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白天短,加上下雪天陰沉,四點多鍾定製宴席的幾桌客人就陸續到來,一陣忙碌過後,大夥請閑許多,在廚房間說說笑笑,大灶上的師傅不時開幾個葷一點的玩笑,聽得幾位學徒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一臉滑稽。

一位少女從門外蓮步款款地進來,和迎賓小姐點頭示意後,直奔廚房間。她一身黑衣,斜挎著淡紫色小包,削肩細腰,曲線玲瓏,瓜子臉清麗怡人,柳葉眉稍儂,丹鳳眼明亮漆黑,瓊鼻櫻口,皮膚白皙,兩腮淡淡豔紅如桃花。

似乎老天爺對她十分眷顧,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集中在她身上,唯一缺憾就是她嘴角淡淡的微笑不像一般少女那麽春風蕩漾,而是一種淡漠,一如窗外滿地白雪,賞心悅目但清冷。

一路走過,大廳裏青春年少的服務小姐們都羨慕地睜大雙眼,零散的幾桌客人隨著不知誰發出的一聲驚異,目光齊刷刷集中到黑衣少女的身上,年輕小夥子目光中流露出一抹驚豔和少許貪婪,旁邊的女朋友忍不住在桌下狠狠踩上兩腳,奇怪的是沒有反應,其中一位姑娘氣得站起身,一言不發,拂袖而去,那小夥子這才回過神,急急忙忙追出去,不知他如何向心上人解釋。

跑堂的幾位服務生更加驚豔,如同迎接元首一樣站立走道兩邊,兩位少年還不由自主地理了理頭發。黑衣少女目光一掃,淡淡一笑。一如雪地反射的一縷陽光,攝魂奪目。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味飄過,服務生呆愣愣一時腦中空白,直到服務小姐的一陣調笑,幾人才如夢方醒,第一個念頭就是,剛才那少女是不是人,等會找機會親近親近。

廚房間也是一陣**,不過大廚多是中年人,沒那麽驚訝,隻是幾個學徒直了眼。張曼武憨厚,一時倒沒有著迷,結結巴巴地問:“姑娘找誰。”

黑衣少女臉上依舊掛著笑,眉頭微皺,沒有搭理張曼武,眼睛四下一掃,徑直走進張豔紅的小廚房間。蕭雅正低頭切著大洋蔥洋蔥渾眼,蕭雅覺得雙目火辣辣,眼淚都快流下來。

“還是我來吧,”風小雨嬉笑著奪蕭雅手中的刀,蕭雅一扭頭:“不行,我親自來。”

“蕭雅姐。”黑衣少女輕聲呼喚,語音清脆。不溫柔但聽起來舒服。

蕭雅一回頭,歡喜地叫道:“是你啊,我以為你不來了。”

“怎麽可能。”少女四處看了看,找一個角落小心地把包放好:“下午一節實習課,時間拖久了。”

風小雨麻利地切完剩下的洋蔥,一回頭看見黑衣少女,心頭猛然一震,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滑稽地張大嘴,瞪大著眼,泥塑木雕一般。心似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那是一種說不出的微妙感覺,和肖月青在野地裏抵死纏綿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驚慌,和林秀秀在舞廳雅座接吻的刹那間也沒有這樣迷離,睡在方寶兒心愛的床上都沒有這樣心醉。

蕭雅撲哧笑了起來:“風小雨,見到美人至於如此誇張嗎。”

風小雨忽然覺得手心冒汗,用力在工作服上擦了擦,怯生生地向黑衣姑娘伸過去:“你是、、、藍美人吧?”

風小雨一時心慌,把藍盈盈和外號冰美人混合起來。

藍盈盈看慣了年輕小夥子的震驚表情,風小雨震驚的舉動雖然誇張了一點,她也隻是莞爾一笑,伸出四個手指頭和風小雨握了握。

藍盈盈手指光滑如春蔥,膚如凝脂,風小雨忍不住想多握一會,可藍盈盈迅速抽了回去,風小雨微微失望。

其實藍盈盈對風小雨已經算不錯了,一般人連手指頭都別想碰,藍盈盈也奇怪,自己見到這個貌不驚人的少年盡然有一絲親切感,忍不住把手伸過去,不過接觸的刹那間,她心中又升起一股反感,立馬收回來。

“張豔紅,有工作服嗎?”藍盈盈好像還記得比她高一級的張豔紅,說話笑眯眯,看來她的冷漠隻是針對男生。

“我準備好了。”蕭雅知道藍盈盈愛整潔,早就備好一套嶄新的工作服放在一邊。

風小雨瞧著藍盈盈穿上工作服依然漂亮,心中讚歎,這女孩,真是絕世佳人,不知誰有福氣娶了她,要是能、、、、、、、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況且風小雨也不是什麽真人君子,想入非非在所難免,這叫青春的衝動。

對藍盈盈垂涎三尺的大有人在,不過那些想法都虛偽地隱藏起來,當著藍盈盈的麵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正統得似乎不近女色。像風小雨這樣當麵盯著她入神而且眼露貪婪,有那麽一點色迷迷的,藍盈盈所見的是第一人,不由得厭煩地瞪了風小雨一眼,微微憤怒。

