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雅站在吧台邊吩咐服務員把酒水搬上二樓,大門口又有幾個人走進來,她急忙迎過去,臉上的微笑忽然變得僵硬,門口幾個大漢簇擁著一位身材修長臉頰秀氣隻是有點蒼白的年輕人,霍然是胡雲。
“怎麽?蕭經理好像不歡迎在下。”胡雲嘴角挑起一絲笑容,調侃地說著:“肖經理的笑容有點不自然嗎?”
胡雲似乎不是別人邀請來的,他這樣的人邀請的主人一定親自陪著,如今卻是孤身一人帶著幾個保鏢也可以說是打手。臉上的笑雖然深沉卻也沒有惡意,蕭雅摸不透他的底細,笑著回應胡雲:“哪能呢,胡公子大駕光臨歡迎還來不及。請上二樓。”
蕭雅領先一步踏進二樓大廳,大聲宣布:“各位朋友,讓我們熱烈歡迎胡市長的公子胡雲先生給家常菜館的三頭宴捧場。”
蕭雅深知胡雲這種人到哪都需要排場,這是一種地位的象征。蕭雅盡力滿足他,今天胡雲的話舉足輕重,甚至可以影響報紙和電視台,蕭雅豈能不慎重。
胡雲算是酒色財氣占全,生在揚州,淮揚菜的老家,對於美食的享受他當然不會放過,還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和烹調界的年輕人打得火熱。他剛露出身影,就有許多人爭先恐後地過來握手,此時此刻胡雲的手比四大美人還要誘人,那是權力的象征,他可是個黑白通吃的人物。
“老大。”秦天柱誇張地握著胡雲的手搖晃著:“我邀請你幾次都說沒空,今天來怎麽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親自去接你。”
“最近沒胃口。”胡雲淡淡說道,心情似乎不太好:“我也是偶爾路過家常菜館,想起原來的馬如龍,不知現在的廚師長水平是不是比馬如龍高超,所以隨便進來看看。”
蕭雅聽胡雲提到馬如龍,害怕他再聯想起風小雨,急忙打了個哈哈:“胡公子,請上座,我們馬上上菜。”
“這邊,這邊,這邊、、、、、、”許多人大叫起來。
胡雲遊目四顧,忽然發現低頭喝茶的柳如煙,微微一怔,兩步跨過去,周宇飛此時也站起來,胡雲輕輕按了一下周宇飛的肩膀,順勢坐在周宇飛身邊,向著柳如煙淡淡說道:“柳姑娘,幸會。”
柳如煙嬌軀一抖,緩緩抬頭瞄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旋即繼續低頭喝茶。
“這位姑娘,胡老大和你打招呼,沒聽見嗎?還不趕快陪個不是。”有人替胡雲抱不平。
溜須拍馬的人無處不在,聽語氣柳如煙漠視胡雲比挖他祖墳還要嚴重,可惜他拍到了馬腿上,胡雲沒有像往常一樣高興,反而瞪了那人一眼:“一邊涼快去,今天我喝酒不希望任何人插言。清淨一下。”
一向喜歡前呼後擁的胡雲忽然玩起深沉,他的追隨者們有點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多問,各自回到座位上繼續寒暄。
劉德明暗自叫一聲晦氣,今天這桌好像有點麻煩,雖然能夠巴結上胡雲這等大人物劉德明十分興奮,可是看大美人柳如煙和他們的關係似乎不妙,如何周旋可就要大傷腦經,他看了一眼那個鯉魚跳龍門,咧嘴笑道:“柳姑娘,我不是騙你吧,我們這個龍門上多了幾朵花。”
趙英秀站起來四下裏一掃:“真的,別的桌上沒有。”
三朵花插在龍門上,渾然一體,不是劉德明提醒還真是不注意,一朵山茶花,一朵野菊花,一朵椅子花。
“看來你真有兩下子。”柳如煙看著幾朵花淡淡說道:“你和風小雨說明幾朵花是為誰要的嗎?”
“當然沒有。”劉德明可能說風小雨是衝著兩位姑娘才答應自己的,那樣太丟麵子,大大咧咧地說道:“我和他是哥們,說一聲就行了。”
肖月青忽然長長出了一口氣,臉上露出放心的微笑,她剛才聽劉德明說風小雨的事他全知道,心裏一直七上八下,坐立不安,現在看來劉德明是在胡吹,肖月青知道那朵金黃的野菊花屬於自己,風小雨要是不知道肖月青在座,絕對不會雕刻一朵不起眼的野花,記得上學的路上肖月青還用野菊花做了一個大花環,風小雨問她問什麽喜歡野菊花,她說喜歡那種開在原野裏的灑脫和淡淡得芳香。
野菊花屬於肖月青,火紅的山茶花屬於柳如煙,那麽潔白的椅子花屬於誰?趙英秀?不像。肖月青和柳如煙同時指了指椅子花,相互看了一眼,兩人想法相同,不由得笑了笑。趙英秀立即攬過去:“這裏就三個姑娘,這朵椅子花當然屬於我。”
幾個人打破頭也想不到那朵花屬於藍盈盈。
當風小雨把野菊花和山茶花插在龍門上,藍盈盈忽然問道:“這是兩位姑娘的象征?”
