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鈺第一個回過神來,一雙眼睛裏寫著的都是不可思議,陸謹更是驚喜連連,那滿眼的驚豔已經滲透出他還沒來得及說的話,倒是一旁的顧籽萄驚叫起來,“雲鈺哥哥!你這個妹妹怎麽懂得這麽多?我嬸嬸把這東西給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一根紅木身上長得枝椏子呢!天!我可說不出雲裳這麽多的門道出來。”
雲裳有點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嘿嘿了兩下,偷眼卻看到了那一旁一直閉口不言的冷麵男子眼角微微一動,忽然有那麽一點的異樣感覺升騰起來,連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它就那麽真真切切的存在了。
雲鈺自己也感到納悶,“哎?雲裳你什麽時候學了這些?也是文先生教你的麽?”
雲裳正要打馬虎眼糊弄過去,卻聽見外麵一陣騷亂。
幾個人不約而同往外看去,雅墨從外麵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被雲鈺瞪了一眼,雅墨吞了吞唾沫,走到他跟前低聲耳語了幾句。雲裳瞧見雲鈺的神色也隨之一動,心裏更加好奇,也許是府裏出了什麽事情,而且是不方便在這幾個人眼前說的事情,所以雲鈺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吧?
雲鈺朝眾位拱了拱手,“府中有些小事要去處理,各位先稍坐,雲鈺稍後就來。”
陸謹和他交情最好,隨後跟了出去,兩人在院子裏嘀嘀咕咕的說了點什麽,連陸謹的臉色都變了,很古怪的看了一眼屋裏的雲裳。雖然隔著的距離有點遠,但是雲裳還是清楚的知道陸謹的這一眼看的就是自己這裏。
雲裳看了看“萬事通”香香,可惜了香香這個時候卻也是不能行走,什麽消息也不知道。雲裳搖了搖頭,忍不住歎了口氣,香香眼神最尖,瞧見小姐這副模樣,也忍不住嘟了嘟嘴巴,很遺憾的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或許是雲裳總是往這邊看,雲鈺有所察覺,聊起眼皮,朝她點了點頭,似乎是表示這件事情,他能搞定一樣。既然是雲鈺覺得能搞定,那麽,她就不應該再擔心什麽了吧。
一旁的顧籽萄看見他們兄妹兩人一來一往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們瞧,這兄妹二人的感情還真不是一般的好!要不是知道他倆是兄妹啊,我還真要以為他們是一對青梅竹馬呢。”
雲裳撇了撇嘴,暗想這古代的女子也不是都個個的那麽溫婉賢良,這個顧籽萄看起來就是個異類,也是個不墨守成規的主兒,不過……這灑脫不羈的性格倒是很適合她的胃口。
聽她這麽一說,一直不說話的神秘公子也勾了勾唇,似乎是露出了一個微笑來,雲裳盯著她瞧了瞧,忽然覺得這男人其實笑起來也是很好看的。
紫湘抿嘴偷笑,顧籽萄看見雲裳盯著那神秘冷麵公子發傻,也笑了起來,“我才說這兩人是青梅竹馬,這姑娘就開始瞧別的俊俏公子哥兒去啦!”
雲裳搖了搖頭,“顧姐姐,你就不能有一刻的功夫別消遣我啊。”
顧籽萄笑夠了,拍了拍手,說道,“我來給你們介紹,這是樓相的五千金,我就不多說了,這一位,嗯……”雲裳不知道顧籽萄說到這裏的時候為什麽要停下來,而顧籽萄接下來要說的這句話則更是讓雲裳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一位是紫湘的兄長,你就叫他二爺好了。反正以後呀,說不準大家都還會聚在一起。”
雲裳聽得雲裏霧裏,而那邊的冷麵神秘公子已經轉過身,朝院子裏的雲鈺和陸謹走了過去,雲裳納悶的瞧見陸謹在看見他走出來之後,神色頓時嚴肅了很多,不似剛才和雲鈺說話時那樣的輕鬆自然。
她在心裏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問號。
看起來這個神秘冷麵男,還真的是夠神秘。
幾個男人在外麵低低的說了點什麽,最後陸謹隨著那神秘男走了,剩下雲鈺,雲裳忽然覺得這個兄長頎長的身影這個時候看起來竟然有那麽一點的落寞。
看到神秘男離開,紫湘也坐不住,簡單的囑咐了雲裳幾句就走了,剩下顧籽萄一個,雲裳本來以為她也會走,但是沒想到顧籽萄不僅沒走,反而坐的離她更近,雲裳有些不解的看著她,顧籽萄朝她眨了眨大眼睛,有些調皮的說,“你那個小婢女也受傷了吧?看來是要我慷慨大方的留下來照顧傷員的時候了。”
雲裳明白過來,有點傻眼,“這怎麽能行呢?”她和顧籽萄並不是多熟悉,充其量隻能算是投緣而已,再說自己現在下地什麽的都是困難,她要吃要喝,要拉要尿的,怎麽好意思在一個陌生的同齡女子麵前解決。就是香香……她也沒能釋然到這個地步。
顧籽萄擺了擺手,一指走進來的雲鈺,“我說,你總不至於要讓你哥哥伺候你吧?”