風小雨一震,慌忙拿起桌上的牛排,抬起刀卻不知怎麽加工。

“一邊去。”藍盈盈冷冷地說。張豔紅連忙推了推風小雨:“你還是出去吧,藍盈盈不大喜歡和男生一起做菜。”

要是別人讓風小雨出去,風小雨一定不幹。張豔紅不同,風小雨知道她心地仁厚,一片好心。於是嘟囔一句向外走。

“等會。”蕭雅招招手:“風小雨你還是留下吧,等會你和張豔紅做幾個拿手菜,別盡讓客人享受,今晚我們犒勞犒勞自己。”

“還是蕭雅姐經理關心我。”風小雨調皮地說道。

藍盈盈聽風小雨說蕭雅姐經理,覺得不倫不類,正暗自好笑,風小雨接下來的一句話更讓她莫名其妙。風小雨笑著說道:“當然應該讓我露一手,孬好咱也是吳浩的半個徒弟,算得上半個廚師。”

“半個廚師?”藍盈盈聲音輕柔地念了一遍,抬頭疑惑地看著風小雨,廚師就是廚師,哪有半個的。

“想知道嗎?”風小雨對著藍盈盈嘴角挑起一絲狡猾的微笑。

藍盈盈微微點頭,眼中露出一抹溫柔。麵對男孩,藍盈盈從不多言,這一抹可以融化冰山的溫柔就足夠了,鐵打的英雄都擋不住美人一笑,還不乖乖就範,藍盈盈等待著風小雨的解釋。

可惜藍盈盈今天又算錯了,風小雨不是英雄但卻硬氣,他還記著藍盈盈剛才薄怒的眼神。風小雨戲謔地撇撇嘴:“我就是不告訴你。”

說完,風小雨得意地吹著口哨,轉身走出廚房間,留下藍盈盈一時沒反應過來,微微發愣,居然還有男孩戲耍她,這可是開天辟地第一回。藍盈盈不適應,羞惱起來,這小子,有機會一定捉弄他一兩回,以解今日心頭之恨。。

風小雨洋洋自得,美人又怎樣,漂亮就了不起啊。有林秀秀瘋狂而有錢嗎,有方寶兒精明強幹嗎,有肖月青溫柔成熟嗎。

“風小雨,看你洋洋自得的樣子。那個美人和你說什麽?”馬文成羨慕地說:“叫什麽名字?”

“藍盈盈。”風小雨故意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她和我說話,我沒搭理她。”

“切。”四周響起幾聲不屑的笑聲,風小雨一看,服務生和學徒站了一大圈,眼神火熱,一起看著自己。看情形要不是蕭雅在廚房間,大夥一定忍不住衝進去。

風小雨說的是實話,但無人相信。那女孩冷冰冰,一副拒人與千裏之外的姿態。會和風小雨說笑?就算說話,風小雨會拒絕她,風小雨還是不是男人?

“能夠和她共進晚餐多好。”服務生馬衛東,外號娘娘腔,一臉陶醉地說:“就是死了也願意。”

“那你快可以死了。”風小雨調侃道:“今晚我打算把她留下來陪大夥共進晚餐。”

“真的嗎?”許多人異口同聲問:“你有這把握?”

“小菜一碟。”風小雨輕鬆揮揮手。心中暗道,一群白癡,等到晚餐做好,蕭雅哪有不留客人共進晚餐的道理,藍盈盈當然給蕭雅麵子,否則她也不會來幫蕭雅做菜。

“風小雨。”馬文成忽然詭異地笑了笑:“要是你能讓藍盈盈陪大夥喝一杯,我們擁你為老大。”

“說話算數。”風小雨興奮起來。

“算數。”周圍的人一起回答。可見女色很容易衝昏頭腦。

“但是。”風小雨神色一黯:“做老大有什麽好處。”

“當然有好處。”馬文成害怕風小雨打退堂鼓,把與美人親近的機會搞沒了,信誓旦旦地保證:“我們以後聽你的,如有違背豬狗不如。”

眾人附和:“對,豬狗不如。”

風小雨哭笑不得,他們竟然當真,為了一個女人竟然連自己都出賣了,而且隻是為了陪特藍盈盈吃一頓飯。

“好,我盡量滿足大家願望。”風小雨勉強擠出一點笑,模棱兩可地保證。

“不是盡力,而是保證。”馬文成一臉認真:“你是我們的老大,為兄弟做事應該不打折扣。”

風小雨忽然感到掉入了一個陷阱,他們隻是為了滿足一點幻想,自己這個老大是不是也隻是一個幻想。風小雨擺擺手:“好了,今晚我也要露一手,我說幾樣原料誰幫我準備一下。”

“我們去。”馬文成和張曼武應聲出來,自從上次風小雨教會他們八寶雞翅的做法,兩人的師父覺得風小雨還挺守信用,也就不幹涉兩人同風小雨交往,暗中還支持。王連貴是折了翅膀的老鷹,構不成威脅,也就用不著瞞他。

風小雨說了一遍原料,兩人輕車熟路,飛快地配置停當。

風小雨不是為了炫耀,他不服氣藍盈盈眼高於頂的樣子,不就是做菜嗎。做個全麵的大廚不行,做幾道出色的菜肴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