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薑理聽到顧依依的名字,眼裏的震驚不絕於‘色’。
他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一直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可是現下聽到顧依依的名字,才徹底的反應過來。
一模一樣的名字,什麽薑幽公主,薑氏‘女’皇,還有顧依依!這分明就是前‘女’友寫的那本小說裏的世界!
薑理一下子懊悔起來,那個時候顧依依纏著他要他看的時候為什麽沒有耐心認真的看下去,而是粗略一翻就關了網頁。
西蒼最後稱王的到底是誰,裴醉還是薑幽?他現在若是站錯了隊,下場會怎樣?
薑幽公主見著薑理的表情不停的變化,眯了眯眼,“你在想些什麽?”
薑理臉‘色’微僵,他的腦子裏雜‘亂’一團,但是清晰的明白,關於穿越的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他斟酌良久,用不太置信的語氣說道,“真的是那個姑娘害我受傷?可是我看她身量那麽小,怎麽‘射’出那樣深的箭傷?況且母親不是說,她是我的救命恩……”
薑幽眉間一蹙,手上的茶盞重重的磕在桌上,打斷薑理的話,“你是信母親還是信姐姐?母親護著誰你還看不出來嗎?她肯讓你與你未來的大嫂生了嫌隙?”
“未來的大嫂……”薑理心裏默默地念著著幾個字,思緒又轉了幾分。
其他的情節他不記得,但是那個和前‘女’友同名同姓的顧依依絕對是‘女’主。顧依依曾經和他說過,男主是個王爺,難道真的是指裴醉?
牆頭草是為人所不齒,但是他想活下去,榮華富貴,美妾嬌妻,一樣都不想舍棄。
薑理捏了捏拳頭,扯出一番笑來對著薑幽,“這外麵日頭曬,姐姐的府裏倒是涼快的很,可惜昭容有孕,弟弟還得回去照看她,不然真想賴在姐姐府裏不走了。”
“不過是在這裏堆放了些冰塊,讓人扇著降溫罷了。”薑幽懶懶抬手,遙指著身後的紗幔,有幾個宮‘女’‘侍’從正持扇輕輕的扇著,“來人,送幾盆冰塊去二皇子府裏。”
薑理臉‘色’黑了一陣,薑幽這是什麽意思?他好歹還頂著西蒼二皇子的身份,難道連幾盆冰塊都用不起?
“不用了,我回頭和母親說聲便是。”薑理強製著自己沒有情緒失控,又推脫了幾句,這才起身回自己的府邸去。
“公主這是決定和二皇子聯手對抗大皇子了?”薑幽的貼身內‘侍’上前替她捏著肩膀,卻被她一巴掌甩開。
“和他聯手?”薑幽冷嗤一聲,起身赤腳站立在琉璃磚上,一襲藍‘色’錦絲冰薄繡裙散了一地,“如今的薑理配得上嗎?”
她眼裏的對手隻有裴醉,薑理不過是個礙眼的小石子罷了,根本不值一提,拉攏他不過是為了省點後期的力氣而已。
“聽說今日大皇子準備帶著大周來的那個姑娘去見‘女’皇,公主您看……”內‘侍’小心翼翼的彎腰上前,向薑幽公主遞話。
薑幽腳步微轉,‘唇’角的笑意意味深長,“哦?是嗎。那本宮可真要去瞧瞧。”
盛夏炎熱,就連樹上的葉子都被曬得蔫蔫的,打起了卷兒。
顧依依緊跟著裴醉的步伐,他每走一步,自己就要跨上兩小步。雖然裴醉已經放慢了速度,可顧依依還是跑得有些微喘,尤其是這種情況下還要注意形象,頭上頂著一堆首飾什麽的,實在是累得夠嗆。
“你們西蒼的皇宮幹嘛不栽點樹啊,曬死我了。”顧依依拽著裴醉的袖子抱怨著。
“有樹的話刺客容易藏身,不安全。”裴醉伸手替她擦了擦額角上的汗,“讓你打傘又不打,現在就知道抱怨。”
“那我不是怕人說我太嬌氣嘛。”顧依依委屈的說道。西蒼畢竟不同於大周,她沒有家族為她撐腰,也沒有母親替她披荊斬棘,唯一能靠得住的隻有裴醉,卻還要擔心不能給他招閑話。
“知道了。”裴醉‘唇’角微微‘露’出笑意,驚呆了一地的宮‘女’‘侍’從,然後伸手替顧依依將一小縷碎發別到耳後,“我現在先進去見母親,過會兒會有人出來傳喚,那時你再進去。”
“好。”顧依依戀戀不舍的鬆開裴醉的衣袖,在陌生的地方她一個人的時候總歸有些害怕。她悄悄的用手指在袖子裏畫圈,結果才數到第六個圈兒就被身後的聲音打斷。
“這不是顧家的小姐嗎?我們可真是冤家路窄。”薑幽坐著四個內‘侍’抬著的步輦,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撥開珠簾,好整以暇的端看著顧依依。
顧依依隻覺得眼前的薑幽‘豔’麗‘逼’人,亮得她晃眼。
幾個月前的薑幽還隻是‘豔’‘色’初顯,現在卻是完全的綻放開來,從氣息,到舉止,就連身為‘女’‘性’的自己,被這樣的薑幽撞進視線裏,都免不了有一瞬間的失神。
這便是‘女’孩兒朝著‘女’人方向蛻變的不同嗎?薑幽,還當真是有把自己的身體當做揮霍的資本。
“怎麽,見到本宮還不行禮?你現在可還不是我大嫂呢,架子倒是擺得快啊。”薑幽冷冷的斜睨著顧依依,開口便是咄咄‘逼’人。
顧依依咬了咬‘唇’,然後半蹲下行禮、她並不想屈服於薑幽之下,但她也知道有很多人都在覬覦著大皇子妃的位置。她一個行為不當,便會落下話柄。
可是她卻遲遲等不到薑幽讓她起身。
半蹲著的姿勢很累,太陽也很曬,雖然明知沒有多長時間,可額頭上仍然有汗水不受控製的滑了下來。
“這麽快就受不住了?”薑幽‘唇’角微翹,冷意半噙,“當時我就說你光天化日投懷送抱,作風不正,現在看這個樣子,也不知道禮儀都是誰教的。”
顧依依簡直心塞,她白天跟裴醉抱一下就是作風不正,敢情薑幽自己夜裏西蒼大臣‘床’上到處跑就不是?還有臉說她?
