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悲劇緣由,慘烈回憶

做了那麽多年的皇帝,卻一朝成了廢人,先帝心中的不甘與鬱卒自然是可想而知的。尤其,在聽到太醫說他身體被掏空的原因是或許沉迷美色的時候,他心中的怒火到達了極點。惱羞成怒,也可以作此解釋。

更何況,終究是到了暮年。

年輕時候的果敢與毅然,到了這個年紀卻成了不聽錚言的剛愎自用。哪怕明明是自己的錯誤,也絕不認錯,反而要讓別人擔著。就好像明明是他沉迷酒色,可是發現自己身體不行的時候,他的第一反應卻是那兩個賤人勾引著他,掏空了身子。

於是在這件事情上,一向被迫受寵的楚寒與冷意,自然而然的成了被遷怒的對象。

先帝開始變本加厲的折辱他們。

被打罵或是被罰不準吃飯等等是常有的事情,然而對於這些懲罰,楚寒心中卻是高興的。於他而言,身體上的痛楚並算不了什麽,反正他早已經習慣了,真正讓他痛苦的是要與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做那種事情,真真讓他想起來就覺得惡心反胃。

故而在發現先帝成了廢人之後,二人一度以為能夠從地獄裏爬出去了。卻不知,真正的折磨才剛剛開始。

就如同宮中許多太監一樣,先帝身體上的殘缺也開始導致了他心理上的陰暗。而他的陰暗與變態,更是表現在了那種方麵上。

既使他身體不行了,在那件事情上卻更加暴虐,甚至生出了更加變態的法子。那就是讓楚寒與冷意同別的女人苟合,而他在一旁作壁上觀,時不時的還要指導一二,或是怪笑著懲戒他們。

在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裏,冷意的生活還要稍好一些,因為他的容貌不及楚寒。

先帝一生愛好美人,不論男女。在旁人麵前的時候還收斂一二,可是在看到楚寒那張妖孽的麵容之後,他就像是著了魔一樣。

旁人喜好一樣東西或一個人,是愛護是憐惜,可是先帝體內暴虐的血液卻促使著他去毀滅。就好像他明明沉迷於楚寒那張臉上不可自拔,卻非要看著他遍體鱗傷才覺得痛快。

無數次,楚寒都恨不得劃花了自己的那張臉。隻要能夠換得自由。

可惜他雖為南楚國矜貴無雙的皇子殿下,卻是以質子身份入得雲國。任是他如何被欺淩,也不會有人為他做主。甚至麵對唯一的兩個朋友,雲絕和鳳輕時,他還要費心隱瞞。隻是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麵。

見麵的機會越來越少,而且縱使見了麵也不再能夠像最初的那樣無話不談。四個人的關係逐漸的開始疏遠起來,尤其是雲絕,上了戰場之後看到了太多的殺戮與殘忍,使得他迅速的成長起來。

終究不能夠再像當初麵對楚寒與冷意那般的毫無芥蒂了,他開始因為對南楚國與北夏國的厭惡,而不滿於楚寒與冷意。

一方麵的的確確是遷怒不錯,而另一方麵……他們的出身就決定了三個人不能夠成為最親密的朋友。

國仇,家恨,都不是幾年的情誼能夠輕易化解的。說到底,他們都有各自的宿命與抉擇,年少不經事的時候,所有的責任都能被拋開,可也隻是暫時罷了。

年少的時候,雲絕尚且能夠將國事置之不理,隻單純的將二人當作朋友,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那些曾經單純的情誼終究會變質。尤其是在雲絕不僅僅是一個皇子,更頻繁的征戰於沙場的時候,身份之間的隔閡才顯得更加明顯。

他見到了戰場上的殘忍與血腥,見到了太多雲國的將士將一腔熱血灑於和南楚或是北夏兩國的戰爭中。

自那時以後,雲絕回京的時候本就極少,便是回去了,他也總是避著楚寒與冷意。

既然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責任,就不該再生出多餘的牽絆。在這些事情上,雲絕從來都看的分明,何去何從的取舍,他從來都知道。

一直到他被封為雲王爺,出宮立府之後,他和楚寒二人的交集已經是少之又少。

楚寒不傻,尤其在異國的質子生涯,更是促使他迅速的成長起來。故而,對於雲絕的想法他也是能夠猜的出一二了,雖然有些惋惜,卻也隻能默默的接受。

唯獨鳳輕,對於他們之間逐漸出現的隔閡渾然不知。那個時候,她尚且是宰相大人捧於手心的明珠,雖然入宮的機會少了,卻還是有的。尤其是宮中舉辦宴會的時候,鳳輕隻需同鳳墨說幾句好話,便能如意的跟著他參加。

鳳輕是為了能夠與雲絕楚寒等人見麵,鳳墨卻是一心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攀上王爺之尊。畢竟那個時候的鳳輕還不像後來行事荒唐。

