又負氣把頭靠在沙發上,假裝睡覺。

他確實對趙誌強“沒骨氣”的表現,怒其不爭,心裏過不去那道坎。

“大哥,我來了。”四十出頭的沈建先跟劉長有打招呼道。

“嗯?”劉長有聽出沈建的聲音。

他沒想到堂堂省會大城市的偵查科長會親自送趙誌強回家,微微一怔後,側頭看了過來。

“劉伯伯我回來了。”趙誌強聲音洪亮的喊了聲。

劉長有看到他,再也繃不住了,站起來,指著趙誌強吼道:“滾蛋,我不認識要錢不要命的守財奴!”

“大哥息怒,咱們殺幾盤?”沈建笑嗬嗬過去,扯住了劉長有的胳膊。

趙誌強也從旁陪著笑臉:“我保證觀棋不語。”

“去去去。沒人稀罕你,上樓吧,開飯了喊你。”劉長有多日的怒氣,在見到趙誌強之後,自覺消散了一半。

搞了一輩子刑偵工作,他明白,趙誌強遭遇的是生死劫難。

他能活著回慶雲縣,都是一個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