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雅試著和往常一樣幫助服務員打掃衛生,大夥都是一起招聘來的,就是蕭雅做到大堂經理的時候,每天依然在一起說說笑笑,檫地板,抹玻璃,擺桌子、、、、、、
現在忽然不行了。蕭雅剛拿起拖把,立即就有人接過去:“蕭經理,不用您親自動手。”
蕭雅站了一會,又去擺放椅子,荷花迅速走過來:“我的蕭大小姐,你能不能安心坐你的辦公椅,別搞得大家都不自在。”
荷花心直口快,說的可也是事實。蕭雅無奈地直直腰,天時尚早,客人還沒來,把剛才定製宴席的幾張單子送到廚房間,順便轉轉。
大廚房間裏的廚師們見蕭雅進來,叫了聲:“經理早。”繼續埋頭做事,蕭雅明顯感到一種不協調,一連幾天,每個人都規規矩矩,尤其那個王連貴失去了馬如龍這個靠山,沉默寡言,工作卻更加出色。
張豔紅的小廚房間傳來風小雨的笑聲,蕭雅走過去。風小雨正在按著一條青魚剮魚片,魚頭已經剁下放在一邊,一手拿著抹布平放在魚身上,用抹布是防止魚身上有粘液打滑。另一隻手拿著菜刀沿脊椎骨平著批過去,刀口鋒利,原本應該一下子從頭到尾分開,偏偏魚很大,而且是剛殺完,脊椎神經還沒死,去了頭,尾巴依舊不停擺動,甩在案板上啪啪作響。風小雨有點手忙腳亂,張豔紅看得有趣,在一邊咯咯嬌笑,風小雨一邊擺弄青魚一邊也嗬嗬笑著,廚房間其樂融融。
吳浩不在,累是累了點,沒有吳浩陰死不陽地挑刺,張豔紅心情放鬆了許多,王連貴也不再故意找茬,,風小雨畢竟還有少年心性,不時逗得張豔紅嬉笑起來。
蕭雅輕輕咳嗽一聲,張豔紅立即神情一怔:“蕭、、、蕭經理。”
她平時叫慣了蕭雅或蕭雅姐,一時難以改口,臉上有點羞澀。
“你怎麽不說話?”蕭雅看著低頭剮魚片的風小雨,笑著問道。
“說什麽?”風小雨抬頭笑了笑。
“隨便說說。”蕭雅微笑著,盡量親切一些。
“想聽什麽?”風小雨理解蕭雅的難處,想把關係搞得融洽些,偏偏越搞越僵。
“大夥以前和馬如龍經理相處得挺融洽。”蕭雅皺眉思索:“按理說我和你們一起進家常菜館,不應該有隔閡。怎麽我總覺得別扭。”
“那是因為馬如龍隻是個經理,大夥不怎麽怕他。”風小雨放下刀,認真說道:“而你不同,高高在上,做經理隻是玩玩開心而已,說不定哪天拍屁股走人,誰願意得罪你。”
“你這麽說就不怕我了。”蕭雅咯咯笑道。
“我怕什麽?”風小雨苦笑:“到如今還是個打雜的,剛拜了半個師傅,偏偏他又病了。”
“別灰心,明年到天藝好好學。”蕭雅在吳浩經常坐的椅子上落座:“我想聽聽你的看法,我怎麽做才能像以前一樣和大家融在一起。”
“謝謝你讓我進入天藝烹調技校。”風小雨直到蕭雅身份顯露的時候才明白為什麽自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雜工可以有進入天藝學習的機會,不用說也是蕭雅保舉的。
蕭雅擺手:“不用客氣,我是真心想把家常菜館搞好。”
蕭雅覺得風小雨地位不怎樣,還受到吳浩冷眼和王連貴排擠,居然和大夥相處融洽,想從他這裏討一點方法,她也明白許多事是由風小雨樂觀的天性決定,不過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商量,隻好湊合。
“那我就不客氣了。”風小雨一屁股坐在案板幹淨的一角:“你要先放下架子,為大夥做點什麽。”
“我哪裏擺架子了?”蕭雅疑惑地問。
‘我也說不清。”風小雨思索著:“反正我覺得有那麽一點。”
“我慢慢想想。”蕭雅經過風小雨一點,似乎發現了一點錯誤,自己一直以大小姐的姿態和荷花等人親近,如果無法忘記自己大小姐的身份,恐怕不行。
蕭雅必須把家常菜館搞好,她和兩位同父異母的哥哥打過賭,她清晰記得兩位哥哥的樣子,尤其是二哥蕭方*毅,一臉不屑:“蕭雅,你別以為在國外學兩天餐飲管理就了不起,國情不同,你還是老實呆著吧,哥給你物色一個貴公子,風風光光嫁人,快快樂樂做少奶奶不是挺好。”
“謝謝你的美意。我還不想那麽快就嫁人。”蕭雅毫不客氣地反駁。蕭方*毅並不是關心蕭雅,而是眼看著蕭雅成年了,如果鋒芒畢露,在公司取得一定地位,即使不影響他在順暢的地位,也會大大分一瓢羹。父親蕭順昌對那些有功於集團的人向來慷慨,何況自己親生女兒。
“我打算從基礎做起,三年一定在揚州領出一個出類拔萃的賓館。”蕭雅信心滿滿地說。在兩位哥哥麵前她毫不隱瞞自己的野心,她不願被當著一個靠母親吃飯的人。蕭順昌第一任夫人生下兩兒一女,不幸在一場車禍中傷生,蕭雅的母親原來是蕭順昌的地下情人,一直沒有名份,蕭雅從小就被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瞧不起,所以蕭順昌才把蕭雅送出國就讀餐飲管理。
“說得輕巧。”蕭方*毅陰翳的眼神露出一絲調侃:“要是搞砸了怎麽辦?”
