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在沒有底牌之前,霍從軍並不打算入手。

而這套房子則是他的第一個收獲,要知道他們鋼鐵廠在的地方,可是這座城市的四環之內!經濟一旦,發展這裏的房價就會飛速飆升。

到時候他起碼不會像上一世一樣,隻能灰溜溜的滾到城郊去,租一套一的小房子,每月的一大半工資都拿來交了房租。

騎著自行車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看到每個人臉上露出那個年代獨有的熱情洋溢的笑容,霍從軍的心裏突然感覺到無比滿足。

他還去百貨商店,給鄭慧買了些擦臉的東西。

雖然鄭慧嘴上不說,但是霍從軍心裏也明白,她本來就生得好看,又正是處在大好青春,小姑娘怎麽會不想展現自己的美。

隻是因為家裏的經濟緊張,所以她從來沒有提過而已。

百貨商店的服務員打扮時髦漂亮,招呼他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有些驚奇,因為很少有普通的工人會進來買東西。

但是霍從軍一點兒都不緊張,在他眼裏這也隻是個普通的消費場所罷了,再過幾年,服務員就會變成一個貶義詞,再也不是吃鐵飯碗的象征。

四合院內,鄭慧正因為備課有些疲憊而放下了鋼筆休息眼睛,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服有點無奈。

這裏的房子還是太窄了,做一頓飯免不了要沾上些油煙味道,她想起隔壁班老師,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據說是從外國買回的香水。

整個人看上去又高雅又漂亮。

偷偷拿過小鏡子看了看自己,鄭慧微微一笑,兩個淺淺的小酒窩浮現在雙頰,她長得也很漂亮嘛!

雖然霍從軍沒有能力給她帶外國的香水回來,但是她知道這個男人一直在盡自己所能,給她最好的。

“慧!”

門口傳來了自行車停下的聲音,隨後是霍從軍興奮的嚷嚷聲。

“我和李主任說了,咱們等著分房就行了!”

“還真說了呀,那要是你一輩子做工人怎麽辦?”

雖然心裏欣喜,但是鄭慧還是忍不住擔憂道,從他手裏接過了兩個袋子,好奇的打開一看,頓時驚呼一聲。

“你怎麽買了這個!霍從軍,咱們明天不吃飯了?!”

可她臉上的欣喜,是怎麽也掩飾不住的。

霍從軍微微一笑,把鹽水鴨放在餐桌上,客廳裏的單人沙發被鄭慧用舊床單仔仔細細地包了起來,他舒坦的往上一躺,看著鄭慧先是一臉驚喜,而後居然有些隱約的淚花閃爍。

這可不同於別的什麽,化妝品不是必須,但是霍從軍居然還是舍得幾乎用自己大半個月的工資買給她。

雖然鄭慧知道,自己應該讓他花錢的時候更精打細算一些,可還是難以控製住心裏的感動和驚喜。

騎了一天自行車已經很是疲憊,躺在沙發上,霍從軍聞到院裏傳來的飯菜香味,還有某一處隱隱約約的廣播聲。

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期待和興奮,正在心中升騰而起。

“想買就買嘛,媳婦兒,我告訴你,咱們這個時代最不缺的,就是錢了!”

如果把之後的經濟騰飛時代比喻為破冰,那麽一九八四年就是冰塊正在悄悄碎裂的一年。

除了大勢走向的改變之外,對於霍從軍這個小人物來說,他人生裏的許許多多變動也是在這一年發生的,而房子隻是其中的一項。

第二天他從那張稍微有些擁擠的**醒來時,還以為之前的一切隻是個夢。

可狹窄房間裏獨有的熟睡氣息和昨晚燒鵝留下的油脂味,很快就提醒霍從軍,自己確確實實的重生回來了。

不再是那個一醒來,就要為第二天公司裏人情世故擔憂的中年打工人!

這個事實讓他立刻從睡意之中清醒過來,控製住內心的狂喜,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沒有吵醒還在熟睡的鄭慧,披上一件外套去了院子裏。

清早院裏的空氣清冷,霍從君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現在才五點半,估計鄭慧還得睡一個小時才會醒。

喜悅之後,他漸漸冷靜了下來。

這隻表是他入職鋼鐵廠第一個月發了工資之後買下的,當時花了足足兩塊錢,深色人造革的表帶配上不鏽鋼的表蓋,讓任何一個年輕人看了都會眼饞。

要知道當時霍從軍的工資,也不過就每月三十五塊錢而已,但已經算得上高了。

四合院裏打水的地方和廁所都是公用,他在水龍頭旁邊洗了把臉,精神一振。

如果有認識他的人在一旁,肯定會覺得霍從軍就像從頭到尾變了個人一樣。

身上那種總是有些害怕得罪人的微小謹慎,居然全然一掃而空!

分配房子的事兒是解決了,但是住進去還需要一段的時間。

更別說等到房價真的漲上去還需要個十幾年,他可等不了那麽久。

而且最重要的是,在今年除了房子之外,還有一件對霍從軍來說刻骨銘心的大事發生。

那就是他一輩子務農的母親李娥,因為勞碌過度去世!

想起自己當時接到信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霍從軍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

“應該就在今年年尾……”

他喃喃自語的回憶了一下。

霍從軍的父親,在結婚不久,就因為清早急著出門挑糞,失足淹死在了水溝裏。

李娥為了供他上學,又是掙工分,又是照顧自己那一小方自留地。

就這麽一個人當做兩個使,一路撐起了這個家。

李娥總說自己這一輩子最高興的事情,就是供出了一個光榮的工人兒子,可當時的霍從軍入職沒幾年,又早早結婚,沒有存款也沒有房子把母親接來生活。

除開家庭開銷之外,他總是會盡力把自己手上剩的錢寄回去,希望能讓辛勞了一輩子的母親日子過得好點。

兒子進城之後,李娥每隔幾個月會請村子裏識字的人幫她寫信寄過來,不外乎是問兒子身體情況怎麽樣,工作順不順利,而且一再絮叨說自己的糧食完全夠吃了,不需要寄錢。

這些錢給她一個沒地兒花的農民,太浪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