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村，是番禺區一個很普通的村子，開放後這裏變成了服裝製造基地。
今天的南村高樓林立，燈光璀璨，更有萬博cbd中心，儼然是國際範。
而在那個年代，這裏僅僅興起了一棟棟的小樓，或五層或七層，都建在自家的宅基地上。
不要小看這些小樓，在當時，每一棟都代表著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雞的屁。
密密麻麻的樓房遮住了所有的陽光，原本寬敞的胡同變成了一道逼仄的縫隙，打工仔們穿梭在縫隙中，宛如螞蟻穿梭在洞窟的地道中。
霍從軍已經在這些縫隙裏穿梭了好幾遍，花多眼亂，加工廠多了也一時不知道找哪家更好。
很快霍從軍就想到了辦法，和遇到的打工仔們攀談著。
“你們的工資是多少？”
“包吃包住嗎？”
“老板對工人怎麽樣？”
一個對工人好，不黑心的老板，肯定也是對客戶負責任的老板，這就是霍從軍的想法。
按著這個方法，還真找到了一家加工廠。
院子裏的樓有五層高，占地有二百多平米，靠西蓋著，東麵留出來一片空地，都鋪了地磚，整齊幹淨。
靠門的地方還養了三隻大狼狗，霍從軍剛走進院內，三隻狗就發起了猛烈的吠叫，引得街坊四鄰的狗也跟著叫了起來。
“有什麽事嗎？”
樓內走出一個穿著深藍色長裙的女子，有二十三四歲，打量著霍從軍。
根據老黃傳授的經驗，霍從軍一眼就看出女子穿的這件長裙是棉麻混紡的布料，收回目光答道：“我有批麵料，想加工成服裝。”
女子呼喝住三條大狼狗，將霍從軍請進樓內。
一樓是辦公區，門口旁擺著張招待桌，後麵的空地擺放著一垛垛的貨物，往裏是三間辦公室。
左手邊一排有四間辦公室，中間是條直通樓梯的通道。
“帶佬，有哈人。”女子一進樓就喊了聲。
在廣州待了幾天，霍從軍已經能聽懂一點點廣東話，知道對方說的是“大佬，有客人”，也知道這個大佬是對哥哥的稱呼。
左手邊最裏麵的辦公室門開了，一個中年男子出現，和霍從軍打招呼：“老板，有什麽業務，我們裏麵談。”
帶霍從軍進了辦公室，讓年輕女子去泡了壺茶。
“這是我的名片。”中年男子遞上張名片。
霍從軍接過，讀了遍對方的名字：“方誌偉。”
“我叫霍從軍，從北邊來的。”收起名片霍從軍自介過，直接和對方談起了生意：“我有一批布料，想加工成服裝。”
“有設計圖了嗎？”對方問道。
設計圖這事霍從軍倒沒有考慮到，對方直接說道：“您可以自己找人設計，我們這裏也可以幫您設計款式，加工費是每件一元錢，設計費另算。”
霍從軍道：“我來設計就行。”
重生前見過了很多服裝款式，沒吃過豬肉也對豬的各個部位極其了解，設計這個時代的服裝還不是小菜一碟。
“你是設計師？”年輕女子生出幾分興趣。
“不是，隻是對這方向知道一點點。”霍從軍笑道。
“一點點啊……”年輕女子有些失望，不過並沒有多說什麽。
價格很快就談妥了，霍從軍共有兩噸布料，全交由這家工廠加工，加工費也從一元降到了八毛。
霍從軍借了個計算器，開始核計費用。
一噸布料差不多能出一萬四到一萬七千件衣服，加工費怎麽也得一萬多塊，兩噸布料就是兩萬六七的加工費。
此前和老黃收購布料時，已經花了一萬三，也就是說，自己的錢不足以支付所有的加工費。
略作沉吟，霍從軍就有了辦法，可以先給付一部分定金，做出來的服裝也可以暫時存放在這裏，等到出貨以後，再支付所有的加工費。
當他提出這個意見時，對方立即就答應了，對於加工廠來說，這種為了攬業務隻收取定金的行為並不稀罕。
“定金是百分之二十。”
“沒問題。”
霍從軍數出五千元交給對方，事情就這麽成了。
當即從招待所將兩噸布料運到了加工廠裏，霍從軍討要來鉛筆紙張，就在靠門口的辦公室裏，開始畫服裝設計圖。
重生前後，霍從軍都沒有學過服裝設計，見是見了很多，但真要畫起來總是歪歪扭扭的，極不協調。
年輕女子叫方誌新，就在這間辦公室，主要負責出納的工作。
對於霍從軍自己設計這件事方誌新很是好奇，空閑的時候總會過去看幾眼。
“你這個袖子的比例不對。”
“裙擺怎麽會這麽長？”
在方誌新的眼裏，霍從軍的設計每個地方都有漏洞。
“你學過設計？”霍從軍問。
“學過一點點。”說到一點點的時候，方誌新用了重音，霍從軍知道，這是在笑話自己，不過他並沒有在意，而是將紙筆交給了對方，“我隻會設計整體的樣式，你可以幫我畫嗎？”
“就讓我這個學過一點點的，幫你這個隻會設計整體樣式的來畫吧。”方誌新毫不掩飾地嘲笑，接過紙筆，唰唰唰幾筆就將霍從軍的那些錯誤改了過來。
她改的很完美，但也中規中矩。
“袖子這裏要鼓起來，對就是這樣。”
“裙擺這裏還要再外擴一點，好了！”
霍從軍站在旁邊指點著幾處細節，方誌新生出疑惑，不過還是按著霍從軍的意思重新改過。
一件款式漂亮又新潮的長裙立刻出現在紙上，看得方誌新一愣一愣的。
“你真的是設計師？”
霍從軍笑笑，“我隻會一點點整體樣式的設計。”
唰地一下，方誌新臉紅了，眼眸閃動著望向霍從軍更多了幾分好奇。
有了第一件款式，又有了方誌新助攻，後麵的就好說了。
霍從軍搜索著回憶，邊告訴方誌新應該怎麽畫設計圖。
當天晚上，就出來了五張設計圖，每張的款式都很新穎漂亮。
“我這就交給工人去做！”方誌新拿著設計圖舍不得放下，非常想馬上看到成品，直接上了樓上的車間。
工廠裏沒有下班一說，所有的工人們都是三班倒，所有的工資也都是按件計算。
製作樣衣怎麽也得兩個多小時，看看時間不早，霍從軍離開加工廠，回了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