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慧已經羞得滿麵通紅,低下頭不敢去看畫麵,卻又忍不住用眼角瞟著,雙手捏住了霍從軍的手,在他耳邊問道:“從軍,咋能演這麽流氓的事呢?”

開放已經有九年,但是那股完全放開的風氣還沒有在社會上流行開來,人們不管做什麽都還講究著廉恥,大街上偶爾也能看到個別的潮男潮女在當眾親熱,幅度終究很小,更不會不分場合的野.合。

霍從軍笑道:“其實沒什麽。”

沒有人看見,鄭慧的臉還是漲得通紅,手心裏都出了汗,反駁道:“都這樣了,還說沒什麽!”

便在此時,電影院裏響起了陣陣噓聲,像是被調起了熱情,卻又一點都沒有得到滿足。

在夫妻倆身邊,就有人罵道:“就這?這不是騙人嗎,退票去!”不過說歸說,最後還是沒去。

鄭慧壯起膽子抬起頭看向屏幕,隻見畫麵上,九兒坐在驢身上,滿臉的笑容,獨自往前走,密密麻麻看不到人影的高粱地裏,響起了餘占鼇粗獷的歌聲:“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啊,往前走!”伴隨著歌聲,九兒的笑容更加燦爛。

鄭慧問道:“這就完了?”

霍從軍笑道:“你還想怎麽樣?”

鄭慧頓時羞紅了臉,狠狠地掐著霍從軍,霍從軍在她耳邊道:“你要是真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回了家我演示給你瞧!”

一場電影看完,人們的心情意猶未盡,散場的人群都在議論著九兒和餘占鼇曲折又悲壯的愛情,還有很多人哼著電影裏的歌,“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喝了咱的酒啊,見了皇帝不磕頭……”

在此後相長的一段時間裏,隨處都能聽到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在大街上小夥們見了漂亮姑娘都會起哄地這麽唱一句;而釀酒歌則成了很多酒商的廣告。

隔了兩天,在初八這天,霍從軍帶著鄭慧,兩口子提著禮物去給陳河拜年。

一見麵,陳河就告訴了霍從軍一個內幕消息,“住房製度要變了!”

在此之前,國內的住房主要是鋼廠的形式,由各單位蓋房給自己的職工們免費分房,市麵上見不到商品房,而陳河所說的這個住房製度變了,是從今往後,允許商品房的出現。

當晚夫妻倆回到家中,新聞上還真說了高層的最新決定,變革住房製度。

“陳河的消息也太靈通了!”鄭慧是萬分佩服。

霍從軍笑道:“那當然!”

鄭慧道:“那你給職工們蓋的房不是白蓋了?”

霍從軍道:“怎麽可能白蓋,蓋起來照樣分給大家,一人一套。”

鄭慧撇著嘴,說道:“瞧瞧你那樣子,一人一套,你自己都還住的小二室呢!怎麽就不用懂得給自己分一套!”

霍從軍哈哈大笑,安撫道:“我們去買一套商品房,三室一廳的!”

鄭慧登時睜大了眼睛,“真的?”

霍從軍道:“那當然是真的,不信我們現在就出發!”

鄭慧又撇起了嘴,表達不滿,“你那張嘴,一天天的就會哄人!這新聞才剛報出來,怎麽可能就有了商品房!”

霍從軍抱住老婆,著力安慰,“我騙誰也不敢騙我的老婆大人。你想呀,咱們都能知道內幕消息,那些想賺錢的人就不會知道?”

鄭慧眼睛亮起,“對啊!我怎麽就沒想到呢!要不我們去看看?”

“走著!”

夫妻倆在第二天就開著車,開始在京城裏四處轉悠,看哪裏有新起的樓盤。

還真像霍從軍所說,商品樓已經出現了,就在宣武區邊上,永定門東邊,南二環和東二環的交界處,方莊。

望著眼前這一大片高層,鄭慧兩隻眼睛都直了,喃喃說道:“這裏是什麽時候蓋的,這都已經起來了?”

霍從軍笑道:“你看我沒騙你吧。”

接過兒子霍誌偉抱上,說道:“走,我們進去瞧瞧去!”

走進售樓處,身著過膝裙的售樓小姐熱情迎接,“您二位想看什麽房,我們這裏是全京城最高檔的住宅小區,全私產,有住宅也有公寓。這就是我們樓盤的模型,這是一期已經蓋起,叫方古園;我們後續還會再蓋其它幾期。”

看著那些樓盤的模型,鄭慧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揚,售樓小姐也是將攻略的重點放到了她身上,絲毫不嫌繁瑣地介紹著每一套戶型。

當時的戶型整體來說都很小,最大的三室一廳也不過七十多平米,鄭慧問霍從軍的意見,“從軍,要不我們就買這套吧?等偉偉長大了他也需要一間,另外老讓媽住在外麵也不合適,一起搬過來我也方便照顧。”

售樓小姐笑著介紹,“您看的這套房是這裏的甲級房,每平米一千八。”

這個價格,令鄭慧差點沒緩過氣來,一個月工資一百塊都不到,一平米就要一千八,不吃不喝到一年到頭都買不起一平米!

霍從軍點點頭,看向另一套二居室房,問道:“那房什麽價?”

“那是乙級房,每平米一千五。”

那個年代的房子,是按著甲乙丙來分等級的。

鄭慧扯著霍從軍,小聲道:“從軍,這的房子怎麽這麽貴?”

售樓小姐也聽到了,笑道:“如果您覺得這個價位不合適,我們這裏還有丙級房,每平米隻要八百元。

八百元,那也相當於十個月的工資了,鄭慧打起了退堂鼓,壓低聲音和霍從軍說道:“從軍,要不我們走吧!”

開放數年,本來就沒有變革掉的踩低就高的舊社會思想已經再次發酵,售樓小姐的熱情馬上退去,麵無表情也不再給介紹。

霍從軍問道:“我們能去看看房嗎?”

售樓小姐勉強打起精神,“行吧。”

帶著一家三口出了銷售樓,到臨近的一號樓,都懶得帶霍從軍他們上高層,直接開了一層的房,“這就是兩居室。”

霍從軍道:“我想看看我要的那套戶型。”

售樓小姐滿臉不高興,帶著霍從軍他們搭電梯到了九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