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到菜場買菜,風小雨自然了很多,不再聽那些攤主的叫喚,直接把蔬菜菜單交給那個叫蘭兒的小姑娘。

“謝謝哥哥。”蘭兒小嘴乖了許多,象抹了蜜一樣甜,看得出有了點自信,不象昨天那麽拘謹,見到風小雨臉上開了花一樣喜悅。

自信的女人最美麗,蘭兒的自信是風小雨給的,無意中風小雨幫助她走入另外一個人生軌跡。

看著蘭兒的笑臉,風小雨心情格外愉快,快步走到肉攤前。攤主那張肥胖的笑臉早就迎在那裏:“小兄弟,還是要整頭豬?”

風小雨看了看吳浩,吳浩今天取了口罩,戴著鴨舌帽,他並不多言,任由風小雨做主,偶爾插上兩句,見風小雨詢問的目光,淡淡說道:“今天事多,分開來買。”

風小雨把單子遞過去,攤主看了看:“要這麽多豬頭,哪去找?”

“沒有?”風小雨不慌不忙:“單子拿來,我到別的攤位看看。”

“別。”攤主哪肯撒手:“別著急,我到別的攤位收集一下。”

“等會送過去。”風小雨不拍攤主找不齊這些豬頭,家常菜館可是個大客戶,攤主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辦法他們自然會有,用不著風小雨操心,哪一行都有自己的秘密。或許說是做出來的經驗。

“挺老道的嗎。”吳浩再次讚賞地拍了拍風小雨的胳膊。

風小雨微微側身,吳浩的手掌可是很重,風小雨不止一次領教過:“吳師傅,下次能不能輕一點。”

水產的貨可以一次預備很多,風小雨輕而易舉買到了一大批大頭鰱,拆燴鰱魚頭雖然是揚州名菜,原料倒也簡單,就是普通的鰱魚,正統宴席使用頭較大的那一種花鰱魚,魚頭有三四斤重。,

風小雨四處巡視,沒有見到龔無雙,或許和自己錯過了,聽說是廚王的兒子,風小雨就格外留心,正如吳浩所言,說不定將來是個勁敵,最好先摸清他的底細。

回到店裏把菜分類擺好,還有一點時間,風小雨趴在案子上打了個盹,一覺醒來聽到前廳一陣吵雜聲,心中一凜,家常菜館很少有如此聲音了,不會出什麽差錯吧。

大廳內許多人圍著蕭雅七嘴八舌不停說著,蕭雅不停解釋:“我們店裏不需要人手了,實在抱歉。”

“多一個也可以吧。”有人大聲喊道:“我不要工資。”

“我也不要。”另外的人接二連三也喊起來。

“怎麽回事?”風小雨分開眾人,大聲說道:“有話慢慢說,一個一個來。”

蕭雅見到風小雨,立即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風小雨你來和他們解釋。”

風小雨瞄了一眼,好像都是學生:“你們是烹調技校的?”

“是。”幾個人異口同聲回答。

“昨天怎麽沒有來?”風小雨察言觀色地問:“昨天一個人都沒有的時候你們幹嘛不抓緊。”有人低聲嘀咕:“昨天藍盈盈還沒來呢。”

風小雨立即明白這夥人是衝著藍盈盈來的,不然哪會有不要工資的好事,藍盈盈的魅力足以讓他們舍生忘死,當然這點金錢算得了什麽。可以肯定,就是讓他們倒貼也有許多人心甘情願,畢竟和第一美女在一起共事一個月是難得的機會,說不定日久生情,豈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

對於這些人勸說似乎無效,風小雨嗬嗬笑道:“你們真的分文不取。”

“當然。”回答得整齊響亮。

“考慮一下,多留幾個。”風小雨笑得興高采烈,對正在吧台內打電話的蕭雅喊道:“蕭經理,通知藍盈盈別來上班了,我可不想看她那張冷得像棺材板一樣的臉。”

那一群少年瞬間愣住了,臉上的喜悅一掃而光,都是奔著藍盈盈來的,藍盈盈不來,誰還願意在這白幹活。

有人似乎發現風小雨在作弄他們,也有的人覺得風小雨把藍盈盈的冷豔比著棺材臉十分令人生氣:“你才像棺材臉。”

一群人潮水般向後退,風小雨摸著自己的臉頰嗬嗬笑著:“我沒說你們什麽呀,幹嗎急著走,,喂,留下幾個,留下幾個。”

風小雨喊得越大聲那群人跑得越快。蕭雅在吧台內捧腹大笑:“風小雨真有你的,幾句話就把他們趕跑了。”

“小意思。”風小雨輕鬆地微笑著,忽然笑容僵在臉上,藍盈盈從吧台後麵的角落裏緩緩走出來,臉色鐵青。

任何一個人被別人罵著棺材臉心裏都不好受,何況一個如花似玉,愛美年紀的少女,藍盈盈眼中寒光如利劍般直透風小雨心底。

“藍姑娘,你早來啦。”風小雨訕訕地說:“剛才我隻是針對他們,不是故意罵你。”

越描越黑,藍盈盈嬌斥一聲:“一邊去,離我遠點。”

這次確實是風小雨的錯,任何時候風小雨都能想出機靈的方法化解,但在藍盈盈麵前他忽然感到嘴笨拙萬分,茫然地站立著,瞬間手足無措。

“風小雨,你站這裏幹什麽。”吳浩從後麵走出來:“快去磨刀,先切三十斤海帶。”

吳浩目光一掃看見鼓著腮幫的藍盈盈,微微一怔:“你是籃運的女兒?”

