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慧已經哭到聲音沙啞，發不出聲音，麻木地坐在岸邊，目光呆滯的望著不遠處的火光。

略做恢複，霍從軍翻身而起，道：“走，我們去找執法隊，讓他們來救人！”

“還救什麽！”鄭慧再次哭起，“他們都死了，死了，救不活了！”

霍從軍沒有說什麽，拉起鄭慧，看準了方向，一路往南行去，印象中，鄭秀說過南邊不遠處有村子。

千島湖的邊緣都是濕，地，這一路上霍從軍走的是跌跌撞撞，走了三四個小時才終於走到最近的村子，此時的霍從軍已經累得脫了力，全憑著意誌力在支撐，眼看著前方迎麵過來一個老鄉，他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了，鄭慧趴在床邊迷糊，聽到動靜，慌忙抬頭，“從軍，你醒了！”

霍從軍坐起身，第一句話便問道：“報告執法隊了嗎？”第二句話問道：“鄭秀怎麽樣了？”

鄭慧的眼淚登時如雨珠般滾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不斷的搖著頭。

其實不用問她，霍從軍也能猜到。在那麽強烈的爆炸中，在火光衝天中，沒有任何呼叫，更不見有人逃出來，隻能說明下麵的人都被炸死了。

想到這些，霍從軍的心情特別沉重。

這時一隊執法人員走進病房，為首那人先是和鄭慧打過招呼，又對霍從軍道：“霍總，你醒了。我是杭市執法局的局長丁亮，現在有些事情需要向你詢問一下。”

霍從軍點點頭，“我知道的都會說。”

丁局長示意鄭慧回避，等她出去以後，才開始詢問，霍從軍從遇到鄭秀開始講起，講過鄭秀邀請他們加入了觀光團，講過一起到了千島湖，又說了關於救援溺水男子的爭執以及後來發生的事。

從頭到尾，丁亮都沒有提過任何問題，隻是當霍從軍提起不救溺水男子時，問道：“霍總，你是怎麽知道那個男子有問題的？”

霍從軍道：“千島湖的遊客並不多，那個男子出現的太過突兀，還有就是我自己也會遊泳，非常清楚真溺水和假溺水的區別。”

丁亮點點頭，又問道：“導遊鄭秀和你的妻子認了幹姐妹？”

“對。”霍從軍猶豫著問道：“她……不在了吧？”

丁亮歎了口氣，道：“火很大，我們已經分辨不出哪個是她，而且現場也很慘烈，隻能將他們一塊火化。”

霍從軍默然，這個情況在看到火光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了，但聽丁亮這麽說出來，還是難受得很。

丁亮又道：“死者裏呆灣的遊客占了大多數，現在我們和呆灣的關係也因此受到了影響，那邊說我們不夠透明不夠公開也不讓他們見家屬遺體，實在是沒法讓他們見啊！”

叮囑道：“霍總，您和您妻子是這次案件的唯一目擊者，相關的情況還請您保密，不要向外界透露，以免引起不必要的sao亂。”

霍從軍點點頭，心情沉重地說道：“我知道了。你能把鄭秀家人的聯係方式給我嗎？”

丁亮對手下示意，那個手下迅速翻出一個地址和電話，另外記錄下來，交給了丁亮，丁亮又將之交給霍從軍，帶著手下離去。

鄭慧進了病房，問起剛才的事，霍從軍將她拉進懷裏，低聲道：“秀兒沒了，我要和她家裏的聯係方式，我們去看望一下她的家人。”

鄭慧忍著淚水，答道：“好！”

在醫院裏休養了一天，霍從軍便辦了出院手續，和鄭慧兩人打車到了鄭秀家裏。

房子不大，客廳的一角設成了靈堂，桌子上擺著鄭秀的照片和骨灰，望著那隻小小的骨灰盒，霍從軍心裏說不出的壓抑。

“你們是秀兒的幹姐姐？”鄭秀的母親很年輕，隻比霍從軍大十多歲。

鄭慧點點頭，抽泣道：“我也姓鄭，和秀兒一見如故就認了幹姐妹，沒想到，沒想到她……”說到這裏，再也說不下去，痛哭起來。

鄭秀的母親也是放聲大哭，“我的秀兒啊！”

待兩人哭了一會，霍從軍才拿出厚厚的一撂錢放在桌上，說道：“秀兒生前對我和鄭慧特別照顧，她還用自己的工資抵扣我們上船遊玩的費用。這五萬塊是我的一點意思，也算是我和鄭慧對這個幹妹妹的心意。”

鄭秀的母親馬上拒收，道：“你們能來看秀兒，已經是仁至意盡了，這些你們收回去！”

推讓了半天，最後霍從軍還是將錢留下，又讓鄭母注意身體，和鄭慧兩人離開，乘飛機回京。

在飛機上，霍從軍看到了關於這次事件的報道——此次事件共有32人遇難，其中呆灣遊客24人，這次事件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使兩岸關係進一步惡化。

——在事件發生後，高層迅速做出指示，由浙省執法廳派出專員親赴一線督辦案件，目前，已經抓獲了三名嫌疑人。

——三名嫌疑人交待事實清晰無誤，證據確鑿，均以搶劫罪、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相關權利終身。

回到京城後，對於這次的行程，霍從軍和鄭慧誰也不願再提，發生的那些事像是刀子般時刻都在剜著他們的心。

沒有拿到約定的禮物，霍誌偉很是不開心，鄭慧也沒有心思哄他，好在李娥看出夫妻倆都有心事，將繼續霍誌偉留在樓上照看。

不管是誰沒了，也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太陽都是照常升起。

在家裏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霍從軍打起精神到了鋼廠。

張萬走進辦公室，道：“老霍，好消息！”

霍從軍問道：“什麽好消息？”

張萬喜道：“上次我們去薩拉熱窩沒有拿到技術資料，在我們離開以後，阿娜和米洛維奇一直在幫著我們打聽，你去杭市的時候，米洛維奇發來電報，說打聽到了廠長的下落，他跑去熱萬答了。”

“哪裏？”霍從軍一下腦子轉不過。

張萬解釋道：“熱萬答，在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