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清早兒的就喝上了?”霍從軍詫異地問道。
沈科長笑道:“我們這也不是天天有任務,就算有任務早喝點也不妨事。”
霍從軍又問,“怎麽沒見楊礦長?”
“老楊起的早,六點半就吃過早飯下礦巡視去了。”
“看來你們煤礦的銷量還不錯嘛!”
“也不行,主要靠著賣附近村莊的民用煤。”
吃過早飯,沈科長將霍從軍三人請到了煤礦的會議室。
說是會議室,其實就是間大點的辦公室,裏麵也沒有專門的會議桌,而是拚了幾張普通的桌子,蓋上台布再擺幾張凳子,就算是個會議室了。
沈科長一坐下就拿出煙盒,開始散煙,“來一隻,看看我們山西的迎賓煙怎麽樣。”
霍從軍也掏出自己的大前門,給對方散煙,“來隻大前門嚐嚐。”
“這煙不錯,老徐就給我抽過。”盡管這樣說,沈科長還是接過了霍從軍的煙,劃了根火柴先給霍從軍點上再給自己點上。
會議室裏,頓時煙霧繚繞,雙方的距離一下就近了許多。
門開處,楊富國走進會議室,霍從軍招呼道:“楊礦長,你起的真早!”
也給對方散了隻煙,一樣給點上。
楊富國也不客氣,吸口煙才說道:“沒辦法,這整個礦都得我操心,哪操心不到都不行。”
這一點霍從軍深有體會,所謂廠長就是工廠的管家婆,有些事情是可以讓下屬去辦,但是操辦的結果怎麽樣,還是需要自己去核實,不然出了問題還得自己承擔。
“你們怎麽就遇到路霸了?”楊富國問起了昨天的事。
霍從軍沒有隱瞞,一五一十說了遍,沒等到礦上的車怎麽找了輛馬車怎麽趕的夜路然後就遇了匪。
楊富國道歉:“礦上這輛212一遇到重要的事就壞,是幹著急沒辦法,好在你們福氣大,沈科長去的也正好。”
見對方隻字不提路霸,小劉氣憤不過,道:“楊礦長,你們礦上這麽多人,為什麽不去收拾那幾個家夥?”
楊富國尷尬笑笑,道:“情況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礦上的人是多,可大多數都是礦工,拉家帶口的。那些路霸都是附近村子的人,要是真找上門去,他們村裏的人肯定會發動起來,把事搞大就不好辦了。”
這倒是實情,霍從軍也知道,北方農村的宗族勢力雖然不像南方那麽大,但也有些戰鬥力,就像楊富國所說,真把事搞大了他這個礦長未必能當得成。
現在自己三人已經脫險,貨款也還在,沒必要再去追究生事。
聊了幾句閑話,霍從軍說起正事,“上個月我剛剛承包了鋼廠,這次來一是為和楊礦長認識認識,二是為了把我們的合同續起來。”
楊富國喜道:“自從鋼廠不和我們要煤以後,我們礦上的效益是一落千丈,全靠給遠近的村子賣煤才勉強給工人們發點工資。現在好了,你們來了,我們礦也有起色了!”
雙方溝通起具體事項,楊富國極為慷慨,霍從軍所說的全都應允,等到中午的時候,合同全部談完。
楊富國又讓食堂安排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霍從軍三人,楊富國和沈科長兩個人都是好酒量,一個勁熱情地勸酒,從中午一直喝到下午從下午又連到了晚上,等到席散時,已經是半夜一點多,霍從軍他們連怎麽回的宿舍都不知道。
次日醒來,霍從軍都覺得腦子發懵,洗漱過到食堂吃早飯,一看,又安排上了一小杯白酒。
“不喝了,不能再喝了,今天我們得回去。”
沈科長熱情挽留,“難得來一次,多住幾天再走!”
霍從軍算是領教了大同人的好客,趕忙道:“出來已經好幾天了,燃料有了著落,銷路還沒有呢,得去談!”
楊富國走進食堂,哈哈笑道:“霍廠長既然已經來了就順便在這逛一逛,我沒時間走不開,讓小沈陪著你逛逛恒山還和懸空寺!”
盛情難卻,霍從軍隻好答應下來。
仍和來的時候一樣,沈科長帶了兩個保衛科的後生保駕護航,六個人擠在212上出發去渾源。
恒山是五嶽之一,唐代詩人賈島曾寫過關於它的詩句:天地有五嶽,恒嶽居其北,隻說了地理位置,並沒有講其雄渾壯麗。
霍從軍他們來的時候,在長途車也上曾遠遠地望見恒山,隻覺得比一般的山要有氣勢。
跟著沈科長到了跟前,才體會到不一樣的感覺,剛進山腳下的盤山路,天空就突然變窄了,倒是還能看到天空,那股壓抑感也還能接受。
沈科長指著盤山道下麵的山穀,介紹道:“這條道是建國以後修的,以前都是從溝底下走,感覺那天就好像被關上了一樣,俗稱一線天。”
又指向馬路右邊道:“那就是翠屏山和懸空寺!”
霍從軍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座青山緊貼在路邊,崖壁重重疊落層次分明,山崖之上掛著處寺廟,像是隨時都要跌落可謂驚險之極。
沈科長道:“我們先逛恒山下來的時候再到懸空寺。”
212在半山坡的停車場停下,一下車霍從軍就看到高佇的山壁上刻著兩個巨大紅字:恒宗。
山上鬱鬱蔥蔥,掩映著寺廟,沈科長充做導遊邊走邊介紹。
“這地上的坑是張果老的驢蹄子印;這是苦甜井,兩口井緊挨著,打上來的水卻是一邊甜的一邊苦的;這些鬆樹都是唐代時候的。”
一路上到山頂,整個渾源縣城還有遠近的大小村莊全都曆曆在目,就連遠處的盤山路都能看得見,清風徐來,霍從軍道:“這就是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逛過恒山,又去了懸空寺。
在外麵看和在裏麵走的感覺完全不同,可以說每一步都是提心吊膽,生怕腳下吱扭響的木板會突然斷裂掉下懸崖。
整趟旅程逛過,沈科長將霍從軍三人送到長途車站,又搶著給他們買了車票,送上了車揮手作別,這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