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晨霧散盡,冬日的陽光格外溫和,四海酒樓門前的兩個大燈籠格外醒目,左邊燈籠上寫著淮揚菜,右邊燈籠上寫著川菜,鎏金大字相映成輝,幾乎每位客人都要看上幾眼,還不時和身邊的人指指點點。
兩位迎賓小姐笑得煞是可愛,臉頰上的小酒窩讓人迷醉,聲音清甜,似乎感覺到春日清澈的湖水:“歡迎光臨。”
十幾桌酒席,上萬元,四海酒樓可是花了大代價,似乎正像外界傳言,做最後一搏,不僅請來許多市裏的要人還請了電視台,蘭東娜婀娜的身影在大廳裏來去閃動,不時發出悅耳的笑聲。
藍盈盈一身淡雅的偶青色服裝不顯山露水,把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絲毫沒有苗條的感覺,相反有點臃腫,一個大墨鏡遮住了半張臉頰,發型特意改變了一下,一反常態的時髦。她和幾位姑娘緊緊跟在藍運的身邊。秦天柱和龔無雙等人走過來和藍運打招呼,愣是沒有認出來,藍運也不點破,笑著說道:“你們年輕人先進去坐一會吧,我等等幾位老朋友。”
“這幾位姑娘是不是可以賞臉一起進去。”秦天柱眼睛發亮:“也可以認識一下各位,做個朋友。”
“不必了。”藍盈盈抵了抵身邊的一位姑娘,那位姑娘立即推辭,語氣冷淡:“秦大廚風流的美名姐妹們早有耳聞,不敢高攀。”
“那就算了。”秦天柱有點尷尬地笑了笑:“各位,我們先走一步。”
秦天柱剛剛進入大門,藍運還沒有踏上台階,吳浩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藍運,你真不夠意思,這麽大的事怎麽不和我說一聲。”
藍雲轉過臉,吳浩和林華並肩走過來,兩人現在已經是公開的一對,不用避嫌。藍運笑著說道:“你是四海酒樓的太上皇,我怎麽知道他們沒有通知你。”
“我算什麽太上皇,風小雨走了之後我早就心灰意冷,今天隻是偶爾路過,看看張豔紅有什麽新花樣。”吳浩笑得有點苦澀,林華安慰地握了握他的手,柔聲說道:“別介意,他們或許隻是不想打擾你,怕惹你難過。”
“這樣我更難過。”吳浩搖了搖頭,旋即笑了笑:“我們進去瞧瞧吧,既來之則安之。”
吳浩和藍運剛剛走進大門,方寶兒和蘭東娜就迎了過來,蘭東娜嘴快,立即衝著藍運說道:“藍大師,您是廚王藍盈盈的父親,請問您對四海酒樓今天的舉動有什麽看法,對藍盈盈有什麽影響?”
“對不起,我已經很久沒有過問烹調界的事了。”藍運婉言說道:“今天純粹是過來一飽口福,沒有其他意思。”
“吳師傅,您有什麽看法?”蘭東娜把目標轉向吳浩,吳浩笑了笑:“我沒有什麽看法,結果如何我們還是看菜肴把。”
“既然老一輩說話謹慎,那麽我們就問一問年輕的烹調界精英們。”蘭東娜掃了一眼,快速向龔無雙等人走去。
“吳師傅,藍叔叔,請到三號雅座就坐。”方寶兒柔和地笑了笑。
“你們為什麽沒有通知我?”吳浩目光淩厲地看著方寶兒。
“事情決定得匆忙,不是有絕對把握,怕您擔心。”方寶兒依然微笑著說道:“大家商量了一下,還是覺得不打擾您。”
“廢話,這樣更讓我放心不下。”吳浩下意識地卷了卷手腕:“我到廚房間看看。”
“不必了,我們自有辦法,不勞您費心。”方寶兒立即攔住吳浩:“您已經退休,何必再動手,不然他們一定以為是您的主意,對您的聲名不利。”
“寶兒說得對。”林華笑著說道:“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前途,我們總不能跟著他們一輩子。”
吳浩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向雅間走去,方寶兒望著戴大墨鏡的藍盈盈,疑惑地問道:“這位姑娘是、、、、、”
“她們是尤蘭花的朋友,我順便帶過來。”藍運笑著解釋:“沒什麽要緊吧。”
“沒事。”方寶兒語氣溫和:“裏麵請,裏麵請。”
一行人剛坐下,冷菜已經端了上來,還是以淮揚菜為主,夾雜著一兩道川菜,味道還算精妙,藍運嚐了嚐,笑著說道:“吳浩,看來是張豔紅的手藝,得到真傳,兩道川菜格外可口,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
“以前你哪有時間過來品嚐,川菜還是西門豪當初離開時傳授給張豔紅的。”吳浩眉頭皺了皺:“不過從這幾道冷菜來看,張豔紅的手藝似乎進步了一大截,或許是最近她又到烹調技校進修的緣故吧。”
“這不是張豔紅的手藝。”藍盈盈聲音放得低沉:“張豔紅基本功紮實卻沒有這種靈動之氣。”
“那你說像誰的手藝?”吳浩疑惑地看著藍盈盈,似曾相識,可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我隻是隨口說說。”藍盈盈自知失言,立即轉臉和其他姑娘喝酒,撇開吳浩,吳浩皺了皺眉,想了想:“這確實不像張豔紅的作風,要不我到廚房間看看
“老毛病又犯了。”林華拉住吳浩的胳膊:“你能不能忘記自己是廚師,痛痛快快品嚐菜肴。”
“有理。”吳浩屁股剛欠起迅即又坐下,舉了舉酒杯:“來,老藍,我們喝一杯。”
“少喝點。”林華小聲提醒,卻沒有阻止,女人無論什麽時候都要給男人一點空間,這叫分寸。
熱菜陸續上來,領頭的第一道菜竟然是風小雨當初創立的四海會賓客,一個酒壇子放在桌子中間,口用牛皮紙封得嚴嚴實實,藍盈盈微微一愣,這道菜自從風小雨走後,做工就遜色不少,烹調界頗有微詞,現在忽然出現,這可犯了大忌,難道張豔紅真的沒有新的創意了嗎?
