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裴醉總是很忙,顧依依想要出府邸,卻總被那個頭發半白的老者冷淡的拒絕。
她猜測是為了自己的安全,畢竟這是在西蒼,就算身邊有暗衛護著,也不可能指望著這群暗衛都和裴醉一樣,拚命護著她不讓她受傷。
可是她被限製了自由,真的很無趣啊。
以前在大周將軍府的時候,她也不是怎麽熱衷於出‘門’。可是那個時候一直有裴醉陪著,哪怕足不出戶,隻要看見他,整個人都是開心的。
現在麽……就算她每天強撐著等到很晚才睡,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裴醉了,因為他有的時候根本就不回府,直接就歇在宮裏陪著薑氏‘女’皇商量要事了。
還不如她留在大周的時候,每天念著裴醉想著裴醉,雖然想他想得發瘋,可是抱著期望,總比現在每天失望要好得多。
她現在每日隻能坐在院子的樹蔭下乘涼,吃冰鎮的果梨,或者翻看一本本話本。府裏的下人說這些都是大皇子讓人找來給她解悶的,可是她看著話本裏描述的男‘女’情愛的故事,隻恨不得一張一張把這些話本全部撕掉。
媽蛋妥妥的刺‘激’人!
顧依依狠狠的挖了一勺子冰鎮果梨,塞進趴在自己‘腿’上的那隻蠢狗狗嘴裏。
這隻白‘色’的純種寵物犬也是裴醉讓人找來陪顧依依的,軟軟的一團,‘毛’茸茸的,不管什麽時候,總是喜歡伸舌頭‘舔’顧依依的手指。
你能說裴醉不夠體貼嗎?不。
你能說裴醉不在意她嗎?也不。
可是她要的根本不是這些啊,哪怕是粗茶淡飯,哪怕每天都要洗手作羹湯,隻要有那個人在,隻要她有願意為裴醉做事兒的心在,她就不會覺得苦不會覺得累。
可是前提是希望裴醉能陪著她啊,而不是現在連相處的時間扒著手指都能數的過來。
顧依依幽幽的歎了口氣,把蠢狗狗從自己身上捧了放到地上,看著它滿地撒歡無頭無腦的‘亂’跑。
突然,那個總是悄無聲息出現的老者又一次出現在顧依依的身側,他注意著沒再嚇到顧依依,先是伸手敲了敲桌麵,這才開口講道:“昭容公主已有身孕,大皇子讓我告訴您一聲。如果想要出府看她,可以替您安排。”
誒?可以出府放風了?
等等!昭榮公主有孕?
顧依依呆了又呆,好半響才回過神來,癸卯嫁給薑理也不過才半年吧,古代人不知道避孕嗎?癸卯年紀才多大,生孩子風險太大了吧。
她以後一定要跟裴醉講講,至少等到自己這具身子徹底長開了再說懷孕的事兒。
啊,算了,連親都沒成呢,想太多作甚。
顧依依簡單收拾了一下,便跟著馬車坐著去了薑理的府上。
剛跨進大‘門’,便見著癸卯戴著一頂紗帽欣喜的迎了出來,差點直接給她一個熊抱。
顧依依卻是心裏一酸,裴醉見到自己,也沒這麽‘激’動。和在大周的時候,真的是天翻地覆的兩個狀態。
“大熱天你頂著紗帽做什麽?”顧依依推開癸卯,伸手指了指她頭上戴著的那頂紗帽。
“不想讓薑理看到我的臉。”癸卯拉著顧依依進了屋子,仔細的看了看四周無人,這才關‘門’落鎖,將紗帽摘下。
顧依依呆了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癸卯藏在謝安容那張臉下的真實樣貌。因為有孕,癸卯的臉上幾乎不敢上妝,可是她自己本身姿‘色’平平,根本不敢將真實樣貌暴‘露’在人前,尤其是薑理的麵前。
“我怕易容的那些‘藥’水有害,傷到寶寶。”癸卯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雖然依舊平平坦坦,可是裏麵卻確確實實的裝著一個小生命。
“十個月呢!你十個月都準備這麽過去?”顧依依知道癸卯沒錯,可是身為二皇子妃,她就算有了身孕,也避不開要出席西蒼的一些宮廷宴會。
“那能怎麽辦呢?”癸卯輕聲歎了口氣,慢慢坐下,“薑理他已經不怎麽來我這裏了。他要是看到我真實的樣貌,怕是一次都不會來看我了。”
顧依依一把抓住癸卯的手腕,眉目緊蹙,“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已經不怎麽來你這裏了?”
“我就算頂著昭榮公主的身份,在西蒼也隻是二皇子妃,攔不住他納側室啊。”癸卯說著眼睛微紅,卻強忍著沒有落淚,“我有孕了,他更是有借口不留在我的房裏,隻是明麵上沒有掃我的麵子罷了。”
“我真的沒想到,他說的喜歡就是這樣的喜歡法,明明說過待我好的,怎麽都不算數了呢。”癸卯聲音梗咽,帶了哭腔,就好像是失戀少‘女’的哭訴,可是她卻已經沒有了退路。
顧依依慢慢鬆開癸卯的手腕,薑理這麽快……就不喜歡“謝安容”了嗎?