忍不下去了!
顧依依猛地站直身子,她恨不得跳起來糊薑幽一臉泥巴,但是奈何‘腿’軟,一下子向旁邊歪去。
還好忠犬就算成了皇子,永遠還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出現。
扶著她的裴醉臉‘色’沉得有如黑墨,將顧依依推到身後‘侍’‘女’的懷裏,一把抓住薑幽的手腕,將她從步輦上拖下來,“我帶她進宮是來麵見母親,不是留給你刁難的,半跪著在太陽下麵暴曬,有本事你自己先試試。”
薑幽還沒來及反應,便已經被裴醉拖下了台階,膝蓋一痛,雙‘腿’一屈,便跪在了地上。
“裴醉!”薑幽咬牙切齒的喊著裴醉的名字,剛想站起來卻又被他一腳踢在膝上。
顧依依眼皮一跳,身後扶著她的‘侍’‘女’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顧依依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骨頭裂開來的聲音,裴醉什麽時候下手變得這麽狠戾了。
薑幽果真一聲痛呼,臉‘色’都煞白起來,她料到自己找顧依依的麻煩會挑得裴醉出手,這也是她期盼看到的,禦史大夫也是她的人,隻要參裴醉一本,也夠他分心的。
可是她卻沒想到裴醉破罐子破摔,下手這麽狠。
“鬧夠了沒。”薑氏‘女’皇也出來了,疲憊的看著這場鬧劇。
顧依依發現她滄桑了不少,小兒子被人穿了,‘女’兒和大兒子又死不對付,估計真的頭疼死了吧。
“薑幽,你早日挑了駙馬,嫁出去吧。”薑氏‘女’皇疲憊的落下這句話,然後頭也不回的讓人關上了宮‘門’。
厚實的紅木‘門’在內‘侍’的推動下緩緩闔上,顧依依咬了咬‘唇’,伸手去握裴醉的手。
見薑氏‘女’皇的事兒,是不是被她搞砸了?
“不是你的錯。”裴醉知曉顧依依在想些什麽,伸手拍了拍她的頭頂,“乖,去那邊屋簷下的‘陰’處站著。”
“哦。”顧依依聽話的點點頭,雖然她很想跟裴醉講不要老是和她說乖這個字啦。
見顧依依走遠了,裴醉這才抬眼冷冷掃向一旁想要上前來扶薑幽的內‘侍’,“長兄為父,我教訓妹妹輪到你們來‘插’嘴?她今日跪不滿一個時辰,就別起了。”
薑幽抬頭狠狠的瞪著裴醉,她十七年過下來,什麽時候被人如此踐踏過!
“別看我,好好跪著。”裴醉麵無表情的雙手抱著,就這樣冷冷看著薑幽,“我知道你打著什麽心思,一次又一次挑戰我的底線,不就是‘逼’著我對你動手嗎?”
薑幽被戳中心思,咬著下‘唇’將頭扭到一邊,不‘欲’去看裴醉。
“我不是不敢對你動手,我是怕髒了我自己的手。”裴醉眸‘色’微沉,他清晰的記得當初少‘女’誤解他要殺了兩個小丫鬟時眼中的失望。所以,不是‘逼’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動手傷人。
更何況,薑幽再怎麽都算他的妹妹,血緣這種東西,真的不是他想斷就能斷的。
薑幽冷哼一聲,‘挺’直了背跪在原地。今日算她栽在裴醉手裏,但是來日,她一定翻倍找回。隻可惜今天的日頭當真曬,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薑幽的麵‘色’就有些慘白,等到半個時辰過去,她原本塗著玫紅‘色’口脂的嘴‘唇’都幹裂開來。
可是眼前一瞬不瞬盯著她的裴醉,卻有人幫著遮陽打傘。
薑幽怒火中燒的瞪著眼前踮著腳吃力的給裴醉打傘的顧依依,似乎從大周遇見她開始,自己就接二連三的倒黴起來。
被母親甩巴掌,被剝奪繼承權,到如今連尊嚴都被踐踏,都是因為這個顧依依!