“是。”風小雨回答得誠懇,似乎在討論一種藝術:“一個是山區的美女,如山茶花熱情奔放,一個是田野的少女,如野菊花平淡純真。”
“就是會巴結女孩。”藍盈盈語氣不悅,冷冷說道:“那,我是什麽花?”
風小雨微微一怔,藍盈盈竟然在這點小事上生氣,女孩子的心真是難以琢磨,心眼靈活起來機智多變,小起來跟一根針似的,風小雨撓了一下頭,拿起一個白蘿卜快速雕刻起來。
女孩子都這樣,容不得男孩當著自己的麵誇別人。無論是不是情侶都會妒忌,藍盈盈心冷如冰,可她也是個妙齡少女,虛榮還是有的。
一朵潔白的椅子花轉眼即成,風小雨細心插好,吩咐王三端到劉德明那一桌。王三剛出去,低頭加工蝴蝶片的藍盈盈忽然說到:“剛才雕刻那朵花呢?”
“上桌了。”風小雨放下雕刻刀,準備炒魚香肉絲,隨口回答了一句。
“誰讓你端上去的?”藍盈盈放下刀,有點生氣:“那是我的花。”
“這有什麽要緊的?”風小雨不解地盯著藍盈盈那張靚麗的臉,這朵花又不是藍盈盈雕刻的,自己如何處理好像不關她的事。
“不行。”看盈盈斬釘截鐵地說道:“你立即再雕刻一朵。”
“這道魚香肉絲客人等很久了,我得抓緊時間。”風小雨覺得藍盈盈不可理喻,生意總不能不做吧:“等下班再雕刻幾朵行不行。”
藍盈盈沒有回答,一把奪過風小雨的炒鍋:“我來,你立即雕刻。”
語氣不容置疑,風小雨無奈地晃了晃腦袋,暗暗皺眉,這樣的女人嫁給誰誰倒黴。
據說在北京(甚至全國)的家常菜館中,點菜率top10排第一名的是“魚香肉絲”。其實這個菜在四川也算是家喻戶曉、深受歡迎,但是好像總不如在四川以外的地區風頭那麽強勁,
魚香肉絲原料簡單,瘦肉絲,竹筍或者萵苣都可以,加點木耳。最關鍵的是調料,和魚不沾邊,卻要做出魚的香味。泡紅辣椒必不可少,剁成末和蔥薑末先下鍋炒成紅色,放入瘦肉煸炒,最後加入濕澱粉、鹽、白糖、醋、醬油、肉湯兌成的汁,翻鍋裝盤。
藍盈盈一氣嗬成,僅僅半分鍾,一盤魚香肉絲熱氣騰騰擺在案板上,色澤紅亮誘人,酸甜辣鹹俱全,尤其那種撲鼻的魚香味讓人垂涎欲滴。
藍盈盈放下炒鍋,轉臉,風小雨手掌攤開,一朵潔白的椅子花怒放在手心,蘿卜很新鮮,所以椅子花瓣薄而水靈,清涼可愛。
藍盈盈接過椅子花,踮著腳小心地把花放在大冰櫃的頂部。
“放那幹什麽?”風小雨不解地問。
“你管不著。”藍盈盈回了一句,差點把風小雨噎著。。
宴席上菜的順序一般是先上名貴的,不過有時候是先上幾道炒菜,解決一下空空的肚子,有了點底再細細品嚐美味,不至於饑不擇食,囫圇吞棗。
今天先上的是炒菜,吳浩負責主要的菜肴,其他的都分工下去,第一道菜就是藍盈盈和風小雨的任務:清炒大玉。
大玉就是蝦仁,取它的潔白如玉。清炒是菜肴製作中的一種基礎方法,故名思意,就是隻用一種原料,沒有配料,加入作料烹製。看起來簡單,做起來卻比較困難,這種菜都是突出原料本身的原味,調料的味道力求清淡。
第一道菜交給藍盈盈做是對藍盈盈的信任,另一方麵是吳浩知道藍運的水平,藍盈盈得到他的真傳應該不會令人失望。
蝦仁早就用紗布控幹水分,加入雞蛋清,鹽,味精上漿,再用低溫劃油,變成瑩白如玉,撈起放在一邊。
一次幾十桌當然無法一個炒鍋加工,一次隻能炒五六桌,幾次炒菜的味口要基本一致,對於廚師的要求就比較高,火候,刀工,調味包刮擁油的多少都不能有絲毫出入,尤其是今天這些烹調界的人,嘴比較刁,稍有差錯立即會挑出毛病。
鍋內放蔥薑末爆鍋,加入少許風小雨熬煮的高湯,勾薄芡,淋入少許明油(為了色澤明亮)
風小雨在一邊案板上迅速擺好幾個白瓷碟,藍盈盈轉眼分成六盤,潔白的盤子配上潔白的蝦仁,清亮爽朗,一股淡淡的蝦肉清香飄逸出來,風小雨在盤子四周圍上一縷香菜,又加上幾個用胡蘿卜雕刻的小蝴蝶,展翅欲飛。
風小雨的點綴清雅卻不喧賓奪主,藍盈盈難得地讚賞一聲:“不錯。“
說完,藍盈盈用勺子在炒鍋上麵一敲,噹的一聲,脆生生叫道:“上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