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寵——娘子狠彪悍

太子就是這樣一個不喜歡掩飾自己情緒的人,不知為何,他變得有些焦躁不安,將那長而有力的雙腿從矮桌上放下,坐直身子,雙臂環於胸前。

他臉上掛著不悅,慍怒的眼角直瞄晁天策,卻是問:“時歸,你怎麽也來了?”

林時歸清秀的臉上顯出一瞬怔愣,他似乎沒做錯什麽吧,太子為何如此看他?林時歸謹慎的一笑,“回太子殿下,在下剛從皇上那回來,途中巧遇大殿下,於是便一同前來了。”

“你剛從父皇那回來?父皇他有沒有……?”晁天望的語氣帶著分急切。

林時歸放鬆了雙肩,輕輕一笑,“太子殿下放心,在下‘如實’稟報了太子殿下最近的學習狀況,皇上他很滿意。”

“哦……”晁天望聞言這才靠回椅背,“坐吧都。”

那‘如實’兩字明顯加重了語氣,林時歸定是替太子隱瞞實際情況,這種人放誰身邊,誰都毀!賀蓮心中升起一絲怒意,突然有一種自家孩子被壞人帶壞了,想找人家算賬的感覺!

死盯林時歸入座,仿佛從背後飛出幾隻怨靈撲向他,感受到賀蓮身上散發的殺氣,晁天策與林時歸同時詫異看向她,林時歸一臉疑惑,他今天是倒了什麽黴,太子怒瞪他,連個奴才也像要吃了他似的。

晁天策卻是對著她曖昧一笑,賀蓮立時回他一個白眼,晁天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一時間,前室暗潮洶湧,安靜異常,太子,垂眸喝茶,目不斜視;晁天晴一如既往的安靜,旁若無人地看書;林時歸有些坐不住,時不時地看向身旁的晁天策,卻見晁天策扯開折扇,悠閑的扇著,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麽。

與其他兩位兄弟不同,晁天策生了一雙丹鳳眼,眼角拉長上翹,一樣是俊美無儔的風流少年,但隻此一點相貌上的差別,卻足以隔閡他與其他兩兄弟的感情。

賀蓮看出他與太子,天晴之間的生疏感,雖已極力表現友善,但眼中的冰冷騙不得人,而太子與天晴又是不喜賞人麵子之人,又源於母係同為晁國望族,骨子裏帶著一分高傲,沒有共同語言自然懶得迎合,於是便不經意地將晁天策和林時歸晾在了一邊。

屋裏氣氛尷尬至極,賀蓮著實佩服這晁氏三兄弟,一個比一個能沉得住氣。

這時,扇子合攏的聲音響起,賀蓮尋聲望去,晁天策嘴角扯出笑容,對上座的晁天晴說道:“四弟,皇兄有一不情之請。”

“請說。”晁天晴微抬眼眸,語氣極為客氣。

“過些日子是母妃的生辰,皇兄想送母妃一份特別的生辰禮物,皇兄知四弟繪畫功底超凡,於是想同四弟求一幅母妃的畫像。”

要畫?賀蓮心中冷笑,恐怕大殿下是找錯了人,在她印象中,天晴除了給她和皇帝畫過地圖以外,從未為別人畫過畫,他的畫都是自娛自樂的產物,畫完便扔,她覺得可惜,有時候偷偷去垃圾堆裏找,可惜每次都慢人一步,垃圾桶空空如也。

果不出所料,晁天晴明黑的眸子眨了一下,不應答。

晁天策緊接著開口,“四弟,皇兄最近得到了一隻極品袖珍翡翠葫蘆,據傳是從東嶽國皇宮裏流出的一件寶貝,價值連城,不知四弟可有興趣去皇兄那裏觀賞。”

晁天晴聞此言,麵上神色一喜,目光瞄了一下別處,然後垂下眸子,嘴角勾上笑意,“小豆子,去拿文房四寶。”

“是。”小豆子領了吩咐退出殿外,晁天望挑了挑眉,麵上帶著好奇,“天晴,你何時也對這種東西感興趣了?”

晁天策轉頭,“太子殿下,難道不知這前室裏有一半的擺設都是皇兄為四弟淘來的嗎?”

“有這檔子事兒?”晁天望疑惑地看了晁天晴一眼。

“好了,先不說這個了,小蓮子,小東子,你們上前來。”晁天晴有意岔開話題,悠揚的聲音又像召魂兒一般把賀蓮招了過去。

賀蓮與小東子並排站在晁天晴的麵前,晁天晴神情嚴肅起來,“小蓮子,今天招你過來,本殿下想正式告知你,從今日起轉為本殿下的貼身內侍,晚上如何伺候本殿下就寢,如有不明之處可以問小豆子。”

“咳咳……咳……”晁天望被茶水嗆到,猛咳了兩聲,手裏的茶杯晃得鐺鐺作響。

晁天晴繼續道:“以後小豆子轉為隨侍公公,至於小東子……,”他語氣頓了一下,同時斜睨了一眼晁天望,“小東子,你就回你該回的地方,以後不用再做翊和宮的差事了。”

“咣當!”是茶杯打翻在桌的聲音,目光投向太子,他正忙亂地擦拭著落在腿上茶漬。

這一個個都是怎麽了!氣氛詭異也就算了,人也跟著不正常,四殿下伺候就寢這種事怎麽也擺到台麵上來說?不是不給人畫畫嗎,怎麽也畫了?太子弄著怪動靜又是搞哪出?小東子犯了什麽錯,為何趕他走?

“四殿下,小東子所犯何事要趕他出翊和宮?”關係那般熟了,她無論如何也要求求情的。

“小東子,你聽到本殿下的話了嗎?”晁天晴第一次無視了賀蓮的話,他直視小東子,柔軟的聲音帶著一絲冰冷。

小東子交握的雙手顫抖著,臉色泛著青,眼睛眨得很頻繁,“是,奴才明白,奴才告退!”之後,便頭也不敢抬的退了出去,弄得賀蓮一臉茫然。

當真是莫名其妙啊~,賀蓮看看晁天晴,又看看右手邊的太子,全都麵無表情,好吧,再看看左手邊,晁天策臉上掛著壞笑,正玩味的注視著她,再一個白眼兒,厭惡地別過臉去。

這時,小豆子正好拿著文房四寶回來了,晁天晴立即攤紙作畫,晁天策和林時歸紛紛上前觀賞。

賀蓮又看太子,太子鐵青著臉盯著她,似對晁天晴作畫絲毫不感興趣。

神經病!賀蓮心裏暗罵,不再理他,轉首探著脖子看四殿下的神作去了,而她不知,她口裏形容的某位神經病,玄黑錦袍的廣袖之下,雙拳緊握,骨節已漸漸泛出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