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正身不由己,籃運的高聲宣布把她救了回來:“各位,宴席開始,請到二樓大廳就坐。”

風小雨鬆開柳如煙,抬手擦了擦額頭微微沁出的汗珠。柳如煙捋了一下淩亂的頭發,兩人相視一眼,忽然感到尷尬,柳如煙老練一點,岔開話題:“你和誰一起來的,宴席上還是坐一起。”

風小雨這時想起了蕭雅,她好象進門就沒有和風小雨在一起,風小雨自嘲地笑了笑:“我是混進來的,一個人吃飯不是挺好。”

柳如煙聽出風小雨聲音中的落寂,安慰道:“我們兩一起吧。”

成雙成對在許多場合是一種身份的象征。當然柳如煙和風小雨在這個聚會上身份無足輕重,柳如煙和風小雨結伴,更多的是躲避胡雲虎狼似的目光。

二樓大廳,二十幾桌宴席分左右擺開,粉紅色的椅子,潔白的台布,顯得清新典雅。走道盡頭一個小舞台,淡藍色背景,兩邊掛著幾盞燈籠,前上方一條橫幅:揚州市餐飲年會。

靠近舞台的都是政要和廚王一類的人,風小雨瞄了一眼,蕭雅好像和林華等人坐在一起,正說笑著。

“我們就坐在這裏吧。”風小雨拉著柳如煙在靠近窗口的一個位置坐下,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街道上來來去去的行人。

夜幕已經降臨,昏黃的路燈下,一輛機動三輪車好像出了故障,一男一女在用力推拉著艱難前進,北風呼嘯吹亂了女子的一頭長發。此情此景和大廳裏的春意融融形成鮮明的對比,風小雨想起了那首老歌: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幾家高樓飲美酒,幾家流落在街頭、、、、、、、、

那推車的女子偶爾抬起頭,擦一擦臉頰上的汗水,竟然是肖月青,風小雨心中一愣,忽然有點愧疚,肖月青為了生計而奔波勞碌,他們賺的錢還有風小雨一份,風小雨卻好久沒有去看他們了。

柳如煙拉了拉風小雨:“別探頭探腦。”

風小雨轉過臉,同桌的兩對男女正和自己打著招呼,他下意識地點點頭。雙方好像都是小人物,這樣也好,不拘束。林秀秀和韓*正峰等人陪著胡雲坐在緊鄰的桌子上,顯然是胡雲的意思,他今天的心思就放在柳如煙身上。

冷菜已經擺好,中間是一個大的什景拚盤:富貴花開,十幾種原料擺成一朵盛開的牡丹花,裏麵用嫩黃的雞蛋皮切成細絲代替花蕊,黃瓜切上蓑衣花刀擺成翠綠的花葉圍在四周。

圍碟八個:水晶肴肉,口水雞,琥珀花生,蒜泥黃瓜,蔥油海蜇,鹽水肫肝,醉蝦,糯米蓮藕。

風小雨低頭仔細琢磨,從冷碟的形與色上可見藍天賓館的手藝非同尋常,刀工精細,拚擺手法細膩,葷素搭配得體,翠綠色的黃瓜,淡紅色的肴肉,琥珀色花生,潔白的蓮藕,薄而透明的海蜇,油亮的口水雞,微微還有點活動的青蝦。各具特色,造型別致,看上去就食欲大增。

“小雨哥。”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用看風小雨也知道是荷花,他把目光從菜肴上收回來:“荷花,怎麽到現在才露麵?”

“荷花在商場裏瞎轉悠了好長時間。”李夏奮溫和地看著荷花:“也沒買什麽東西。”

原來荷花出了家常菜館心中就有點膽怯,仔細詢問了李夏奮具體宴會流程,估計要到夜幕降臨方可開席,她死活不肯提前去,在沿街的每個商場不停轉悠,李夏奮隻好陪著。荷花對什麽東西都比較好奇,街邊的每一道零食她都嚐一嚐,不時提一些奇怪地問題,有的很幼稚,李夏奮笑著一一回答,荷花崇拜地盯著李夏奮:“你真厲害,什麽都懂。”

荷花的清純可愛讓李夏奮倍感輕鬆,他漸漸覺得那個宴會不那麽重要,任由荷花拖延著時間。直到饑腸轆轆,兩人才奔向藍天賓館。

有幾個人和李夏奮打招呼,荷花慌忙低下頭,眼角一瞄看見風小雨,她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跑過來。

“荷花,你在外麵浪費時間,不會是怕羞吧。”風小雨故意誇張地瞪大雙眼,調侃起來。

“誰說我沒買東西。”荷花從頸部拽出一條水晶項鏈:“這不是一條項鏈嗎”

“快收起來。”李夏奮笑道:“這不值錢。”

“我喜歡。”荷花白了李夏奮一眼。

“好,好。你喜歡。”李夏奮文雅地說道:“先收起來,下次再買幾條。”