雲裳一愣,“那倒不會,可是,四哥,咱們府上就沒有醫生了麽?怎麽讓陸大哥半夜跑來,再說……上一次,我還欠了他人情……”
房間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就剩下他們幾個,雲鈺看起來也沒把顧籽萄當做外人,頹然的往椅子裏一坐,說,“別提咱家的大夫,說起來就來氣,咱們家那個大府幾天以前就不知所蹤了,昨天半夜你忽然發病,全府的人都在找他,今天剛剛才有了準信兒,有人看見他在去京郊的路上被一群人打死了。”
“打死了?”顧籽萄差點從椅子上掉下來,還是香香扶住了她,雲裳也感到十分的詫異,“怎麽就讓人打死了?”
雲鈺鎖了眉頭,說道,“這就不得而知了,他這個人來時路子就不正,搞不好是江湖中人,跑到咱家避難來了,這一出府,就著了人家的道兒,不過說起來也實在可惜,那老頭子的醫術還是不錯的。”
雲裳沒有見過那個大夫,也沒什麽感情,跟著唏噓了一會兒,也就作罷。顧籽萄摸了摸她的額頭,“倒是不發熱,我看你這腿還是得多養著,我們家裏那個大夫也還說得過去,你要是不放心陸大哥的手藝,叫上我們家那個來瞧瞧也是好的。”
雲裳沒來及推辭,就聽雲鈺說,“那樣也好,我老爹和陸大哥他爹一向不和,他總來,也的確不是個長遠之計。”雲裳一聽自家兄長都這麽說了,也就隻好作罷。
顧籽萄看見她還是有點猶豫的樣子,跺了跺腳似乎是狠下了心,“哎呀,你這丫頭怎麽這麽執拗呢!我是想著要跑出來住上些日子才好呀。你不知道,我爹他最近正在給我張羅婚事,三天兩頭的弄個相親的小宴席,真真的是煩也煩死了。”
雲裳瞪大眼睛,在這個時空裏聽見“相親”這兩個字的感覺,還真是微妙。於是乎也就隻好默默接受了顧籽萄的建議。
接下來的幾天,倒是過的風調雨順,樓雲霓翻盤得手,暫時沒了什麽動靜,雲裳腿傷難捱,根本下不了床,這中間樓鐸倒是來過一次,雲裳不想讓人看見自己這副樣子,就推托了。父女倆也沒見上一麵,而且,聽雲鈺說,這些日子,樓鐸所有的工作重心都轉移到了對那個死翹翹的大夫的身上,根本對她沒什麽興趣,隻是這些日子最苦了文先生,他每天要抱著一堆書來給雲裳上課,偶爾顧籽萄也會一起旁聽。
唯一不同的,是每一次文先生走之前,都會支開顧籽萄或者是雲鈺,單獨和雲裳呆一會兒。顧籽萄在外麵有時也能聽到他們倆一聲高一聲低的討論著什麽,反正都是些自己聽不懂也不感興趣的內容。
總而言之,雲裳對這幾天的日子倒是甚是滿意,沒有樓雲霓的蓄意挑撥,她也不用去麵對二夫人和王媽的嘴臉,文先生看在自己受傷的份兒上,還每次多講上好多的奇聞異事,一本兵書沒用多久就被自己翻閱的所剩無幾,這種日子,使她覺得好生安逸。
香香沒有舊疾,自然好的要快一些,第六七天的時候就已經能滿地走,每天都跑到她這裏來說閑話,隻是無意之中,雲裳發覺香香這幾天的神色有些異樣,不由詢問。
香香起先也是推辭不說,後來雲裳問的急了,這才支支吾吾的說了出來。
“其實也沒什麽特殊的事情,就是……就是……”
雲裳知道香香的性子,在她說來天大的事情,那就一定是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要是她說的小事,那就一定是天大的大事!所以,當香香說沒什麽特殊的事情的時候,雲裳就感覺自己的後背開始冒涼氣,狠了狠心,追問下去,“那不是什麽特殊的事情,又是什麽事情呢?”
香香也咬了咬牙,才痛下決心似的說道,“小姐我和你說了,你可千萬別著急,別動氣。”
雲裳倒吸了一口冷氣,難道已經發生了這樣了不得的大事?當下就覺得頭皮發麻,“你說,我挺得住。”
“那我可說了。”香香亦咬了一回牙。說道,“小姐你平時用來記東西的那個本子,不見了!”
這一下雲裳可再也坐不住,直接從床上跳了下來,膝蓋忽然吃力痛的她大呼小叫,“什麽叫不見了?不見了多久?你有沒有到處找過?”
不是她太緊張那個記事本,而是……那裏麵記載了她最大的秘密,那是她最不能為人所知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