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宋長離等人進宮,差不多待了整整半日的時間,一直到日落才出宮。

宮門外,一輛馬車停在不遠處。宋長離一眼就認出這是呂嫣然的馬車。上一世,她見過許多次。

隻是她沒想到,這輩子,她都已經換了個夫君了,這呂嫣然還是能和她糾纏不清。

穆星焱扶著宋舟遠和宋長離上了馬車。宋長離的目光一直有意無意地落在他的身上,直到看到穆星焱利落地騎上了馬,心裏才鬆了一口氣。

可偏偏這個時候,呂嫣然身邊的丫鬟巧兒卻是趕了過來,說道:“穆公子,我家姑娘請您一聚。”

“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我家姑娘午後便等在宮外了,公子當真要如此絕情?”

宋長離和宋舟遠在馬車內,能清楚地聽到外頭的聲音。宋舟遠想掀簾子了,宋長離卻是抬手阻止了他。

宋長離心裏也沒有底,她也害怕宋舟遠出麵阻止之後,穆星焱還是去見了呂嫣然。

“巧兒姑娘,話不是這樣說的。如果我在宮門口等了一天一夜,說是想見陛下,那陛下就一定要見我嗎?”

巧兒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穆星焱繼續說道:“都城裏有多少人盯著璋王殿下呢。還請呂姑娘謹言慎行,莫要連累了別人。”

“你就真的如此狠心?”

穆星焱沒有理會巧兒,他拉了一下韁繩,讓馬繞過了巧兒,宋家一行人便離開了。

呂嫣然雖然坐在馬車內,卻也一直偷偷地掀開了一條縫看著外頭的情況。她這麽熱的天氣,等了整整一個下午,卻沒能等到他過來相見。

巧兒亦是在外頭站了一下午,如今被拒絕,心裏的火氣也是蹭蹭往上冒。

馬車晃晃悠悠地往驛館去了,宋長離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宋舟遠沒想到宋長離這樣都能睡著,便拿了靠墊給她墊著腦袋。

宋長離這一覺睡了好長時間,這也不是一個好夢。

她夢見了傾盆而下的大雨,而且是在一個黑夜。那些雨滴密密麻麻,像是在天地之間織起了一座牢籠。

宋長離想離開這裏,可是她根本看不清楚前路。

突然,前頭出現了一道亮光,宋長離便朝著那個方向走去。而下一刻,她就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一盞風燈倒在地上,風燈裏麵的燭光搖搖晃晃,像是隨時都能熄滅。而不遠處,一個黑衣人掐著另一個人的後脖頸,將他的整顆腦袋按進了水裏。

這是一個殺人現場。

宋長離猛地醒了過來,發現這隻是一個夢。

“睡覺都皺著眉頭。”宋舟遠倒了一杯茶遞給了宋長離,“如今有陛下和娘娘,我們暫時不會有危險了。隻是陛下的態度變化如此之大,我真是猜不透。伴君如伴虎,還是應該小心才是。”

盛帝的態度變化,是因為他之前被人調包了。這件事情事關重大,而且盛帝另有安排,宋長離自然也不好和宋舟遠說。

宋長離掀開了簾子往外麵瞧,天邊是橘色的餘暉,天上也沒有烏雲,看起來並不會下雨。

最重要的是,宋長離雖然夢到了有人會被殺,可是,天色太暗了,伸手不見五指,再加上暴雨傾盆,她不知道是誰被殺,也不知道是什麽人被殺,更不知道這個案發地點會在哪裏。

宋長離心裏頭過意不去,也隻能安慰自己這可能隻是普通的一個夢。

“爹爹,我剛剛睡了多久?”

“也沒有多久,大概一刻鍾吧。”

一刻鍾的時間的確不算長,但是和上一回夢到禦花園荷花的那一次比又長了許多。

驛館距離皇宮有段距離,等到他們到驛館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天上也沒有月亮。

宋長離抬頭看天,表情有些擔憂。

穆星焱從下人手裏接過了風燈,來到了宋長離的身側。“走吧,進去再說。”

宋長離這才收回了目光。

吃晚飯的時候,宋長離也是時不時地看著外麵的天,隻是天色太黑了,她也看不出什麽。

宋舟遠問道:“你晚上要出門嗎?”

宋長離搖了搖頭。

宋舟遠說道:“既不出門,看天做什麽?”

“爹爹,你說晚上會下雨嗎?”

宋舟遠夾了一隻蝦到了宋長離的碗裏,說道:“天有不測風雲,不好說。可是剛剛被夢給魘著了?”

宋長離點了點頭,也不再去看外頭的天色了。

回到屋內,穆星焱才問起做夢的事情。宋長離將夢裏的事情和穆星焱說了,越說就越是坐立不安。“先前封公主的事情,還有燃素國師羽化的事情,我都沒有夢到。這次做了這個夢,我實在是說不清。”

“至少,是有水的地方。”穆星焱說道,“雖然先前有幾件事情你沒有夢到,但是但凡你夢到過的,都是和你有關的,或者是你可以去做到的。那麽,這個地方定然是在都城。”

宋長離回憶自己在夢境之中看到的景象,雖然隻看到一個人被另一個人按進了水裏,但是她能感覺到,那個水應該是個池塘。

“池塘邊上應該還種著一些植物。雖然沒看得很清楚,但是我走過去的時候,地上十分的平坦。還有那個風燈,隻是尋常的式樣,瞧不出什麽特別的。”

“還有別的嗎?”

宋長離又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本來就看不清楚,能確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

“你等我片刻。”

穆星焱離開了房間,等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份都城的輿圖。

根據輿圖上的顯示,都城有一百零八坊,水流縱橫,但要說池塘,卻也隻有東市附近有一處。

宋長離連連搖頭,說道:“那邊的池塘我去過,那路雖然還算平整,但是沒有那麽平整。我夢到的那個池塘邊上的地應該是專門修繕過的。”

“那就隻能是別人家裏的池塘了。”如此,這輿圖裏自然也不會標出來。

“那範圍可就大了。”

宋長離的話音剛落,外頭突然亮光一閃,緊接著便是一道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