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觀看的感覺就是不一樣,盡管那個年代演播廳裏的一切都顯得很落後和土氣,但看著人們的表情,聽著人們的掌聲,感受著人們的熱情,霍從軍不禁感歎,現場就是好!

李娥更是高興的不得了,從一進演播廳開始,嘴就樂得沒合上過,不管什麽節目出來全都鼓掌。

當費翔在舞台上開始演唱第二首歌曲《冬天裏的一把火》時,春晚臨近結束,霍從軍才發覺一件事,這一年的春晚沒有陳佩斯和朱時茂的小品。

印象中九十年代以前,年年都有他們倆。

“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閃爍,仿佛天上星星最亮的一顆,你就像那一把火……”舞台上費翔又唱又舞,動感十足,霍從軍卻是覺得有點意興闌珊。

重生之前,最喜歡的老小品就是陳佩斯和朱時茂的小品,本以為今年能到春晚現場,可以近距離觀看了,卻沒想到竟然沒有他倆人。

在子時的鍾聲裏,晚會結束了,走出演播大廳,外麵寒氣正濃,霍從軍一家和所有來現場的人們全都一樣,渾身上下冒著熱汽,一點也不感覺冷。

整整一個春節,家屬院裏都在羨慕霍從軍他們能去現場看春晚。

初六是霍從軍值班,到了單位,還沒進辦公室就聽到裏麵傳出了小富的歌聲:“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光燃燒了我!”

霍從軍不由失笑,“你這也不怕把自己點著了?人家是熊熊火光照亮了我。”

小富道:“還有溫暖呢!”

“對,還有溫暖呢,可是沒有燃燒啊。”

“霍廠長,這不是我的隨即發揮嘛。”

霍從軍笑了,“你也不怕發揮成真啊?”

兩人正說話間,外麵進來個年輕女子,探頭探腦地喊道:“富春!春兒!”

“這誰啊?”霍從軍問道。

小富立刻慌張起來,“沒誰,就我一朋友。”

“不是女朋友吧?”霍從軍笑道:“好小子,那天還和我說沒媳婦呢!結婚的時候,可要叫上我,我給你包個大紅包!”

“那一定。”小富跑出辦公室,拉著女子走了。

辦公區安靜下來,霍從軍走到外麵,沿著車間挨個轉。

承包鋼鐵廠已經一年半多,不知不覺對這裏也有了感情,未來不管發生了什麽,都要把鋼廠帶好,給工人們一個光明的前途。

春節轉眼過完,一切恢複了正常,十四號這天,桌上電話響了,霍從軍接起,說了聲“你好”。

“是霍廠長嗎?”那頭是個陌生的聲音。

霍從軍道:“是我。”

那頭的聲音立刻充滿笑意,“霍廠長,我是華北電力的,上次在李楚玥他們的婚禮上我們見過。”

對方報了姓名和職位,霍從軍想起點印象,當時和自己在一個桌來著,也打過招呼碰過杯,又道了聲“你好”。

那人道:“是這樣的霍廠長,你不是管理鋼廠嘛,我這正好手裏的批煤,大同的特別好。”

哦,這是走關係的。

霍從軍不卑不亢說道:“我們廠確實需要煤,不過僅限於無煙煤和煉焦煤,隻要質量達標就收。”

“達標,肯定達標!”那人道:“我早就聽說霍廠長急公好義,果然名不虛傳。這樣吧,我讓他們把煤送過去,結賬的事……”

霍從軍打斷對方,道:“你的煤在哪裏,我先實地考察一下,如果確實達標,我一準兒收。”

“就在大同左雲。”那人忽然壓低聲音,“是部隊的煤礦,在那邊新開的。”

部隊開了煤礦?霍從軍一下搞不清是怎麽回事,說道:“那行,我先去那邊看看。”

“行行,我會讓他們聯係你的!”說罷那人掛了電話。

霍從軍向徐福貴谘詢,“徐廠長,現在部隊也能開煤礦了?”

徐福貴道:“何止!現在部隊能開煤礦能辦工廠能買賣貨物,可以說是無所不能。”

霍從軍更覺詫異,“這不是讓部隊經商嗎,什麽時候的事?”

“就前年大裁軍以後開始的,你招退伍兵進來那會已經就有了。”

霍從軍倒吸口涼氣,“部隊經商了,讓老百姓怎麽辦?”

小富不理解,問道:“霍廠長,這事很嚴重嗎?”

“何止嚴重!”霍從軍道:“部隊經商那就是主動放棄紀律主動變質,以後還有戰鬥力嗎?”

徐福貴補充道:“曆朝曆代最後的那些爛部隊都是想著法的經商,隻有經商才能搞錢。”

霍從軍眉頭皺起,“不行,這事我得問問陳河!”

拿起電話打給了陳河,說過這事。

那頭沉默很久,陳河才說道:“從軍,有些事不該過問不要過問。”

自從和陳河相識以來,他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過話,霍從軍分外詫異,仍舊問道:“我就想知道這個命令是哪下的。”

“最上麵下的。”陳河冷冷說道:“記住了,你隻是個廠長,幹好自己份內的事就行。”

放了電話,霍從軍重新整理過思緒,對小富說道:“跟我跑趟大同。”

一段時間沒到大同,這裏的天更加的灰,地更加的黑,本就看不到多少水的河裏全是黑乎乎的一片,分不清是水還是煤塵。

一出火車站,就有人來接,是兩個精壯的漢子,雖然沒有穿製服,但一看那體格肯定是軍人。

汽車駛出市區,一路向西行,路過雲岡的時候,看著路邊那些**滿了煤塵的小石佛,霍從軍和小富誰也舒心不起來。

走到吳官屯,前方突然出現了堵車,霍從軍感到奇怪,向來堵車都是拉煤的車輛,往左雲方向全都是空車怎麽也會堵?

“你們這裏常堵車嗎?”霍從軍問那兩個漢子。

坐在副駕駛的姓馮的漢子道:“我們出來的也少,沒見過在這堵車。”

正說話時,前麵的車開始動了,可走了幾米又停了下來,也搞不清前麵是什麽狀況。

就這樣走走停停,磨蹭了有快半個小時,才看到前麵原來在收過路費。

今天不管在哪裏看到收費站都沒有人覺得奇怪,其實在開放以前全國哪都沒有收費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