烹調大賽在揚州每年都進行一次,但備受關注還是這幾年的事,城市居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對生活的質量要求就越來越講究。烹調從填飽肚子變為一種藝術,烹調大賽開始隻是在烹調界內部舉行,檢視一下後起之秀的水平,但隨著一些媒體的介入,逐漸為眾人所知,茶餘飯後街頭巷尾,那些脫穎而出的青年自然成為談論的焦點。秦天柱,白從善等四大廚王的弟子就是在一次次比賽中聲名鵲起。
當然,大多數比賽都是在四大賓館之間進行,尤其這幾年,秦天柱一人幾乎獨占鼇頭,成為四大賓館也就是揚州年青一代的領軍人物。可是,今年的格局發生了變化,而且變化得耐人尋味,一直以培養新手出名的三大技校居然派出人手角逐今年的冠軍獎杯,而且作為掌勺的竟是廚王藍運的女兒藍盈盈。
比藍盈盈更為耀眼的是一個叫風小雨的青年,以前在烹調界默默無聞,這幾個月忽然如耀眼的星星劃破夜空,璀璨奪目。他雖然隻是藍盈盈的助手,但誰都知道他是藍盈盈最堅強的依靠。四海酒樓開業的那一天,風小雨憑借著一道‘四海會賓客’享譽揚州烹調界,也讓家常菜館一躍成為和四大賓館幾乎並駕齊驅的星級賓館。
就因為風小雨這樣一匹黑馬,這次烹調大賽被揚州電視台生活頻道譽為最精彩的賽事,美女記者蘭東娜要親自現場直播,而且要在冠軍中挑選人才主持一檔烹調節目。
還有最後兩天,四大賓館都在進行最後的準備,秦天柱,白從善,龔無雙,三人各自關在廚房裏,不斷試驗,精益求精,把四大賓館的絕技按照自己的特長融合起來,他們自信冠軍不會落到風小雨和藍盈盈的手裏,接下來重要的是他們幾個人誰會在這次特殊的比賽中魚躍龍門。
作為揚州的著名賽事,揚州三頭無疑是壓軸的一場,這三道菜雖然家喻戶曉,但和任何著名的菜肴一樣,不同人做出來的境界不同,幾位參賽主力選手最後一次檢測自己都不約而同選擇這三道菜。
秦天柱看著嫩而清香的蟹粉獅子頭,長長鬆一口氣,嘴角露出自信的微笑,揮了揮拳頭:“你們等著吧,揚州第一的稱號沒有誰能奪走。”
白從善麵前擺著一盤湯汁奶白的拆燴鰱魚頭,向身邊的一位廚師笑了笑,像是在詢問,又像在自言自語:“怎麽樣,我不相信這道菜誰會比我做得更好。”
龔無雙目光閃閃盯住案板上的扒燒整豬頭,色澤紅亮,軟糯酥爛,他滿臉期待,惡狠狠說道:“藍盈盈,我會讓你知道我比風小雨強,強上百倍,千倍,萬倍。”
藍盈盈的心情絲毫不比秦天柱等人輕鬆,相反,十分沉重,她選擇離開藍天賓館,也就是放棄最強大的靠山,獨自奮鬥。還好,她慶幸自己遇到了風小雨,這個普通的青年在烹調上卻有過人的悟性,他逐漸成為藍盈盈心中最大的依賴。可讓藍盈盈失望並氣惱的是,風小雨最近竟然從不訓練刀工,甚至連烹調訓練都很少進行,一下班就沒了蹤影,第二天等到上班才急匆匆趕來,
“藍師姐,我看風小雨最近怪怪的,是不是有什麽心思。”平南燕看著眉頭微皺的風小雨,低聲和身邊的藍盈盈說道:“自從那天在小巷裏吃完豬頭回來,他就一臉滿不在乎,比賽有把握嗎?”