荷花在一家東海水晶專賣店見項鏈清澈光亮,十分喜愛,左右觀看,價錢倒也不貴,李夏奮就順手買下掛在荷花的脖子裏,沒想到荷花拿出來炫耀,作為禮物未免太寒磣。

“吆,這項鏈多漂亮。”一個女人在旁邊誇張地叫道:“李夏奮,這可比你買給我的金項鏈好看啊。”

田雪和另外一個長發女孩出現在荷花的身後,一臉鄙視。

“是你。”荷花回頭,吃驚地叫了一聲。

“你認識我?”田雪眼角微挑:“李夏奮隻能拿便宜貨混混小女孩,你看白從善買給我的項鏈,24k又粗又大。”

田雪揚了揚下巴,露出一截玉頸和一根黃燦燦的項鏈。

李夏奮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低聲對荷花說:“別理她,我以後也買根好項鏈給你。”

“哼。”田雪不屑地說道:“你那點工資,買得起嗎。”

風小雨見田雪咄咄逼人,怒氣上湧。忽然上下打量著田雪,嬉笑起來。

“你笑什麽?”田雪狐疑地問,同時低頭觀察自己的衣衫有什麽不妥。

“漂亮,確實漂亮。”風小雨咂著嘴。

見風小雨誇自己漂亮,女為悅己者容,田雪立即眉開眼笑:“還是你有眼光。”

“可惜、、、、、”風小雨忽然搖頭,欲言又止。

“可惜什麽?”田雪立即追問。

“可惜了這條項鏈。”風小雨滿臉調笑快速說道:“戴在你身上,好像那個什麽插在什麽上。”田雪身邊的長辮子女孩脫口而出:“鮮花插在牛糞上。”

“這可是你說的。”風小雨笑著對女孩說道:“咱兩的眼光一樣。”

“你怎麽幫著他說話。”田雪氣惱地對那個女孩說道。

“我沒有。”女孩急得滿臉通紅,她隻是順口說出來。等到發覺不妥已經晚了一步。

“或許她是看上我了。”風小雨假裝沉思的樣子:“我要慎重考慮一下。”

“你、、、、”女孩憤怒得說不出話來,她眼睛不大但很迷人,發怒的時候依然看不出絲毫淩厲,倒有幾分楚楚可憐。

“她會看上你?”田雪撇了撇嘴:“你知道她是誰,湘海賓館總經理的女兒邱淑雲。”

“邱淑雲?”風小雨點頭:“我會考慮的。”

論油嘴滑舌,兩位女孩豈是風小雨的對手,邱淑雲嘴角泛起一股堅定的神情:“你別逞口舌之能,有機會我會讓你後悔。”

“你能把我怎麽樣。”風小雨連胡雲都敢得罪。沒有誰是他懼怕的:“要不我們酒桌上較量較量。”

“較量就較量,誰怕你。”邱淑雲一屁股在風小雨對麵坐下,拿過一瓶白酒,冷冷地注視著風小雨。

“怎麽,李老師這麽快就找到新朋友了。”韓*正峰和白從善一起走過來,他嘴裏稱李老師,話中的意思卻並不恭敬。林秀秀陪在身邊,見是風小雨,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不會是在哪拐角裏拉來湊數的吧。”經韓*正峰一提醒,田雪對荷花的身份懷疑起來,緊緊盯著荷花,荷花局促不安地搓著手,更加增強了田雪推斷,這個女孩肯定是拿來墊背的冒牌貨。

“她叫荷花,家常菜館的領班,鄉下丫頭。”似乎為了證明田雪的推斷,秦天柱走了過來,插上了一句。

“李老師,充門麵也找個高雅一點的。”韓*正峰微笑著說:“就是一個人來大夥也不會笑話你,不就是田雪被白從善奪走了嗎,我們理解,白從善畢竟十分優秀。”

風小雨沒想到韓*正峰有身份有地位,相貌堂堂,竟然說出這種話來,簡直有點無恥。他歪著頭對韓*正峰說道:“你說得有道理,隻要不結婚,誰能保證女朋友不變心,說不定你身邊這位美麗的林秀秀小姐背地也做幾件讓你意外的事。”

“這大可放心。”韓*正峰自信地笑道:“秀秀端莊文雅豈是那種人。”

“但願不是。”風小雨譏諷道:“要是落到我手裏,我就、、、、、、、”

風小雨嗬嗬笑了幾聲,淫邪地瞄了林秀秀一眼,林秀秀還是那樣從容,可風小雨從她目光中捕捉到一絲渴望,從心靈深處流露出的瘋狂。

“荷花。”方寶兒見秦天柱圍在這邊,也過來看看,見到荷花很意外,脫口叫了一聲。

“你果然是個小領班。”方寶兒那種意外的驚呼證實了秦天柱的說法,田雪得意地笑著:“我看,是不是向籃運叔叔反映一下把不相幹的人趕走。”

田雪的目光同時瞥了瞥風小雨,意思很明顯,風小雨也不是什麽貴客,一並趕走最好。這裏的人多數有請柬,而且都是有點身份的人,要是荷花和李夏奮並無什麽關係,上規矩可以把荷花請出去,不過一般人不會這麽做,畢竟礙著李夏奮的麵子,可胡雲這夥人不一樣,什麽事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