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著機會整治整治霍從軍，沒想到卻成了領導表揚的對象，要是領導再過去慰問幾句，那自己的計謀不就白費了嗎？

慌忙說道：“張總，我們廠主要負責生產原鋼，都在後麵庫房，我帶您去那看看。”

張學林卻是將手一擺：“就從這裏看起吧。”

這下李主任更是心跳咚咚，又沒奈何，隻能跟上。

還沒走到車間跟前，就看到地麵一溜的鋼渣末，從車間門口一直延伸到後麵的廢料場。

“你們這裏怎麽是人工處理這些，單位沒有配車嗎？”

徐福貴根本就不知道車間發生的事，目視李主任，示意他來回答。

李主任剛張開嘴要回答，張學林又說：“地麵這麽些鋼渣，都是成本，這是極大的浪費。”

大領導接連兩個問題，問責的意味不言而喻，李主任慌得腦門流汗，將事情推到霍從軍身上。

“張總，我讓他們處理鋼渣，可是沒想到他們有車不用，我這就去處理這件事！”

不等他邁開步，霍從軍四人推著平車小跑了過來，霍從軍還喊著號子“同誌們加把勁啊”，十分賣力。

“你們幾個。”張學林招了招手。

霍從軍馬上停住車，過去說話。

“你們怎麽不用車拉鋼渣，這弄得滿地都是，既不好打掃也是浪費。”

“這個任務是李主任分配給我們的，他說這兩天大貨車不夠趟，讓我們人工處理。”

這答複和李主任說的完全相反，張學林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橫了眼李主任。

“這麽多鋼渣得想個辦法利用起來才行，這也是筆大開支啊。”張學林感慨道。

徐福貴嘿嘿幾聲，卻是接不了話，又丟份又尷尬。

“現在的碎渣子一噸老值錢了，要是能夠打磨成粉，作為建築材料賣出去的話，價格更高。”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正是霍從軍。

張學林生出幾分興趣：“小夥子還懂得還挺多！”

霍從軍說：“其實廢渣處理方式很多，隻不過現在機器沒那麽先進，要是能找到壓濾機的話，那麽打磨成的粉更加細膩，這樣價格也能更高。隻不過現在咱們還沒到達那一步，從西德引進的材料一大部分都因為昂貴，而且零件缺少，所以一般人都不敢用。”

張學林眼神亮起，“你在廠裏是什麽職務？”

霍從軍笑笑，“我就是車間的普通工人，隻是打小就喜歡研究這些機械，這些東西我都在書上看過，最近廠裏引進了一批新的設備，我也研究過！”

“是嗎？”

張學林饒有興趣地看著霍從軍，“廠裏頭有這樣的人才不用，這就是極大的浪費。”

又看向李主任：“有車不用，還欺下瞞上，你是把工廠當成自己家的了？”

整個車間外寂靜無聲，大家夥甚至都能聽見李主任慌亂的心跳聲，那張臉脹得通紅，又羞又窘又害怕，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李主任是徐福貴的狗腿子，徐福貴趕忙給打圓場：“張總，這幾天廠裏的調配有些緊張，我馬上就安排下去，讓他們重新調配！”

“這個事要處理好，不能壓榨工人們。”

“是是，請領導放心！”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不管是徐福貴還是李主任，都不敢再亂說話，彎腰低頭陪在張學林身邊。

工人們看得非常解氣，暗中拍手叫好。

霍從軍問道：“李主任，這些鋼渣怎麽處理，我們還要繼續推嗎？”

這幾句話聲音宏亮，揚眉又吐氣，就連王二蛋幾人都覺得腰杆挺得更直了。

按著領導指示，徐福貴迅速下達命令：“今天之內把貨車調過來，不論什麽廢渣廢料，必須當天運出去，不能堆積在車間，更不能讓工人做這種活！”

“他們是要在車間一線幹活的，大材小用，而且還費工費力，聽見沒有李斌！”

“是是！”向來官架十足的李主任，此時隻剩下了唯唯諾諾。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一聲響，哢嚓一聲！整個機器都停工了。

眾人都懵逼了，看著已經停下來的機器設備，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徐福貴的心一下子抽了起來，今天可是他準備了好久的，上級領導過來視察，本想呈現最完美的一幕，沒有想到頻繁出事。

先是迎接儀式就被張總否了，繼而廢渣處理缺少車輛運輸，現在設備又出現了問題，他當時就有點傻眼。

而此時看見廠裏修設備的老師傅過去了，眾人全部都圍了上去。

這可是從西德剛剛引進的先進設備，廠裏花了大價錢，就連安裝圖紙都是英文的，怎麽看？

老師傅一通鼓搗，機器還是不動，傻了眼。

徐福貴急得滿頭大汗，而此時張學林沉聲問道：“怎麽樣了？”

老師傅搖搖頭，“設備工程師調製的時候隻是一遍過，他說的又是外國話，我壓根就聽不懂。”

徐福貴當時臉色就沉下來了，要是請工程師過來修的話，一來一回，最起碼得十天半個月的，價錢還貴，生產還怎麽辦？這時大家都懵逼了。

張學林的臉也沉了下來，“沒想到鋼材廠的弊端這麽多，先是管理問題，再是生產設備問題，你們到底是怎麽回事？”

麵對領導的質問，沒人敢吱聲，徐廠長渾身冒汗，這件事要是處理不好，廠長的位置是待不住了！

可這個時候，上哪找水來救火？

“我可以試試。”

抬頭看去，說話的是霍從軍。

“你能行嗎？”徐福貴巴不得霍從軍能修好機器，但也怕霍從軍萬一修不好，今天這個場就沒法收了。

霍從軍笑了笑，“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您讓我試試，不行的話您再請工程師。”

這話一出張學林也有些懷疑，能不能成？

霍從軍卻二話不說，接過老師傅手裏的工具，鼓搗了一下，又去了控製台裏，幾個按鈕按了按瞬間重新啟動了。

開玩笑，雖然隻看了一遍，但是前世這機器他再熟悉不過了，每次出了故障，廠裏都會請工程師過來維修，那會他都在邊上守著，看了不下十幾遍了，怎麽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