所有的平靜被打碎,是因為京中發生的一件大事。

一夜之間,雲王府被滅了口。除去雲王爺雲絕受了重傷,生死未卜之外,上上下下所有家仆丫鬟,通通殞命。而雲絕雖然僥幸的保住了性命,卻還是因為救治的不及時,廢了一雙腿,從此不良於行,隻能常坐輪椅。

先皇雖然好色,但是卻也算是一個好父親。起碼他一直十分偏愛雲絕,對他寄予厚望,否則也不會讓他十三歲便奔赴戰場。一方麵戰場上的確刀槍無眼,危險至極不錯,可是另一方麵,雲絕卻也因此而戰功赫赫,在天下百姓中揚名。

甚至以國姓封王之時,亦無人反對。隻因為他的戰功讓百姓皆推崇臣服,百官亦是無話可說。

然而,這樣一個被先帝寄予重望,甚至有意立為儲君的兒子,卻一夕之間廢去了雙腿!這個打擊讓本就心中鬱鬱的先帝承受不住,立時病臥龍塌。

雖然一開始雲絕雙腿殘廢的消息被先帝刻意隱瞞了,可是宮中的太醫看過了個遍,得出的結論卻是雲王爺的雙腿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故而無法痊愈了。

時間久了,消息再也瞞不住,雲王爺成了殘廢的事情傳揚了出去。從此雲絕閉門不出,更是成了先帝心中的一塊心病。再者,恰好逢此時機,得知了雲絕受傷消息的北夏國出兵攻打,先帝一怒之下決定禦駕親征,任憑文武百官怎樣勸誡都沒有用。

就在這場戰爭裏,先帝不幸負傷,原本就一直不大好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這時候,有自稱是得道高僧的和尚奉上了一瓶據說可延年益壽的藥丸,先帝用了之後果然精神有好轉了許多。

他卻不知,那所謂高僧亦是北夏國的細作,至於那瓶藥丸,因為要經過禦醫的檢查,故而並沒有毒。可是雖然無毒,那卻是以北夏國的禁花罌粟製成的,雖能一時間讓人精神振奮,久食卻是於身體有大害。

先帝的身子一天一天差了下去,脾氣卻是越來越古怪。甚至到最後,他連政事也無暇處置,將雲絕這個原本十分愛重的兒子也拋到了腦後,整日隻有享樂酒色。

而鳳輕在得知了雲絕被廢去了雙腿的消息之後,立刻換了身打扮,悄悄出府去了雲王府探視他,卻幾次三番被拒之門外。縱使一開始知曉他心情不好,還能夠忍受,可是連著好幾次都這樣,鳳輕也終是沒了耐心,再不去看他了。

又三月,宮中設宴。

失去了和雲絕的聯係,鳳輕想起許久未見的楚寒與冷意,不由的有些想念。

因為入宮的機會少之又少,鳳輕央求著宰相大人帶自己參加宮宴,甚至為此而得罪了鳳舞也不在意。然而直到宴會開始之後她才發現,楚寒與冷意二人皆都沒有出現在那日的宮宴之上。

鳳輕不免心中有些疑惑,因為先帝為了彰顯自己的大度,每次宮宴基本上都會邀兩位名義上來雲國做客的皇子出席。盡管與朝堂有些關係的人,都知道先帝的脾性,可是一國之君畢竟還是希望青史留清名。

尋了在宮中有些分量的宮女,鳳輕偷偷塞了銀子打聽了楚寒二人沒有出席的緣故。卻聽那個宮女說南楚國的皇子似乎身子抱恙。

聞言,鳳輕不由的擔心起來。她甚至接著宴會上眾人推杯換盞衣香鬢影的時候,隨便尋了個理由出了殿中,而後徑自的去了楚寒與冷意共同居住的寧心殿。雖說後來為了避嫌事宜,她已經很少去尋二人了,卻到底年少的時光從不曾忘,故而也算是輕車熟路。

到了那寧心殿之後,果然看到楚寒躺在榻上,麵帶疲憊,雙目無神。

見到鳳輕的到來,楚寒與冷意俱是十分驚喜,畢竟距離上一次三人相見,已是一月有餘。驚喜過後,鳳輕詢問楚寒的病情與病因,卻是讓二人俱都有些難為情。

楚寒的疲憊,不過是因為昨日裏被先帝變著法子折騰的狠了,一時恢複不過來罷了。然而這樣的理由,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同鳳輕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家說的。最後,楚寒也隻能含糊其辭的以感染風寒為由,推諉了過去。

就在三個人歡喜敘舊的時候,卻聽到了先帝駕臨的消息。楚寒知曉先帝那脾性,更清楚他要是知道了鳳輕兀自跑來寧心殿,定然不會輕易放過她。可是卻是此時將鳳輕送出去,怕是立刻要和先帝撞上。

慌忙之間,隻好將她悄悄的藏在了這寧心殿中,說是等皇上離去之後,再放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