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死了。而且和那十三個刺客一樣，死得非常突然。當時他們隻以為是那人受不了刑，這才死了。如今想來，倒是極有可能是被人殺人滅口了。”
“何時死的？”
“抓進去不過兩日就死了。當時就抬去亂葬崗了。過了那麽久，隻怕已經成了白骨了。”
屍體既然已成了白骨，那許多事情就不方便查證了。
“殿下，我倒是還有個法子。”
穆星焱將自己的計劃告知了黎承佑。
“這法子有些刻意了。對方不一定會信。”
“信與不信，試試便知道了。”
“先看看大理寺和刑部那邊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你的這個法子，還是先等一等吧。”
這法子要是成了，就是算無遺策。可若是對方沒上鉤，穆星焱這臉可就丟大了。
如今時辰不早，穆星焱便又趕緊回了公主府。
這刺客的事情，也該讓他們父女知道才是。
宋縣侯如今一躍成為了宋郡公，整個都城的人都得到了消息。不少人又送了禮物來。
宋舟遠找了權叔來將這些禮物的來路一一記下，這將來可都是要還的。
本來這大喜的日子，該是做頓好的慶祝一下。可宋長離還傷著，好些美味佳肴無法享用，這餐食便也沒什麽好做的。
不過，宋舟遠素來大方，給公主府的下人們包了紅包。
宋舟遠坐著好人，穆星焱就免不了要做一做壞人。
他提醒道：“你們是公主府的家仆，那在旁人的眼裏，那便也是公主府的人。”
“如今公主接二連三的受傷，你們日後也要警醒一些，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護好主子，才不枉費郡公和公主如此厚待。”
眾人興奮的心情被澆滅了大半，卻也紛紛應和穆星焱的話。
大理寺和刑部那邊也沒有閑著。雖然口供沒有審出來，但是那些屍體亦是一種物證。
經過仵作周雷的驗屍可知，這些人全都是常年習武之人，有些臉上還有疤痕，那就不可能是軍中或者是侍衛隊的人。這些人極有可能來自江湖草莽，收人錢財辦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這些人的牙齒和麵頰與旁人不同，是常年吃檳榔產生的結果。而北方和江南一帶鮮少有吃檳榔的人，他們極有可能來自南蠻之地。
這些人都是從同一個地方來的，那若是還有人手活著，那也極有可能從南蠻之地而來。
大理寺和刑部便以此為線索，將人全都散了出去，專門在街頭巷尾找是否有南蠻來的人。
檳榔這種東西，愛吃的人有癮，想吃的時候根本忍不住。而且，他們常年吃檳榔，早是習以為常之事，也想不到有人會以此來分辨他們與旁人的不同。
都城雖大，各地往來的人數眾多，但是吃檳榔的卻是不多。
大理寺和刑部一起盯了五六日，發現了三十餘個會吃檳榔的南蠻人，不過盯到最後，便隻剩下一個人最為可疑。
此人是個商販，在都城的黑市販賣南蠻那邊的特殊貨物，其中不少有能令人致幻的菌子等物。
之前在長寧城的毒粉就是從黑市來的，這個商販又恰好是南蠻人，大理寺和刑部便就徹底盯上了他。
隻是他們盯了那麽多天，卻發現此人除了每日去街上賣貨，然後拿著錢去酒樓喝酒，便就沒有別的事情了，而且也鮮少與人接觸。
為了防止打草驚蛇，大理寺和刑部便找了一個衙役，假裝去他那兒買東西。
那衙役是今年剛進大理寺的新丁，雖然經驗不足，但是勝在臉生，而且身上的官衙氣還不多，不容易被人給認出來。
周嵐知道這事情要緊，所以當江尋和穀廿五將這個任務交給他的時候，他是既興奮又緊張。等到了黑市，他站在黑暗之中，深呼吸了好幾下，這才敢上前和那個南蠻人搭話。
周嵐先是看了看這攤子上的東西，而後問道：“我聽說你這兒什麽都能買到，可是真的？”
南蠻人瞟了周嵐一眼，說道：“我這兒的東西，價錢可不低。”
周嵐哂笑：“小爺我要是差錢，來你這兒做什麽？”
南蠻人這才坐直了些，問道：“你要什麽呀？”
周嵐壓低了聲音，說道：“就是先前毒死那十三個刺客的毒藥，你這兒有嗎？”
“什麽十三個刺客，我不知道。”那南蠻人說道，“你就告訴我你要什麽樣的。”
“就是要兩種藥合在一起才能毒死人的那種。”
南蠻人想了想，而後找到了兩個藥瓶。“一兩黃金。”
“一兩黃金！”周嵐被這價錢給嚇傻了，要知道他兩年的俸祿加起來都未必有一兩黃金呢！
南蠻人瞧他這模樣，立刻就把毒藥給收了起來，說道：“沒錢就滾，充什麽大爺！”
“誰說我沒錢了。我隻是沒帶夠。”周嵐繼續撐著場麵，“那有沒有那種毒粉，就是可以塗抹在物件上，風一吹，讓人吸進去中毒的那種？”
“有倒是有，這種也便宜，隻要半兩金子。”
半兩金子周嵐也沒有啊。
周嵐是問不下去了，隻能裝作氣急敗壞地模樣走了。
然後，他又躲在暗處觀察，那南蠻人也沒有走，還是和以前一樣，一直將攤子出到了天亮才收的攤。
從這個南蠻人的反應看，他應當不是給長寧城還有那十三個刺客下毒的人。但是，他這兒的確是那兩種毒都有。
“那還等什麽，叫上金吾衛，把黑市給端了。”穀廿五說完，江尋立刻道：“不可。若是如此，豈不是告訴那人我們已經發現了毒是從黑市來的嗎？”
“那你說要如何？”
“他不是一個人住嗎？我們去他家裏就是了。”
要審問人未必要將人帶到大理寺或者是刑部，他們去也是一樣的。
穆星焱一直很關心這個案子的進展，尤其是當他知道黎承佑身邊也許有內奸之後，他就更加上心。此次雖然隻是去審問一個商販，但是穆星焱仍是跟著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