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怔，匆忙掐滅煙頭，上前拽住小富問道：“你去哪了！”
“我上了個廁所。”小富隨口扯了個謊，那人情知不是這樣，但也不知道小富究竟從哪裏冒出來的，說道：“晚上不安全，最好不要亂走，回去睡覺吧！”
將小富推回了房間，將門關起。
外麵的動靜吵醒了霍從軍，起來問道：“怎麽了，你這是去哪了？”
小富也沒開大燈，摸到床邊，悄悄地將剛才的所見和霍從軍說了一遍。
“這是真的假的？”霍從軍大吃一驚。
“我親眼看到的！”小富邊琢磨道：“霍總，我知道了，他們在弄虛作假，這裏隻有一條主幹道是好的，其它的地方都還很窮困！這辦公樓蓋的這麽的寬敞豪華，其實二樓以上根本就沒人！”
霍從軍默默點頭，重生前也見過不少弄虛作假的，什麽給地上刷綠漆假裝是豐收的莊稼地，什麽蓋小二樓宣傳地方已經全麵小康的，什麽修改照片弄成領導到現場視察的，可以說能想到的方法都被用上了。
隻是沒有想到，這裏這麽早就開始弄虛作假了。
小富想了半天，又說道：“霍總，他們說的交了六萬公斤的公糧，不會也是假的吧？”
霍從軍道：“怎麽這麽說？”
小富道：“您想啊，前麵窮了三十年，還做了三十年的伸手村，一變成分田單幹，就能馬上勤勞起來？還多打出六萬公斤的公糧？別說三十年，我晚起一個月，再讓我早起都起不來！”
霍從軍道：“這樣的事我們也沒有看到，還是不要亂說，再說了人和人也是有差距的，興許他們分田了就有動力了。”
小富道：“怎麽可能，人的行為是有習慣性的，懶的人什麽時候都懶，勤勞的人什麽時候都勤勞，偷奸的人什麽時候都偷奸，怎麽可能集體化就懶，分田就勤勞，又不是超人。”
又說道：“霍總，要不明天我們提出要求，要全村看看，到時候您不就能看到了嗎？”
霍從軍點點頭，“這也是個辦法。時間不早了，睡吧。”
小富應了一聲，上了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忽然問道：“霍總，您說我們以前就閉關鎖國不開放嗎？那為什麽又要說是非洲的窮兄弟把我們抬進了聯合國？要是真的閉關鎖國了，那些窮兄弟怎麽和我們打交道？還是說以前我們隻和窮國打交道，不和富國打交道？
這倒是挺像生活的，窮人隻和窮人打交道，富人隻和富人打交道。窮人要是和富人打交道了，肯定在拍富人馬屁，要不就是給富人當牛做馬……”
霍從軍在迷糊中應了聲，道：“睡吧。”
次日起來吃過早飯，卻不見謝村長的身影，有辦事員將霍從軍和小富安排到會客室裏，上了茶水點心還有水果，道：“謝村長去地裏視察了，一會就回來，霍廠長請在這裏稍候。”
一直等到十點多，謝村長才現身，熱情地握著霍從軍的手，不住地道歉，“霍廠長，你看看你們一共地來兩天，我這事忙的也抽不開身，這不有兩戶人家因為地裏多長了些幼苗，兩家都說是對方的，差點吵起來，我去給調停了老半天。”
霍從軍笑道：“村民們的覺悟都很高嘛。”
謝村長道：“以前窮大家都爭啊搶的，現在都富了，大家夥都互相推讓。”
小富馬上說道：“謝村長，今天我們想看看整個村子，主幹道昨天都看過了！”
謝村長聞言笑道：“富辦事員，我聽小謝說你昨天晚上沒休息好，不如我們就在跟前看看，也省得你和霍廠長勞累，你說呢。”
小富道：“我休息的可好了，特別有精神！”
謝村長沒再說話，帶著霍從軍二人出了辦公樓，還是上了奧迪，車子緩慢地開出辦公大院，緩慢地在主幹道上行駛，謝村長又介紹起了村裏的情況，都是這些年來發展的如何的好，村民們如何的有動力。
小富提了好幾次要去全村看看，謝村長都當沒聽見。
小富急了，道：“謝村長，你們村不會隻有這條街是這樣吧？”
謝村長麵色微變，霍從軍搶先一步喝斥，“小富，怎麽說話呢！謝村長是怕我們累著，你怎麽能好心當了驢肝肺呢！”
謝村長道：“還是霍廠長理解我。既然你們要去全村看，我不帶著你們去，也不合適是吧。”
清清嗓子，吩咐司機，“小李，就帶著霍廠長和富辦事員去全村看看。”
司機答應一聲，掛檔給油，奧迪車不再那麽慢悠悠，開始正常速度行駛，剛走了四五十米，突然間汽車一下熄了火，晃了幾晃停在當路。
“這是怎麽了？”謝村長眉頭皺起質問道。
司機小李慌忙答道：“車子好像壞了，我下去看看！”下了車打開引擎蓋檢查。
車上謝村長道：“讓霍廠長見笑了，我們村的這車奧迪買回來三四年了，任務特別重，最近這一年總出毛病，我為了給村裏省點錢，總是讓他們修車，也沒舍得換車。”
小富道：“你們村不是有很多輛奧迪嗎，昨天接我們的時候都夠個車隊了。”
霍從軍喝道：“小富！”
謝村長笑道：“沒關係的，霍廠長。富辦事員剛來，有所不知，昨天那些奧迪都是他們各家的，隻有這一輛是村裏的。”
三人在車上坐了有半個多小時，司機小李來報，“謝村長，車修不好了！”
謝村長沉著臉罵道：“讓你平時多注意檢修，現在霍廠長來參觀了，你就給出這樣的花！等我事後再和你算賬。”
霍從軍勸解道：“這隻是場意外。”
謝村長陪著笑道：“霍廠長，真不好意思，看來今天是參觀不成了，我們還是先回辦公大院吧。”
帶霍從軍二人下了車，步行回到了辦公大院，已近正午時分，馬上又安頓廚房去準備飯菜，熱情地招待霍從軍和小富二人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