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托兒所接上兒子霍誌偉,一家三口回到家中的時候,霍從軍已經聽鄭慧說過詳情。
今年是聯合國提出的國際和平年,為了慶祝,官方安排了這次演唱會,具體的說是由外交部安排的。
這次演唱會當時的官方稱呼還不叫演唱會,叫晚會,共有一百位歌星參加演出,提到這個鄭慧激動得不行。
“從軍,我好想去看!一百位歌星啊!”
開放七年,國內引入了不少國外的電視劇和電影,電視劇像日本的血疑、阿信,巴西的女.奴,電影像超人、佐羅、第一滴血、老槍、追捕、橋等等都是非常經典的影片。
流行歌曲方麵也引進了很多,譚詠麟、張學友、鄧麗君、張國榮、羅大佑、徐小鳳等等一大批港台明星已經被眾人所熟知,那時候有很多潮男潮女燙著爆炸頭,穿著喇叭褲,手提雙卡錄音機,歌聲隨著他們的行走響遍大街小巷。
當時還有個現象,對待流行歌曲上,官方和民間的標準不一樣,當時的流行歌曲嚴格來說屬於黃顏色歌曲,甚至還有一本書,叫怎麽鑒別黃顏色歌曲,在台上,沒有人唱什麽你情我愛,癡男怨女,隻有私下底唱。
相比起港台,大陸的歌星文化還遠遠沒有興起,大家所熟知的也就是毛阿敏、成方圓等幾個人,其他的像蔣大為、李穀一、殷秀梅、董文華等等都不是流行歌手。
聽說演唱會上能有一百位歌手,不止鄭慧激動,霍從軍也非常想去看看,這一百位歌手都是誰。
“行,我去買兩張票!”霍從軍應承下來。
等到周末,霍從軍開車拉上鄭慧和兒子去了趟工體,還沒來得及停車,就看到售票處的方向黑壓壓的一大片,比從上海到溫州買船票的人都多,說玄了,足有一萬多人。
“這怎麽能買上票?”看見這場景,鄭慧也發愁。
“別急,說不準有倒賣票的。”有了上海的經驗,霍從軍停好車,下車在外圍尋找,找了一圈,愣是沒找到。
迎麵過來兩個年輕人,手裏拿著三四張票,正興高采烈地談論著,霍從軍攔下兩人,問道:“你們這票賣嗎?我多出點錢!”
那兩個抬頭瞅瞅霍從軍,給了一句“神經病”,直接就走掉了,霍從軍是哭笑不得,看來倒票這事還沒傳到京城。
看看售票處的人山人海,霍從軍一咬牙,湊到外圍開始往裏擠。
哪有那麽容易,他擠別人也擠啊,都想擠到最前頭趕緊買上票,是誰也不讓誰。擠了大半天,還是在外圍,霍從軍也隻好作罷。
回到車上,不用他說話,隻看表情鄭慧也知道是怎麽回事,安慰道:“算了,這麽大型的演唱會,電視台也會播放吧。”
“那能一樣嗎。”說實話,霍從軍是非常想看這次的演唱會,重生前各種演唱會都見過了,這種初期的原始的演唱會還真沒見過。
倆口子回了家,鄭慧帶孩子,霍從軍開始琢磨這件事,發動起自己的人脈關係,看看能不能從內部搞到兩張票。
一打聽還真找到個門路,是張萬告訴他的,“咱們鋼廠有個小夥子叫陳哲,你承包鋼廠之前辭職不幹,聽說去寫歌了,興許他能從內部買到票。”
提起陳哲這個名字,沒人知道,但說起血染的風采、黃土高坡、同一首歌,那個年代盡人皆知,特別是同一首歌,傳唱了有二三十年,全都是陳哲寫的。
從鋼廠辭了職,但是父母都是鋼廠的,也還住在家屬區,查了一下,在四區二棟住著,霍從軍提了盒點心和一袋子蘋果,到四區二棟上門拜訪。
“霍廠長,快請進!”開門的是陳哲的父親,看到廠長來訪還提著禮物,又意外又驚喜,將霍從軍迎進門內。
霍從軍開門見山,“陳叔,我來找陳哲,想請他幫忙買兩張國際和平年演唱會的門票。”
“什麽門票?”老年人沒聽明白。
“就是工體演出的門票。”
這下陳哲的父親聽明白了,“他最近都不怎麽在家,和朋友一起住著,說是搞創作。”
提到陳哲,老父親也頗為無奈,他進鋼廠的時候已經是四十多歲,退休後讓兒子接了班,可是兒子卻不好好上班,說什麽要走一條自己的路,還特別強完全不聽家裏人的話,後來更是出格竟然不和家裏人打招呼直接就辭職了。
霍從軍問道:“你知道他朋友在哪嗎?”
“說是在東三環那邊,亮馬橋那。”陳哲的父親給了一個詳細的地址。
順著這個地址霍從軍開車直奔東三環,到了地一看,原來是東方歌舞團,不用問平時搞合作肯定是在集體宿舍裏搞的。
進宿舍一打聽,開演在即,這幾天正跟著在大廳排練呢,又繞到了前麵的大樓,還沒進大廳就聽見裏麵傳出了歌聲:“我們同風雨,我們共追求,我們珍存同一樣的愛……”
熟悉的旋律熟悉的歌曲,霍從軍不禁跟著唱了起來,走進了排練廳。隻見寬敞的舞台上站了一大群人,個個精神倍挺,熱情洋溢,霍從軍輕輕地走近,借著燈光細打量,在裏麵發現了好幾張熟悉而年輕的麵孔。
韋唯、毛阿敏、李玲玉、付笛生、田震、成方圓、蔡國慶等等等等,全都在裏頭。
等到排演中場休息,霍從軍向人詢問找到了陳哲,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戴著眼睛,鏡片後的眼睛裏寫滿了認真。
“陳哲你好,我是霍從軍,去年承包的鋼廠。”霍從軍自介道。
陳哲臉上閃過一絲厭惡,像是怕沾染上塵世和金錢,冷冷道:“你好。”
清高,霍從軍知道搞藝術的人很多都清高,特別是在那個年代,是真的瞧不起世俗和金錢,說道:“我聽說你們組辦了這次的演出,我非常想到現場看看,擠了三天也沒買到門票,想請你幫幫忙。”
“陳哲,領導說這歌詞不行……”旁邊過來一個長發青年,二十三四歲樣子,眼神裏帶著股靈氣,看了眼霍從軍,問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