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驍又唱了兩句,竟然就睡著了。

“你繼續唱啊!哥哥,你怎麽不唱了!”秦葭隻聽了四句,實在不過癮。

倒不是這段快板有多好聽,實在是她覺得太有趣了。

程驍會開車、會賺錢、成績好,這些固然都是他的優點,但是,秦葭認識的優秀青年實在太多,這些優點誰沒有?

經過這段時間與程驍的相處,秦葭本以為已經對程驍足夠了解,沒想到他還有這麽土到掉渣的一麵。

不,這叫淳樸,很多人已經丟掉了的品質!

秦葭側過身來,與程驍來了個麵對麵,隻是,已經熟睡的程驍根本不知道。

她伸出右手,輕輕地撫摸著程驍的臉,從額頭到眉毛到麵頰再到下巴。

她拉過程驍的一條胳膊,枕在自己的脖子下麵,就這麽靜靜地端詳著他的臉,直到自己慢慢也進入夢鄉。

“叮咚叮咚……”

一陣手機和弦的聲音把秦葭從睡夢中吵醒,眼開眼來,她發現自己竟然被程驍摟在懷裏。

好在,程驍還在酣睡,這麽羞羞的場麵他看不到。

室內一片漆黑,看看窗外,已經是萬家燈火。

這一覺,睡得時間不短,她從來沒有在白天睡這麽久。

“唉,都是那一碗白酒鬧的!”

秦葭雖然酒量還行,但是一口氣喝下半斤53度的茅台,沒有當場醉倒就不錯了。

手機還在響,秦葭急忙推開程驍的胳膊,摸索著找到身邊的挎包,從中翻找手機。

電話是表姐張嫣打來的。

“表姐,你找我?”

“都這麽晚了,也不回來吃飯?”

“我跟程驍在外麵吃了,吃完就回去!”

“從早晨一出門,就一個電話也不打來,你就不怕我擔心?”

“哎呀,表姐,我都這麽大人了!再說,我還身邊還有程驍呢!”

“葭葭,你是不是已經跟程驍住到一起了?”

“沒有、沒有,我很守規矩的好不好?”

“深市這邊的小女孩,很多還沒上高中就已經跟男生同居了!我以為……嘻嘻!”

“你別瞎以為,我才沒有那麽亂呢!”

“好、好,我們葭葭是好姑娘!那好,你就跟程驍吃吧,我跟你姐夫就不等你了。吃過飯,早點回來!哦,不回來也行,程驍這麽能掙錢,還這麽帥,你們一定會幸福……”

秦葭不待表姐說完,就先掛了。

通過手機屏幕的微光,她找到房間的開關,“啪”的一聲,房間大放光明。

她看向程驍,突然發現這家夥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

“你醒了?”秦葭大羞。

她剛才跟表姐的通話,聲音可不小。

程驍緩緩從**坐起:“剛醒!”

“是不是我打電話的聲音太響,把你吵醒了!”

“不是,是燈光太強,把我給刺醒了!”

秦葭這才放心:“起來吧,我們出去吃點東西!”

二人洗了把臉,一起走上大街,在一家專業做粥的店鋪,喝了兩碗粥,養養胃。

“葭葭,你今晚還去你表姐家嗎?”

“現在不急,我想你陪我逛一會兒街!”

“好啊,逛一晚上都行!”程驍笑道。

他們走出不遠,就看到路邊有一家KTV。

這個年代,內地已經有了卡拉OK和練歌房,至於裝修豪華、音響設備齊全、有公主少爺服務的量販式KTV還沒出現,起碼彭城就沒有一家。

秦葭說道:“哥哥,我想聽你唱一首歌!”

程驍不用猜也知道秦葭的心思:“你想聽《披著羊皮的狼》?”

秦葭含笑點頭:“可以嗎?元旦那天,我和張明月去新河中學,恰好在窗外聽到你唱這首歌,此後就再也聽不到了!你還能不能再唱一遍?”

程驍說道:“隻要你想,那我就一定能!”