薑幽咬著後槽牙死死的盯著被裴醉牽著手的顧依依,指甲都恨不得掐斷在掌心裏。她掐得自己越痛,恨意越是有如雨後‘春’筍瘋狂的滋長,就連空氣都仿佛被這種情緒微微震‘蕩’。
一個時辰終於過去,薑幽被內‘侍’扶起來,艱難的坐到步輦上,卻仍然狠戾的威脅身邊所有的宮人,“你們哪一個敢多嘴說出去,本宮就要了你們的命。”
圍觀了這一過程的內‘侍’們連忙膽戰心驚的跪下來磕頭保證,薑幽公主的心狠手辣他們見得多了,絕對的說得出做得到。
薑幽冷哼一聲,諒他們也不敢。
但是……薑幽狠狠的盯著裴醉和顧依依相依離去的背影,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
突然,她扶著步輦,臉上浮起了一絲‘陰’戾的笑,裴醉下個月大婚,這不就是個好機會嗎?他不是最在意顧依依麽!不是最舍不得顧依依受傷嗎!
好啊,那就讓她薑幽毀了顧依依!
讓她看看裴醉和顧依依之間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鳳冠霞帔,鋪天蓋地的紅‘色’,響徹雲霄的爆竹聲,這是顧依依第一次親身體會。
別人出嫁都是哭哭啼啼,舍不得娘家,可是她卻是按捺不住心裏的欣喜,喜娘幫她化一會兒妝,她自己就要湊到鏡子前麵去欣賞一下。
“誒誒誒!粉撲得太多了!”古代的化妝品就是這點不好啊,白的不自然,她要是化成白麵魔‘女’,豈不是在‘洞’房‘花’燭夜嚇到裴醉,還怎麽享受!
喜娘臉‘色’黑了無數遍,從來沒見過哪家姑娘嫁人這麽不矜持的啊,還是因為大周的風氣比她們西蒼要開放?
顧依依見喜娘臉‘色’不對,連忙吐了吐舌頭,坐了回去,安分的讓她給自己上妝。但是心跳仍舊砰砰直跳,興奮得難以言表。
等到貼好‘花’鈿,戴好翟冠,蓋上蓋頭,顧依依這才被人扶著往轎子去了。
蓋頭蓋在頭上,顧依依隻能瞄到自己的腳尖和別人的腳尖,她知道這個時候裴醉應該守在大皇子府的‘門’口等著,可還是忍不住不停的分辨哪一雙鞋子才會是他的。
耳邊的爆竹聲不覺於耳,顧依依一手扶著喜娘,彎腰上了馬車。
從出嫁的地點,到裴醉的府邸,隻需要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可是顧依依卻仿佛覺得有如滄海桑田那般漫長,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裴醉,想要跟他在拜天地時三叩首,想要被他掀起蓋頭,和他共度‘洞’房‘花’燭。
馬車簾子終於被掀開,顧依依的手中被塞進一段紅綢,她知道這個環節,紅綢的另一端是裴醉,她這是被牽著下馬車,然後該往喜堂去了。
可是……為什麽裴醉沒有過來,甚至沒有開口說話?
他不應該高興嗎?他不應該和自己一樣欣喜‘激’動嗎?
顧依依的腳步停滯在馬車上,遲遲不肯向前邁出那一步。
喜娘在馬車下輕聲催促,甚至伸手來拉她。但是顧依依就是紋絲不動。
裴醉說好的,會親自過來接她,可是現在他們兩個人隔著紅綢離得那麽遠,一點都不能讓她心安。
“姑娘,這吉時到了,您再不下車就晚了。”喜娘聲音有些不耐,顧依依越發的覺得不對,她後退一步想要退回馬車裏,可是頭上蓋著的蓋頭卻一下子被人挑起來。
不,根本不是被挑起,而是被人粗暴的扯下。
哪裏有裴醉!哪裏有大皇子府!眼前隻有一個穿著喜服的陌生粗鄙大漢!
顧依依惶恐的扶著馬車壁,想要逃走,四下卻都被男人的親朋好友圍攏,“新娘子想要跑!快把她攔住!”
“老子‘花’了二十兩才買來的媳‘婦’兒,細皮嫩‘肉’的,小心點!別給老子傷到她!”穿著喜服的男人大吼著,一邊揮手打開想要趁著‘混’‘亂’揩油的小‘混’‘混’的手,一邊伸手來抓顧依依的手腕。
顧依依連忙躲避開來,腳下卻是一滑,差點磕到腦袋。她簡直氣得心塞。1兩銀子約等於300元人民幣,她一個準皇子妃才值六千塊錢?!
還有!到底是誰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裴醉的婚禮上將自己偷梁換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