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貴的擔憂也不無道理,不管是哪個部門的負責人都是全廠開會過後才決定的,現在霍從軍直接一句話就提拔了,不符合以前的情況。

霍從軍笑道:“徐廠長,我們廠子裏生產就要穩定踏實,外麵跑業務就得膽大心細能吃苦,你看這個肖盛,自己能主動開拓業務範圍不說,還把情況打聽的這麽清楚,我覺得他非常適合銷售管理。”

徐福貴道:“可是他沒有管理經驗啊,他自己都說了!”

霍從軍不緊不慢道:“徐廠長,您說讓劉看山去車間當技術廠長行不行?”

劉看山是繼任的保衛科科長,自從霍從軍將王利德這個刺頭打發到廢品站以後,就提拔了劉看山繼任。

徐福貴一下就急了,“他一個保衛科科長,一點技術都不懂,怎麽能當技術廠長!”

“就是這個理,”霍從軍解釋道:“肖盛的業績跑的也不錯,我記得上個月他的業績是第一名,上上個月也是,這樣的人讓他去做銷售部部長,底下的銷售們都服氣,要是調個懂管理卻沒有業績的人,您說大家夥能服氣嗎?”

徐福貴道:“你說的有道理。行,咱們去開會吧!”

會議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大家都表示可以先開發其中一個或幾個鋼種,等到打開市場以後,再進一步深1入發展。

對於這個結果,霍從軍也同意,另外他還想到了其它的。

“我已經查過了,除了江南造船廠,還有大連造船廠也是重要企業,江南造船廠肖盛已經跑過了,我打算再到大連造船廠實地考察一下,好給這個項目上個保險繩!”

這個提議眾人都沒有意見,霍從軍安排過廠裏的工作,帶著小富趕往大連。

經過十七八個小時的長途奔波,兩人走出大連火車站,還沒走到馬路邊上,旁邊就過來一個,脖子上挎著照相機,“照相嗎兩位?”

那個年代,在各地火車站、廣場都有照相的,最開始是五毛錢一張,後來漲到一塊兩塊五塊……這種照相全憑誠信經營,先照相收錢然後給顧客一個憑證,要等個五天左右才能洗出相片來,再拿著那個憑證去取相片,根本就沒有店鋪連老板姓什麽都不知道,不過也從來沒有人卷了錢跑路的。

霍從軍擺擺手,“不了”,找路人問過造船廠所在的位置,說是就在北邊離著也就二裏多地,和小富兩人也沒打車也沒坐公交,步行直奔北邊而去。

八十年代的大連,還能看到很多日本人占領的痕跡,很多的建築都還是以前滿偽時期蓋的,經過中1山廣場時,遠遠的就看見了一棟七層高的建築樓頂上有一排字“毛澤*思想萬歲!”,樓體上有四個字的大字招牌“大連旅館”。

等到後來兩人對大連熟悉了,才知道那天走錯道了,本來往西走更近,結果兩人走的是北邊的道。

走了有一個小時,兩人才繞到了造船廠。

大連造船廠始建於1898年,它的命運隨著東三省起伏不定,在打敗日本以後和東北的其它重工企業一樣,都由蘇聯接管,後來才移交給咱們自己,成為國有單位。

第一艘萬噸商船躍進號就在這裏建造,之後還建成了國內第一艘二萬七千噸的散裝貨輪以及一百英尺的自升式轉井平台,始終都帶著榮耀和光環。

在船廠門口,給門衛看過單位證明,兩人走進廠區,登時覺得換了一個天地,四麵望去不管往哪個方向都是極漫長的道路,和廣闊的空地相比,所有的建築都是星羅棋布零零散散。

又走了有十幾分鍾,兩人才走進了造船廠的辦公大樓,在廠長辦公室,見到了這裏的一把手宋應星。

“宋廠長你好,我是京城鋼鐵廠的廠長,霍從軍。”

“兩位是要談產品的事嗎?”宋應星很熱情地接待了兩人,道:“不瞞霍廠長,我們廠裏這方向的事務不由我們船廠決定。”

霍從軍沒想到會是這樣,問道:“那是由哪決定?”

“西崗區辦公大院。”

走出造船廠的時候,小富疑惑地問道:“霍廠長,他說的是真的嗎,廠裏的事由區裏決定?”

霍從軍也不明白這一節,“應該是吧。”

兩人打了輛出租車又趕往黃河路的區辦公大院。

在辦公大院門口處,兩人被攔了下來,和在沈陽時一樣,軟磨硬泡都不好使,門衛就是不讓進。

“霍廠長,我們不會又白跑一趟吧?”想起沈陽的那段經曆,小富就鬱悶的很。

霍從軍道:“事在人為!”

“那我們怎麽為啊?”

“在外麵等他們下班!”

人生地不熟,沒有更好的辦法,兩人隻能在外麵一直等到辦公人員下了班,走出大院,才趕上前去詢問。

人生地不熟,那些辦公人員又都騎著自行車,也不知道哪個是主要領導哪個是普通工作人員,隻能逮著誰問誰。

先挑了一個年紀有五旬的,“您好,我是京城鋼鐵廠來的,想和您問問咱們區負責人是哪位?”

那人瞅了他們一眼,生出幾分警覺,“不清楚,你問問別人吧。”說罷,騎車走了。

“這都能不清楚,這不是蒙人嗎!”瞪著那人背影,小富憤憤不平。

霍從軍又攔下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你好,我是京城鋼鐵廠來的,想找咱們區領導,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小夥子道:“你都不知道,那我也沒法告訴你啊。”說罷,也騎車走了。

接連問了七八個人,都是往外推,小富完全沒了信心,“霍廠長,要不我們還是回京吧,有上海的那些數據也夠了。實在不行,我們跑趟上海去問問,也比在這死乞白列的強。”

霍從軍牙關緊咬,“來都來了,至少也得有個結果!”

辦公大院裏又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額頭開闊眼神沉定,一張國字臉偏瘦,兩道飛劍眉高挑,推著自行車走出大院。

正要上車,霍從軍上前將其攔下,一把抓住了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