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話音剛落,又一個人基層辦公人員道:“我支持郝主任的意見!現在是進入了工業社會,但農業還是基礎,而且我們國家也還需要大量的農產品做為基礎支持全國各地發展,我們應該深.入發展農業,進一步擴大規模增加產量才對。”

一場小會議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一場全體會議,天色漸漸黑了,廚子已經在外麵張望過三四次,每次見人們都在熱烈發言,也沒法打斷又退了回去,最後一次實在忍不住了,大聲說道:“鄭村長,晚飯早就做好了,不招待霍廠長他們吃飯嗎?”

霍從軍看看手表,竟然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半,看看所有人正說的起勁,這個時候去吃飯顯然不合適。

鄭在發道:“霍廠長,要不我們邊吃邊談?”

霍從軍道:“鄭村長安排。”

鄭在發道:“行,那我們就邊吃邊說。”

一大幫人從辦公室轉戰到了食堂,說是食堂其實就是兩間屋子合並成了一間,裏麵共有兩張桌子,比起辦公室已經好了太多,所有人都能坐下,廚子和辦事員小趙小王馬上將飯菜端上,分盛給眾人。

大家夥這邊吃著,那邊已經有一個人開始了發言,正是剛才說了一半的基層辦公人員小劉,“我覺得,我們不能隻發展農業,也不能隻發展工業,就像我們人走路一樣,任何時候都要兩條腿走路才行,要是隻有一條腿,再怎麽強大也走不快。”

正在吃飯的姓會的幹部馬上放下筷子,反駁道:“兩條腿走路隻是個理論,實際的問題是我們的資金有限,給一條腿注入全部資金才有可能存活下來才有可能發展起來,要是資金分散了,兩邊都沒有辦法全力發展。”

姓社的幹部匆匆咽下嘴裏的飯,舉手說道:“我還是那個意見,我們應該組織上村民集體南下打工,為村裏賺取第一筆發展資金!”

姓會的幹部反對道:“我不同意!要是村民們南下打工了,村裏的老人誰來照顧,孩子誰來照顧?”

姓社的幹部道:“我們有幼兒園,也有養老院,怕什麽!”

姓會的幹部繼續反對道:“幼兒園也好養老院也好,都是為了大家夥的方便才設立的,要是村民們都去南下打工,這本身就會給村裏帶來不便,再說真要南下去打工,還要被當地的工廠主企業主剝削,最後賺下來的錢也僅僅夠個人生活,那和分田單幹有什麽區別?”

兩人越說越激烈,不斷有人放下筷子加入戰團,場麵愈發的熱烈。

小富低聲和霍從軍說道:“霍總,這也太沒有規矩了,這哪是開會,簡直是吵架。”

霍從軍笑笑,對於這樣的開會方式,自己並不陌生,還記得剛進鋼廠的時候,全廠上下就是采用的這樣的開會方式,每個人都能發言,不分是不是當官的是不是新來的,還記得當時自己年紀最輕,也獲得了發言的機會。

這樣看上去很亂,但每個人都能暢所欲言,也能聽到很多不同的聲音,很容易就能從中提取出來每個人有益的發言,再匯總起來那就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強大的思想。

霍從軍猛然醒悟,不知道從時候起,鋼廠裏就漸漸變成了一言堂,自己也從未察覺到,等到自己承包鋼廠之後,也是一言堂,看上去是管理們都發言了,但已經與工人們脫了鉤。

想到這裏,霍從軍也就明白了,為什麽最近這幾年鋼廠裏的生產氣氛越來越低落,很多時候都需要用獎金去刺激,盡管如此效果也不是很好,原來是職工們缺乏了參與感。

再往深了說,就是職工們已經沒有最初的那種鋼廠就是自己家的感覺,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食堂裏發言繼續著,爭論也繼續著,鄭在發不緊不慢地吃完飯,掏出煙點上,還給霍從軍和小富分發了一顆,慢悠悠地聽著那些發言和爭論。

漸漸的,人們的爭論清晰起來,大家的焦點主要集中在發展的資金怎麽來的問題上,隻要解決了這個問題,不管是分頭發展工業農業也好,或是集中發展工業和農業也好就全能順利的解決。

這時一個粗獷的聲音響了起來,“我覺得我們可以先搞一些原材料屯積上,肯定能大賺一筆!”

眾人循聲望去,發言的是廚子。

小富差點沒吐血,“這哪是開會,這是逛集貿市場來了,廚子不去做飯,都能發言了!”

霍從軍示意小富稍安,“這裏有這裏的習慣。”

鄭在發還是不慌不忙,不僅沒有阻止廚子的發言,反而還問道:“老豐,你說說,理由是什麽?”

廚子老豐說道:“霍廠長不是說了,開放是肯定會繼續下去的,現在而且長期我們都將處於開放的建設階段,既然是建設那就離不開原材料的供應,我們村的資金少,就可以先從原材料的供應開始下手。”

他的發言迎得了一些掌聲,姓社的幹部表示支持,“老豐說的對,原材料的進價也低,也容易采購,也不怕賣不出去!”

姓郝的幹部也支持,說道:“我們完全可以以原材料的供需為支點,為村裏打造一個資金來源。”

姓會的幹部提議:“現在我們村的資金不多,我們可以想辦法出去借一些,以便能夠大批量的采購,這樣也能進一步降低采購成本,從而增加利潤!”

聽過眾人發言,鄭在發拍板道:“好,我們就以這個方案為基礎方案!”

小富看的是瞠目結舌,“霍總,一個廚子都能提出方案了!”

霍從軍笑道:“這就是人民群眾的智慧和勝利。”

這邊話音剛落,哪邊就因為要不要借貸以及去哪裏借貸起了爭執,這個事情需要用到一些基礎的算術知識,廚子老豐僅在年輕的時候上過當時的夜校認識一些字,但在算術方麵是一竅不通,也就不再發言,叫上兩個辦事員一起去收拾碗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