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鍾二郎將那鬼拆開吃盡了,攤開手聞一聞掌心,砸著舌頭回味說:“這是那個泰國人下降練成的。UC 小說 網:”湛華聽了心中一動,垂下眼皮暗自思量,長睫毛在麵頰上投出一圈淡薄的影子,好像破繭的蝴翼微微顫動,惹得鍾二犯起禽獸,一把將他扯上床,逮著紅豔嘴唇奮力吸吮,狼吞虎咽似要將他一同吞了。湛華連忙奮力推開,熏紅著麵孔嗔笑道:“你剛吃進一隻鬼,血還留在牙上呢,怎好來親我!”鍾二舞著兩隻毛手又扯開他衣裳,扒著肌膚輕輕啃咬,咬出一排泛白的牙印,舌頭和了口涎又從肉皮上滾過,掃出一片稀滑口水,湛華笑得花枝搖顫,手舞足蹈朝他踢打,一條腿又落到人家手裏,鍾二郎將他的腳踝緊緊攥住,空出一隻手探入腿間。
正當他兩個如膠似漆玩鬧得歡樂,忽聽外麵有人高聲道:“廖少爺請鍾法師往堂上去。”鍾二郎褪了褲子正要□,被那人攪得敗了興,隻得胡亂戳幾下,意猶未盡穿衣起身,虎著張臉趕到大堂。湛華緊緊隨著他,剛邁進門檻便見廖付仲圍著盲婆周旋,原來盲婆剛在宅子裏遭了鬼襲,雖是劫後餘生保全性命,卻折了滿腕金鐲子,手下兩隻鬼也被撕碎了丟進園子,屍身給太陽光打作灰燼。她深知這地方再呆不得,顫巍巍拄一根拐棍跟廖付仲請辭,如今這宅裏鬼魅森森,廖付仲哪裏肯讓她走,作好作歹扯住老太太,回過頭又央求鍾二一同規勸。
盲婆不耐煩抄起拐棍朝廖付仲一揮,腳不沾地往外麵走,因缺了二鬼引路行走不慣,挪到門口險些跌一跤,湛華好心上去攙扶,盲婆一把將他搡開,嘴裏罵罵咧咧邁出大門,她往前行一步,忽然壓低著聲音對湛華道:“這宅裏有古怪,叫那傻大個子快帶你出去。”廖付仲欲哭無淚瞧著她步履蹣跚漸行漸遠,轉過身欲朝鍾二訴苦,未待張嘴哭喪出聲,先將鍾二唬得退去半步,另一條腿緊隨著要撤到後麵,卻聽廖付仲殷勤笑道:“法師為廖家盡心出力,廖某自當湧泉相報,今日時候不早,先請到廳裏略進酒菜。”鍾二聽得此言立時精神大振,忙隨著廖付仲趕去用飯,湛華隻得揉著屁股跟在後麵。
一行人行至大廳,廖家各房業入席上,眾人身上皆套著素縞孝服,檀桌麵被燈光映得陰沉,連同各人臉麵上也現出晦暗,強作出悲痛欲絕默默喝茶磕瓜子。廖付仲當仁不讓落入首席,儼然擺出付當家態度,如今這宅子裏隻剩一位法師,他也不顧與鍾二先前的衝突,腆一張臉百般示好,開口閉口盡喊著“法師”,恭恭敬敬將他引至上座。鍾二郎歡歡喜喜扯了湛華坐好,摸起筷子等待開席,因這府裏尚辦著白事,青花盤碗端上來,滿桌皆是清淡素齋,他倒也不知嫌棄,擼起袖子抖腮大嚼,隔了老遠去舀豆腐花,湯湯水水盡潑在桌上,湛華忙拿絹子替他抹淨了手,抬了眼往席間掃去,卻見廖付伯委委屈屈窩在邊角旮旯,姆媽拿個橙子心不在焉哄著他,傻子拖一條鼻涕喃喃自語,東張西望四處尋看玉金秋。
廖付仲眼睛溜溜轉著,緊靠著鍾二正要言語,忽聽旁邊一陣囂鬧,原來姆媽被傻子鬧得不耐煩,暗地裏掐他一把,廖付伯扯開嗓子沒命哭嚎,甩手掀翻了麵前的瓷碗,熱湯盡濺在姆媽身上,直她燙得“哎吆”一聲竄起來。廖付仲拍桌子怒道:“哪個把這下作東西帶上桌!倒讓他長了臉,還嫌宅子裏黴氣不夠!”姆媽強咽下氣,隻得哄了廖付伯離席,廖付仲轉過頭又朝鍾二笑道:“法師見笑了。我這個兄弟實在見不得人,因為腦子不好,自小就受父母厭棄,我縱有心袒護,也總被外人阻攔。”他抿著嘴淡淡一笑,垂下眼又說:“你們也見過玉金秋,他本是懂得妖法,自從來了我們家,便將這宅子鬧得烏煙瘴氣。大太太本是吃齋念佛的良善人,可憐他無父無母,平日少不得接濟,哪知有一天竟從樓上跌下來,全身的骨頭被摔得稀爛,便是生生被他克去性命。”
這說辭實在是牽強,湛華淡淡笑了道:“生死由命,又怎能怪在他頭上。”廖付仲夾了一口菜又說:“單這一件也罷了。大太太死後不久,父親便生了怪病,脖子上另生出顆人頭來,府裏眾人驚恐淒傷,唯獨他麵無驚色,有一回路過他房門,聽著玉金秋在屋裏拍手叫好‘這宅裏的人都死盡了,我才是高興’。你們如今的廂房原先住著個小姨奶奶,嬌滴滴生得似一束花,自從進門便跟玉金秋鬧不合,終究鬥他不過,落得個慘死。深究起來,連同我大哥廖付伯也是玉金秋進府之後傻的。你們說,這不是妖孽是什麽,真真天上掉下的災星,偏落到我廖府裏做孽。”
他說得興起,一隻巴掌猛拍著大腿,鍾二郎將麵前一盤翠綠菜心吃盡了,又轉向清炒筍片,哪有工夫留意廖付仲滿腔慷慨激昂,湛華從桌子底下踢他一腳,再抬起頭竟見玉金秋不知何時走進大廳,一手領著廖付伯,陰著麵孔朝廖付仲過來。席上驟然鴉雀無聲,湛華忙起身讓他坐下,玉金秋指著廖付仲罵道:“你算什麽阿巴物,也有臉坐這位子!嫌棄你哥哥是傻子,自己倒充起大爺來,也不知道撒泡尿照一照,誰不曉得廖二爺是下賤窯姐兒養下的,不明不白擱到廖府裏,畸角裏跑出個哈巴子還嫌你醃囋!”他霹靂火炮般一通吼,歡樂得廖付伯拍掌叫好,傻子雖不知他滿嘴吵嚷什麽,卻明白有人替自己出了氣,掛著滿麵淚痕捧腹大笑。滿屋的人麵麵相覷,廖付仲隻得強忍怒氣不得發泄,眼睜睜由著二人凱旋歸去,恨得肝氣上衝,麵孔被憋得通紅,捶胸頓足又朝鍾二比劃。
鍾二郎打個飽嗝站起身,揉著肚皮道:“我素知惜福養生,吃過飯必要歇息,二少爺不要送,鄙人現得趕著回去睡覺了。”湛華忙一同起來,二人行出大廳,外麵天色已深,天邊像揉了一團墨,一股陰風撲上麵頰。湛華攏著頭發朝遠處張望,見玉金秋已走得沒影,一顆心七上八下起起跌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