“怎麽會是這道菜打頭陣。”吳浩也滿臉擔憂,慢慢打開牛皮紙,忽然,一股奇異的味道飄散開來,讓人滿口生津垂涎欲滴。幾位姑娘忍不住一陣驚呼,其他房間內也同時發出讚歎聲,一刹那,吳浩仿佛回到了四海酒樓開業的輝煌時刻,忍不住露出一臉微笑:“來,大家嚐嚐,看第一道菜怎麽樣?”
“好久沒有吃到如此美味了。”藍運讚歎一聲:“吳浩,你教的徒弟絲毫不亞於我的女兒,這道菜達到廚王級別的水平了。”
“藍兄過獎。”吳浩略顯滿意地笑了笑:“那是風小雨的創新,不是我的絕活。”
“你就別謙虛了。”藍運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沒有師傅的教誨i,徒弟哪來的創新。”
“別再抬舉我了,讓孩子們笑話。”吳浩話雖如此臉上還是很高興,連聲說道:“我們繼續品嚐。繼續品嚐。”
第二道菜是竹筍燒肚條,有點形似淮揚菜,可是口味偏濃,是四川傳統名菜。鹹鮮香濃,軟糯爽口。此菜說是簡單,但加工及燒製十分講究,是原成都名店、東大街“矮子齋”的招牌菜之一。
第三道菜又是淮揚菜,掌上明珠,鴿蛋和鵝掌配合,清新爽口。
第四道是川菜,宮保腰塊:傳統名菜,糊辣味型。色澤金黃,脆嫩鮮香,酸甜微辣,酒飯相宜。此菜以刀工見長,用火為重,調味考究,用到十幾種調味料。
就這樣,一道川菜一道淮揚菜,淮揚菜清淡爽口,川菜色香味濃,每個人嘴裏一陣辣得痛快,一陣淡得清涼,相互映襯下,川菜更加豪爽如山裏的大漢,淮揚菜更如江南的嬌娃。
“太妙了。”吳浩大叫一聲,眼前似乎又看到四海酒樓輝煌的時刻,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笑容,向藍運頻頻舉杯,林華見他難得高興,也不阻止,在一旁溫和地微笑著。
“恭喜你。”藍運羨慕地看著吳浩。
“恭喜我什麽?”吳浩搖了搖頭:“恭喜的應該是他們年輕人,我老了,早就退出了。”
“是啊,確實一代勝過一代。”藍運有點擔憂地瞄了瞄女兒藍盈盈,奇怪的是藍盈盈的臉上卻浮起一股意味深長的微笑,忽然站起身向雅間門外走去。藍運剛要起身阻攔,被吳浩一把拉住:“來來來,咱老哥兩再幹一杯。”
廚房間,風小雨把最後一道菜做完,看著爐灶,長長出一口氣,向張豔紅笑了笑:“大功告成。”
“你歇歇吧。”張豔紅遞過一條毛巾讓風小雨擦一下額頭的汗水:“接下來的果盤和湯交給我們。”
“好吧。”風小雨點了點頭端起夏之威倒的一杯茶,剛湊到嘴邊,外麵大廚房間傳來石守仁的聲音:“姑娘,這是廚房間,不可以隨便走動的。”
沒有人回應,緊接著的還是石守仁的叫聲:“啊呀,你怎麽向裏麵闖,這裏都是廚師,你找誰說一聲。”
話音剛落,一個身影出現在風小雨的小廚房間門口,風小雨和張豔紅等人一下子愣住了,戴著大墨鏡,身材穿得臃腫,好像不認識。
“姑娘,有什麽事嗎?”張豔紅禮貌地招呼著。
對方沒有回答,臉頰轉向風小雨,一動不動,看不見她的目光,從她冷漠的臉頰看不出她的意思。張豔紅有點不耐煩:“姑娘,要是沒事就請出去,別妨礙我們做事。”
那位姑娘還是一動不動,風小雨忽然輕聲驚叫了一下,伸手拉住姑娘的手腕,拉著她緊走幾步來到走道上,麵對著她,聲音低沉地說道:“下午四點,老地方。”
“你怎麽知道是我。”藍盈盈聲音壓得很低。
風小雨沒有回答,笑得有點苦澀,反問了一句:“你又怎麽知道我在廚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