才半年而已,薑理,不,薛梁他果真還是改不了‘花’心的本質啊。
“戀愛裏說的話都是真的,但是隻要他不喜歡你了,就什麽都不算數了。”顧依依伸手從袖口裏掏出錦帕,這是她自己練手時繡的,雖然醜不拉幾,但是好歹能在這會兒替癸卯擦一下眼淚。
“他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可是我怎麽辦,我還在喜歡他啊。”癸卯的眼淚止不住,從眼角一滴滴落下,她長久沒有人可以訴說,現在一下子全部對著顧依依倒了出來,“我對他那麽好,他為什麽不喜歡我了。”
顧依依閉了閉眼,“癸卯,這種事情勉強不來的。你越是抓得緊,他越是躲得遠。不是你好就能改變的,他喜歡你的時候,你哪怕再不好,在他眼裏都是好的。可是他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做什麽都是錯的。”
“可是壬午他為什麽就能一直喜歡你!”癸卯一把推開顧依依的手,她的聲音猛地拔高,“以前師父還在的時候他就喜歡你了,到現在從來沒有變過,他們不是親兄弟嗎?為什麽薑理就做不到!”
“癸卯……”顧依依怔怔的望著癸卯歇斯底裏的樣子,她並沒有怪罪她的意思,癸卯現在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她都曾經親身經曆。
在無人的時候掉眼淚,在半夜翻來覆去難以入眠。走路會恍惚,吃飯會走神。總是在淩晨睜開眼的時候開始期待黑夜,又總是在半夜閉上眼的時候開始期待黎明。
這樣的日子,每天都是煎熬。
所有的回憶,在你念念不忘的時候,已經被他拋在九霄雲外。即使他還記得,可是也不能改變什麽,一切已經回不到從前。
“癸卯,試著不去喜歡他吧。”顧依依走上前去,把哭泣的癸卯擁進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實在不行,你可以和薑理和離,然後忘了他。一天不行,就一個月,一個月不行,就一年。不見不念,你總能忘了他。”
“忘不了的,我那麽喜歡他,我怎麽可能忘得了。”癸卯絮絮叨叨的念著,就好像每一個被迫失戀的少‘女’,都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裏無法自拔,“我覺得我再也遇不見像薑理那樣讓我喜歡的人了。”
顧依依心裏微微刺痛,癸卯現如今的模樣,分明是當初撞了南牆也不肯回頭的自己。
“癸卯,我認真的跟你說一次,其實就跟你在遇見薑理之前,從未想過會如此喜歡一個人一樣,你也不知道在以後的歲月裏還會出現哪一個人,讓你明白原來還可以更愛一次。”
“癸卯,上一世的我,也像你這個樣子喜歡過別人,癡‘迷’一生,望而不得。我以為失去他我會死,後來……我真的死了,重生回來了,卻發現沒他我也可以好好活著。”
感情,你自以為是的愛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強大頑固。
失戀,或許會讓你痛苦,但是這每一份痛苦,都仿佛是所有的骨頭在拆開重組,所有的血液在傾瀉重生,所有的思緒被拋開重啟。
隻要走出來,你就可以換一個新的人生。
“癸卯,傷痛不過百日長,你信我。”顧依依握住癸卯的手,一字一頓的說道,“你看,我重來一次,發現了阿醉的好。你隻有走出來,眼裏才能看得到別人。”
“不能和離,等阿醉繼位了就可以幫你,但是想要走出這段感情,誰都幫不了你,隻能靠你自己。”顧依依從未見過自己也有這麽認真開導別人的時候,她伸手順了順癸卯的額發,就像每次裴醉‘揉’她的腦袋一樣,“癸卯,不要把你剩下的人生全部‘浪’費在薑理的身上。”
顧依依替癸卯擦幹淨眼淚,重新替她帶上紗帽,好生勸慰了半天,聽到‘門’外催促她回府的敲‘門’聲,這才起身準備回去。
卻不料剛出‘門’,迎麵便撞上一個衣袍錦帶的少年。顧依依見是薑理,根本不想理睬,全當沒看見,側身就想從他身邊繞過去,卻不小心踉蹌一腳,差點摔倒。
“你沒事吧?”薑理上前一步,一把扶住顧依依的後腰,不動聲‘色’的問道。
顧依依眉頭一皺,閃身避開薑理的觸碰。
薑理卻是懶懶一笑,毫不在意的模樣,“你是誰家的姑娘,本王怎麽從來沒有見過?”
顧依依仍舊一聲不吭,完全不作應答。
薑理略微有些尷尬,他穿到這個世界以來,因著西蒼二皇子的身份,從來沒有人給他臉‘色’看。眼瞧著顧依依轉身就要跨出府去,他連忙伸手抓住她的袖口。
“你做什麽!”顧依依覺得袖子一重,回頭看了一眼頓時皺眉,狠狠的將袖子從薑理手中拽了出來。
薑理眉目微蹙,不太明白為何眼前的少‘女’看著自己一臉的厭惡。他想了又想,複又笑笑,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優雅周至,就好像前世顧依依摔進遊泳池的時候,薛梁站在岸邊看著她時的笑容一樣。
“我隻是好奇你是誰家的姑娘。”薑理微微一笑,他很有信心,在這樣的溫柔攻略下,古代的‘女’生,比現代要容易動心的多。
顧依依突然覺著真是好笑,笑得她眼角都閃出了淚光,她伸手打開薑理的手,冷冷說道,“二皇子還是回去好好照看昭榮公主吧,別再出來拈‘花’惹草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昨天去戳了申請限免的那個東東,本來想通知你們哪一天可以免費看文來著……結果這會兒打開一看,排期不停的在變化QAQ
好吧,現在我也不造到底是哪天上限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