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元,可是工資的四分之一了,放在哪都不算少,即使是在廣州,打通一個門衛也用不了這麽多,還是說這裏不比別處,隻講規矩?

霍從軍自然知道不是嫌錢少的事,和對方笑言“不麻煩你了”,拉著小富出了外麵。

那司機果然沒走,臉上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看著二人。

霍從軍徑直走了過去,掏出支煙遞過去,“師傅,來一顆,京城的,大前門。”

那司機也沒有拒絕,接了過去,霍從軍又掏出打火機給點上,笑問:“師傅,我們剛從外地來,不知道這裏的風俗,要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還請師傅多提點提點。”

小富也跟著說道:“我們剛才是不清楚,並不是說你們這不好。”

不料司機卻道:“我們這還真不好。”

霍從軍和小富都感到愕然,以為是他們的姿態還不夠低,小富再次道歉,“師傅,您看我這嘴也沒個遮攔,您別往心裏去,我知道咱們這是老區……”

司機大度地擺擺手,道:“我不是說你,是說我們這的實情。你們是外地來的,沒有特別熟的關係,什麽事都插不進去。”

見對方說的真切,霍從軍幹脆把這行的目的簡單說了,“我們是聽說防械廠要整體拍賣,想來抄個底賺點錢。”

“這事啊,就更甭想了,”司機吐出個煙圈,道:“肯定已經有人拍走了。”

“您知道是誰嗎?”

“那我就不清楚了。”

霍從軍和小富對視一眼,兩人都看出來了,這司機沒吹牛也沒置氣,說的都是實話,向對方表過謝意,司機開車走了。

小富問道:“霍廠長,我們怎麽辦?”

霍從軍道:“在外麵等著。”

“那司機不是說已經有人暗中拍走了嗎?”

“拍走了也能搶回來!”

霍從軍走南闖北各種事都經曆了不少,對此很有信心,看見他的態度,小富也就跟著心安了。

兩人在外麵一通好等,一直等到下班,注意觀察著那些出來的人群之間的談話以及守衛對待他們的態度,以此分辯哪個是大領導。

還別說,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們等著了,其他人下班經過大門時守衛都沒有什麽動靜,當一輛黑色的轎車駛出時,守衛迅速立正敬禮,目送著轎車駛出辦公大院。

那個年代,絕大部分的領導都是騎著自行車上下班,霍從軍他們在京城見的多了,很多時候一個騎自行車的老頭就有可能是某個部的部長。

像這樣坐著轎車出入,守衛還敬禮的肯定是一把手。

“快,記車牌號。”霍從軍吩咐,和小富兩人都記下了車牌號。

望著絕塵遠去的轎車,小富問道:“霍廠長,我們光記車牌號有什麽用?”

“明天你就知道了。”霍從軍帶著小富先去買了兩身汽修工的衣服,才找了家招待所住下。

次日辦公大樓還沒上班,兩人就穿著汽修工的衣服到了,在辦公大樓對麵的人行道上觀察著。

小富已經猜到霍從軍的打算,問道:“霍廠長,這麽著能行嗎?”

霍從軍道:“行不行試了再說。”

七點五十,黑色轎車駛進大院,今天站崗的守衛也是立正敬禮。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霍從軍帶著小富走向辦公院大門。

和昨天一樣,這個守衛也是攔下二人,“幹什麽的,這裏不能隨意出入!”

霍從軍笑道:“薑領導的車刹車有點不太好使,司機打電話讓我們過來瞧瞧。”

“是嗎?”守衛狐疑地打量著二人,還有兩人背著的修理包。

小富道:“這事我們騙你幹嘛,領導的車牌號司機都跟我們說了。”隨即背了遍車牌號。

守衛問道:“你們怎麽是外地口音?”

霍從軍笑道:“我們剛從京城那邊對調工作過來的。”

守衛相信了,但還是要打電話確認,霍從軍笑道:“我們就是來修個車三五分鍾就好了,司機師傅也說了在車上等我們。”

“那你們進去吧,除了修車哪也別亂走!”

霍從軍二人進了裏麵,直奔停車場,等走出守衛的視野,小富回頭確認過安全,才樂道:“霍廠長,你這招不錯。”

霍從軍笑道:“趕緊換衣服吧。”

兩人找了處僻靜地方打開修理包拿出裏麵的正裝換上,將修理服塞進包裏,又將包藏在角落裏,隨後大搖大擺地進了辦公樓,直奔一把手辦公室。

來到辦公室外,霍從軍整過儀容,敲了敲門,聽到裏麵響起的“進來”,推門走進。

辦公室裏,止有一個五旬男子,霍從軍打招呼,“薑領導好!”

“你們是誰?”五旬男子抬起頭,疑惑地打量著二人。

“我們是京城鋼廠的,我是廠長霍從軍,聽說貴寶地的防械廠宣布破產,正在拍賣,我們想來參與競拍。”霍從軍開門見山說過情況。

五旬男子神情冷淡,“這次的拍賣由直屬部門負責,你和我說沒用。”

這種套話最常見,往往是在推人,霍從軍哪能不知道這情況,從皮包裏取出個厚厚的信封,推了過去,陪著笑臉道:“我們初來貴寶地有很多規矩都不清楚,還請薑領導多指點。”

當初在海南辦批文的時候就用的這一招,特別管用,就憑那信封的厚度,沒有拿不下的人。

不想五旬男子掃了眼信封,神情更冷,“你這是什麽意思?”

“一點小意思,請領導笑納。”

“我已經說了,這次的事由直屬部門負責,你們去問那邊。”

想必是初次打交道,直接來這個對方不放心,憑著霍從軍的經驗,這種情況也是常有的,又笑道:“薑領導,我是真的想和您交個朋友,我晚上在鳳凰飯店訂了一桌,敬請您光臨。我這人口風緊的很,我們聊幾句您就知道了。”

五旬男子根本不搭理,直接對著門外喊,“小李!”

一個三十上下的女子走進辦公室,“您叫我?”

五旬男子皺著眉道:“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什麽人都往進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