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四個保安舉著一個被單,就等著穀雨落到上麵。
但是,他們配合得並不默契,而穀雨下落的角度很刁鑽,並沒有落到被單上。
“砰!”
她落到水泥地麵上,猛烈的撞擊還讓她的身子向上彈了一下,又重新落回地麵。
殷紅的鮮血從穀雨的嘴、鼻孔、耳朵裏湧出。
急診科的醫生跑過來,試著穀雨的鼻息,扒開她的眼睛看瞳孔,最後向抬著擔架的護士說道:“沒救了!送太平間吧!”
任家龍從樓上跑下來,向著醫生跪下:“醫生,救救她!”
醫護人員隻顧著把穀雨的屍體弄到擔架上,根本不管任家龍的哀告。
說真的,他們甚至還痛恨這小子。
醫院是救死扶傷的地方,如今卻出現病人跳樓的情況,傳出去,讓人怎麽想?
一定會有人說,這個病人是交不起醫藥費才跳樓。
其實根本不是這個原因。
這不等於打醫院的臉嗎?
秦葭也很鬱悶。
她好心好意地把穀雨送到這裏來,就想著為她提供一個最好的診療效果,卻落得這樣的結果。
小姑姑肯定會不開心的。
她暗暗決定,以後再也不多管閑事了。
程驍將任家龍從地上拉起來,把他帶回車裏。秦葭也跟著上車,三人一起回學校。
雖然他們對於穀雨跳樓的事三緘其口,但消息還是很快傳到學校。
聽說“酒神”跳樓自殺,大家議論紛紛。
有人指責於大美,說如果不是她舉報了穀雨和任家龍的事,穀雨就不會自殺。
於大美卻振振有詞:“穀雨長期酗酒,身體早就垮了,跟我有什麽關係?”
於大美說得沒毛病。
兩天之後,穀雨的父母兄弟來到金陵。任家龍出麵接待,被穀家人一頓暴打。如果不是程驍出手,可能又要出人命。
穀家打人也是有道理的。他們讓女兒來金陵上學,其實是為了戒酒。沒想到,在這裏穀雨的酒量反而更大。
一切都是因為任家龍,他不挨揍誰挨揍?
穀雨的屍體被火化,骨灰被親人帶回。
在南郵這四年,穀雨基本上都是以“酒神”的形象示人。
她走之後,“酒神”就是隻是個傳說。
她的名字最終還是與一個節氣混淆。
……
2005年,4月5日,清明。
香江,大嶼山,北麓。
金陵大屠殺紀念館香江分館落成。
程驍、秦葭專程從金陵飛赴香江,參加落成儀式。
他們沒有剪彩,隻是作為首批參觀紀念館的觀眾,進入參觀,並由香江的媒體跟蹤報道。
程驍、李擇海、鄭玉龍、李炎、邵家駒、張元安等人全部穿著黑色西裝,打著黑色領帶。
秦葭、李素蘭、霍小小、何超夷等人也都是黑色的西裝套裙,黑色絲襪和高跟鞋,戴著黑色的帽子。
參觀完畢,男人麵色莊嚴肅穆,女人眼圈發紅,有的甚至已經哭出聲來。
在他們之後,周任發、劉大華、劉青雲、吳宇森、譚應鱗、刀郎等演藝界人士也都跟著進去參觀。
當天晚上,所有參觀紀念館的人齊聚紅磡體育館,舉行盛大的紀念儀式,主題就是“萬裏長城永不倒”。
原本隻有12500個座位的紅館,今天晚上接納了起碼18000個觀眾,很多人就站在走道上。
而那些坐在座位上的觀眾也都主動站起來。
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氛圍,他們覺得,隻有站著欣賞,才對得起今晚的主題。
首先,由徐小明為大家演唱《萬裏長城永不倒》,接著,很多明星主動演唱各類愛國歌曲。
活動進行到最後,李擇海等人也都忍不住站出來為大家演唱。
李擇海唱的是電視連續劇《霍東閣》的主題歌《好小子》。
他隻唱了幾句,就贏得全場喝彩。
憑良心說,李擇海唱得不咋地。
但是,他作為香江富豪,又是曾經的浪子,今天有這樣的表現,這是一個巨大的反差,更讓人覺得他有資格成為香港青年的楷模。
李炎、鄭玉龍等人也跟著獻唱。
在邵家駒演唱時,秦葭低聲問程驍:“哥哥,你待會兒準備唱哪一首?”
程驍想了想:“我就唱《鬆花江上》吧!”
“嗯,這首歌不錯!”秦葭點頭。
很快,話筒傳到了程驍的手裏。
程驍唱的是《鬆花江上》。
“我的家……”
他隻唱出前三個字,就覺得不對勁,因為他已經扯到了龐龍的那首《我的家在東北》上了。
好在,他立即改了回來:“在東北鬆花江上,那裏有森林煤礦,還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九一八,九一八……”
一曲唱罷,程驍抹去頭上的冷汗,心中暗罵:“《家在東北》誰作的詞?差點把我帶進溝裏去!”
話筒傳到秦葭手裏時,她唱的是《我的祖國》:“一條大河波浪寬……”
不愧是專門學過聲樂的,她的歌聲不比劉大華、譚應鱗等人差。
自從香江回歸後,每逢重大節日,有關部門都會放這首歌,以及其他相近的歌曲。
市民們對這首歌並不陌生,甚至都能唱上幾句。
秦葭唱得情深意長,因此感染了台下的觀眾。
於是,大家都跟著唱:“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他的有獵槍……”
全場同唱一首歌,先前隻有伍佰有這份殊榮,現在秦葭也做到了。
這場晚會在最終在觀眾們雷鳴般的掌聲中結束。
接下來的幾天,香江各界人士紛紛組織,前往大嶼山參觀紀念館。
這樣的盛況讓程驍十分滿意,也不枉他和李擇海等人兩三年的籌劃。
……
早晨,程驍和秦葭在李擇海家吃飯。
“李伯父、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我們要回金陵了!”秦葭說道,“離開家好幾天,兩個孩子早該想我們了!”
李擇鋸的夫人王富信、李擇海的夫人李素蘭都是有孩子的人,她們非常理解秦葭的心情:“要回家也行,下次再來,把孩子也都帶著。這樣可以多過幾天!”
程驍笑道:“這次回去,我們還要修改畢業論文。等到明年畢業了,我們隻用管理公司,就有更多的時間相聚了!”
就在程驍和秦葭準備去機場的時候,李擇海接了一個電話。
“兄弟,你別忙走!”
“怎麽,有什麽事嗎,二哥?”
李擇海說道:“剛才接到一個馬來朋友的電話,說他們那邊也想搞一個倭軍大屠殺紀念館!”
程驍知道,二戰時,倭軍在馬來半島也製造了很多慘案,其中,很多都是針對華人的。
他問道:“對方是誰?”
“對方叫戚翰林,是我在斯坦福的同學。戚翰林是大馬‘龍華集團’總裁的長孫,地位跟台基電的張元安相似。大馬那邊的很多人,雖然曾經被倭軍屠殺、奴役過,卻仍然向倭國人拋媚眼。戚翰林的祖父對此深惡痛絕。他聽說我們香江搞了一個金陵大屠殺紀念館分館,他也想建一個大馬大屠殺紀念館。這次打算派戚翰林來香江取經!”
程驍想了想:“可以啊!我們絕對支持!這樣吧,二哥,你讓他先去金陵,我帶他到金陵大屠殺紀念館去看看。他心裏就有了底!”
李擇海笑道:“那好!過幾天,等戚翰林來了,我陪他一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