他又說:“其實,元旦那天如果張明月用商量的口吻跟我說,我也會唱。但是,她卻用了命令的口吻,讓我很不爽!”

秦葭說道:“算了,再也別提這事,她跟阿哥已經分手,聽說現在移民去北美了!”

程驍主動牽起秦葭的手:“走,進去!我唱給你聽!”

兩人走進KTV,程驍讓服務生開了個小包。

秦葭一進包間,就讓服務生打開選歌機,為她搜索《披著羊皮的狼》的伴奏曲。

服務生一愣:“小姐,你說的這首歌,我從來沒聽過!”

秦葭不肯相信:“我這個朋友就會唱,你怎麽連聽都沒聽過?”

服務生又來問程驍:“先生,真的有《披著羊皮的狼》這首歌嗎?”

程驍這才想起,這首歌刀郎還沒有寫出來呢,怎麽可能有人知道?更沒可能有它的MTV。

可是,他現在都沒法向秦葭解釋,別人連聽都沒聽過的歌,他怎麽會唱?

想了想,他隻好撒謊:“我曾經寫過一首小詩,詩名就是《披著頭皮的狼》。後來,我天天沒事就哼著玩,居然就哼成一首歌了!”

原本,張誌凱父子找程驍要這首歌的著作權時,程驍騙他們,這是他的朋友作的。

現在,程驍卻對秦葭說,這是他自己瞎哼哼出來的。

之所以要撒一個新的謊,是因為秦葭將來會長期跟著他,總有一天會知道,他的身邊根本沒有這樣的朋友。

既然如此,還不如現在就說是自己瞎哼哼的,不管對方信不信,自己先咬死口。

秦葭果然不相信:“那你再哼一個給我看看?”

程驍笑道:“這首歌你想不想聽?不想聽,就算了,我送你去你表姐那!”

“聽、聽!”秦葭隻好妥協,“沒有伴奏,你還跟上次一樣,清唱嗎?”

程驍點了點頭:“又不是沒唱過!”

他拿過話筒,先咳嗽一下,清了清嗓子,然後慢慢唱道:

“我小心翼翼的接近,

怕你在夢中驚醒,

我隻是想輕輕的吻吻你,

你別擔心。

我知道想要和你在一起並不容易,

我們來自不同的天和地,

你總是感覺和我一起,

是漫無邊際陰冷的恐懼……”

包間的音響比元旦時高三九班的音響強出起碼兩個檔次,而且,這裏除了秦葭,就是服務生,也沒有同學們咳嗽聲的影響。

程驍唱得十分投入。當他唱到“我確定我就是那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時,心中情不自禁就想到了謝逅。

就在這一瞬間,他雙眼濕潤,眼前的人物也開始變得朦朧,他看到謝逅就站在他的麵前。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輕拂著“謝逅”的秀發,並且想把“謝逅”摟進懷裏。

“別,哥哥,還有人呢!”

這一聲“哥哥”,立即讓程驍清醒過來。

眼前哪是謝逅,分明是秦葭,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程驍心中一歎,繼續唱道:“……你確定看到我為你披上那溫柔的羊皮,是一個男人無法表露脆弱的感情,我有多愛你,就有多少柔情,我相信這柔情定能感動天地!”

一曲終了,程驍頹然坐到沙發上。

秦葭也坐到他的身邊:“哥哥,你是不是想起她了!”

“她”是誰,秦葭沒說,程驍也不想承認。

倒是那個服務生,突然瘋狂鼓掌:“先生,你唱得太好了!這首歌你賣不賣?”

“不賣!”程驍站起身來,拉著秦葭就走。

服務生一驚:“先生,別走嘛!不是我買!我給你介紹音樂人!我還認識唱片公司的人!”

一個服務生能有這方麵的人際關係,已經很不容易。

但是,程驍就算要出賣這首歌,也不會賣給他。

這是刀郎的歌,程驍就算要賣,也要補償刀郎。

服務生追出包間,見兩個顧客已然走進電梯,電梯門也慢慢閉合。

他的心涼了一半,感覺自己錯過一場潑天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