“我會選擇一家合適的餐館。”蕭雅並不說明自己的計劃:“要是失敗我退出順昌,按你說的,風風光光嫁人。”
蕭雅不在意順昌的家產,自己打出來的天下才是真實的,退一步,即使失敗憑自己的能力,到哪不能安生。
蕭雅童年跟著母親,形成了淡薄名利的性格,人,一旦看淡了許多東西,精神上不受束縛,反而輕鬆得多。
本來蕭雅還想再做一階段大堂經理,再熟悉一下飯店的大小事務和運行規律,可出了馬如龍調戲荷花這檔子事,她不得不轉到台前,她清楚二哥蕭方*毅的個性,一旦知道她的目標,定會想方設法阻撓。
當務之急必須處理好自己和職工的微妙關係,蕭雅望著風小雨和張豔紅:“要不,我親自為大夥做頓飯菜,表示一下誠意。”
“有創意。”風小雨老氣橫秋地評論著:“不過還來點實際的吧,漲工資,漲獎金,漲福利。”
“這個當然,我早想好了。”蕭雅拿起案板上的刀試了試:“好久沒動手了,不知行不行。’‘你還真做啊?”風小雨慌忙奪下蕭雅手中的刀:“這不是鬧著玩的。”
蕭雅笑著說:“你看不起我?”
“不是看不起》”風小雨撇撇嘴:“而是你做什麽能超過各位大師傅。”
“說得也是。”蕭雅略加思索,眼中一亮:“我做西餐。”
“西餐?”張豔紅正在加工八寶雞翅,聞言停下刀,抬起頭:“西餐確實不錯,我們學校剛剛開設這門課,學生也隻學個皮毛,在行的寥寥無幾,隻有一個叫藍盈盈的女孩做得不錯,據說在國外呆過幾天。”
“就是她了,下午我請她幫忙,晚上我請全體人員吃一頓法國菜。”蕭雅一想起可以展示自己在國外的絕活,本性流露,一副小女兒態,眉飛色舞:“法國大餐談不上,小餐還是綽綽有餘的。”
“可是那個藍盈盈好像不好請。”張豔紅擔心地說:“她外號冰美人,有點不近人情。”
“冰美人?”風小雨歪著頭問:“很漂亮嗎?”
“看你那樣子。”張豔紅白了風小雨一眼:‘你們男孩全這德行,聽說美人眼睛就發亮。“
“我不過隨便問問。”風小雨撅撅嘴,轉過臉繼續剮魚片:“至於這麽大驚小怪嗎。”
張豔紅和蕭雅一起笑起來,風小雨雖然和她們差不多,女孩子成熟早一點,風小雨多少還有少年天性。蕭雅看著風小雨麻利地把青魚肉切成細絲:“小雨,臉皮挺薄的嗎,要不,我把冰美人介紹給你。”
“切,能漂亮到哪去,你真以為我沒見過美人啊。”風小雨不屑地說著,兩手不停,魚絲放入雞蛋清,水澱粉,鹽,酒,味精,攪打上勁,放在一邊準備劃油,又開始切幾根醬瓜,看來要做瓜薑魚絲。
“藍盈盈確實是美,剛進學校就引起轟動,新一任校花非她莫屬。”張豔紅和蕭雅一唱一和:“不過她不喜歡和男孩子說話,那麽多追她的人都碰了一鼻子灰。”
“小丫頭可以嗎。”蕭雅笑道:“我下午讓她來瞧瞧,怎麽個冰法,。”
張豔紅不相信地問:“你真能請她來?”
“當然,這有什麽難的?”蕭雅輕鬆地說:“她和我表親,不過多年沒見,我這點麵子還是給的吧。”
“那當然。”張豔紅釋然,忽然又拿風小雨開心:“蕭經理,有機會替風小雨向藍盈盈介紹介紹,說不定有點緣分。”
“誰稀罕。”風小雨猛然扔下刀,走了出去,蕭雅和張豔紅相互看了看,迷惑不解,風小雨不是挺愛開玩笑嘛,怎麽忽然不高興了。
風小雨不是不高興,而是心痛。提起美人他突然想起肖月青,肖月青是村裏的第一美人,結果怎樣,嫁給不想嫁的人,帶著孩子流落街頭,誰的錯。
風小雨心中酸痛,一陣虛無,茫然地站在走道上,呆愣愣望著一幅山水畫。
初戀永遠是忘不了的痛,無論你是位高權重的政客,還是腰纏萬貫的大款,無論你是山野匹夫,還是庸庸碌碌的平頭百姓,都有一道倩影影響你終身,無論你怎樣繁忙,無論你如何健忘,她總會在午夜夢回中出現,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