藍盈盈也愣住了,她和吳浩從未見過麵,吳浩居然一眼就認出來她的身份。藍盈盈看了看蕭雅和風小雨,兩人一起搖頭,表示沒有人向吳浩提起過。

“你怎麽知道我是籃運的女兒?”藍盈盈望著吳浩。

“你和你娘長得一模一樣。’”吳浩臉上有一絲滄桑:“你娘還好嗎?”

藍盈盈神情一黯:“她早就去世了。”

“唉,真是好人不長壽。”吳浩重重歎息一聲,似乎在吐露著一生的不如意:“留下我們這些卑賤的人還在世上苟活著。”

“你認識我爹娘?”藍盈盈靈光一閃,驚訝地說道:“你是吳浩?”

“像你娘一樣聰明。”吳浩笑得有點哀傷:“看來還是有老朋友記得我。”

“這麽多年終是還要見麵。”吳浩一邊向後麵走一邊念叨著:“當年的恩怨難道還在繼續。”

藍盈盈雖然冷如冰霜,穿上工作服依然掩蓋不住她天生麗質的嬌豔。,廚房間平添幾分春色,小廚師們格外精神,動作麻利,手腳勤快了幾分,隻是偶爾會走點神,碰翻了幾個碟子或是配錯了幾種原料,老師父們嗬嗬笑著,一語雙關地教訓著弟子:“你小子魂掉了,做什麽白日夢。”

廚房間立即響起一片笑聲,藍盈盈司空見慣,不以為意,低著頭和張豔紅一起加工八寶雞翅。八寶雞翅雖然是招牌菜,但吳浩對於藍盈盈毫無隱瞞,一切似乎自然而然,就像藍盈盈本來就是家常菜館的一部分,顯得從容大度。每道菜的火候,刀工,吳浩都一一給以指導,毫不偏袒,話不多但切中要害。藍盈盈原以為自己的水平已經可以,值得自傲,經吳浩一點,立即發現自己一些不足之處,比如魷魚花刀交叉角度過大,蝴蝶片的手法不對,容易斷裂,上漿的時候白酒偏少。

沒有太多的交談,藍盈盈對這個其貌不揚甚至有點猥瑣的吳浩佩服得五體投地,不僅因為他的知識,更多的是他寬廣的胸襟,明知藍盈盈不會久留,依然悉心指導,包刮對於招牌菜的一些做法。現在藍盈盈才知道父親為什麽要自己來家常菜館,可是吳浩這樣的人為何不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廚王,令人匪夷所思。

當然吳浩也不是所有人都笑容可掬,風小雨就是例外,他在和風小雨說話的時候聲音又大又狠:“風小雨,你磨蹭什麽,三十斤海帶一個小時還沒有切丸。”

三十斤海帶,一個小時,每分鍾半斤。有的學徒暗暗伸了伸舌頭,慶幸自己沒有遇到這樣的魔鬼師傅。石守仁和石守義是剛來的,不了解情況,放下手中的活過去幫忙,立即被吳浩喊了回來:“你們忙你們的,別多管閑事。”

“來了來了。”風小雨從小廚房間跑出來:“吳師傅,海帶切好,我有個小小的要求。”

“就你事多。”吳浩一瞪眼,上班的時候,他一改以前的風格,從來不和風小雨嘻嘻哈哈:“快說,大夥忙著呢。”

“我一個人在裏麵切東西悶得慌,還是和大夥一起在大灶上幹活吧。”風小雨不緊不慢地說道:“至於小廚房間留給別人吧。”

吳浩略一思索,立即會意:“這樣也好,藍盈盈你到小廚房間和張豔紅一起做菜,忙過這段時間再說,大灶上人也確實不少,各個廚房間都要利用起來。”

“我進去?”藍盈盈感到意外,她不太喜歡和學徒的男孩子一起做菜,而且還特別愛幹淨,在藍天賓館,隻要她做菜立即就有師兄弟把廚師長的廚房間打掃得一塵不染。原來也想向蕭雅要一個專門的房間,現在忽然發現和吳浩比起來,自己水平還是相差甚遠,沒有自傲的本錢,自然不好意識開口,隻好委屈地和學徒們緊挨在一起幹活,現在忽然提出給一個專門的房間給她,大大出乎意料。

“你過去吧。”吳浩笑著說:“別讓你爹認為我們不懂待客之道,說我欺負晚輩,他發起脾氣來我可吃受不起。”

籃運是個出名的好脾氣,溫文爾雅,可藍盈盈知道父親發起脾氣來有多麽嚇人,衝吳浩這句話就知道吳浩和她的父親是老相識,看來父親的話沒錯,他確實和四大廚王共過事。或許真是他們的師兄。

藍盈盈不知風小雨是無意還是有意給她一個方便,她雖然冷著臉,心中還是微微有點感激,眼角一瞄風小雨,如果男孩子現殷勤一定在微笑地望著她,等待她回一個微笑。

藍盈盈失望了,風小雨不僅沒有笑,連頭都沒有抬一下,站在石守仁身邊快速地切著竹筍,神情專注,似乎這個世界隻有手中的竹筍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藍盈盈皺著眉,難道是自己想錯了,看風小雨的樣子剛才純屬自然,轉臉就忘記了。她思索著走進廚房間,裏麵已經被風小雨打掃得光滑明亮,沒有一絲灰塵,顯然剛才切完海帶他又下了一番苦功清理廚房。

藍盈盈透過門再次望一眼風小雨,風小雨依然沒有抬頭,仿佛藍盈盈這個美女壓根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