“我也不知道。”藍盈盈微微歎息一聲:“你雖然笑眯眯的,但對員工嚴厲多了,連夏之威都不敢和他說笑,也隻有王老爺子還能放在他眼裏。”
“你們後天就要一起參加比賽,總得交流交流。配合默契可是關鍵。”平南燕擔憂地皺了皺柳眉。
“我現在就去和他說說。”藍盈盈倔強地點了點頭,在她記憶裏這是第一次向男子低頭,嘴角露出一絲堅定:“要是他不願意參加比賽,盡管放棄,我一個人就能對付他們。”
風小雨正站在石守仁的身邊,嚐了一下剛炒好的魚香肉絲,聲音不高但很嚴厲:“肉絲劃油的時候油溫高了點,偏老,這道菜在川菜裏可以直接煸炒,比這個更老,但多了一股清香。”
“那麽,我這道菜還行嗎?”石守仁小聲詢問,在平時風小雨和他嘻嘻哈哈和和氣氣,但在手藝上卻一絲不苟,嚴厲得有點過份。
“不行。”風小雨大聲說道:“淮揚菜要求肉絲滑*嫩,再說,魚香肉絲是複合味,酸甜辣鹹鮮,五味俱全,吃在嘴裏,每一種味道都要有,但哪一種都不要特出。”
“這、、、、”石守仁嚐了一下,為難地笑了笑:“我看差不多。”
“差不多?”風小雨撇了撇嘴:“滾一邊去。”
說完,風小雨拿過炒鍋,把肉絲劃油,蔥薑爆鍋,放入筍絲,青紅椒絲,醋,糖,料酒等原料,最後加入肉絲,勾芡,起鍋。一氣嗬成。
“你自己嚐嚐。”風小雨把一盤色彩鮮豔的魚香肉絲推到石守仁麵前,正眼不瞧一眼,轉臉向一旁走開,他已經對石守仁不錯了,想起自己在飯店學徒大多數可是偷學的。
石守仁嚐了一下風小雨炒的菜,不由得嘖嘖讚歎,其他廚師立即圍過來,一邊品嚐一邊低聲議論,這就是四海賓館的好處,手藝大家學,一起交流。
風小雨伸了個懶腰,看了看今天的訂單,剛端起一杯茶,還沒到嘴邊。藍盈盈忽然出現在麵前,神色冷靜:“風小雨,看看我做的整扒豬頭,明天參賽是不是可以。”
說完,藍盈盈轉身回到剛才和平南燕一起加工菜肴的小廚房,她不擔心風小雨不跟過來,美女如果沒有這點自信就稱不上美女了。
風小雨苦笑了一下,端著茶杯緩步走了過去,豬頭還擺在桌上,紅亮誘人,依然冒著微微的熱氣,他毫不客氣地嚐了嚐,微笑著點了點頭:“看來那個老人的訣竅被你學來了不少,色香味形,四樣俱全,秦天柱等人做出來也不過如此。”
“你意思是說秦天柱他們做的不會比我差多少。”藍盈盈不相信地眨了眨眼,自己可是盡了全力,結果難道還是不能穩操勝券。
“不是比你差多少,而是你比人家差多少。”風小雨當頭給藍盈盈潑了一盆冷水,喝了一口茶,繼續說道:“他們的悟性和手藝都不比你差,同樣聽了老人的訣竅,你認為他們做出來的菜會比你差嗎。”
“我們做出來的和我應該差不多。”藍盈盈情緒冷靜了些多,思路逐漸清晰,中肯地分析著,說完,不滿地瞪了瞪風小雨:“都怪你。”
“怎麽怪風小雨了。”平南燕在一旁莫名其妙地說道:“要不是風小雨想主意,我們根本聽不到老人所說的訣竅。”
“他就不能等秦天柱等人走了再向老人提問嗎。”藍盈盈噘了噘嘴,一屁股坐在一張椅子上:“這下好了,訣竅誰都會,做出來自然大差不離。”
“對啊。”平南燕小聲叫道:“要是秦天柱等人賴著不走,我們也可以下次再去,不必那麽著急向老人套問。”
“你們都想錯了。”風小雨語氣平淡地說道:“我是故意這麽做的,要是秦天柱等人做出來和藍盈盈差不多,他們就輸定了。”
“為什麽?”平南燕和藍盈盈同聲驚叫。她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辦法做得比藍盈盈眼下做的還好。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風小雨高深莫測地笑了笑,繼續喝茶。藍盈盈還要追問,一位服務生跑了進來:“風師傅,天藝的幾位老師來找你們。”
“他們一定是來詢問準備情況。”藍盈盈沒好氣地白了風小雨一眼:“你和我一起去回話吧。”
“風小雨,準備好了嗎?”果然不出藍盈盈所料,鄭劍鋒一開口就詢問準備情況。
“您盡管放心,我和藍盈盈一直很努力,不會給你們丟臉。”風小雨微笑著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神態悠閑。
“有這話我們就放心了。”鄭劍鋒看了看李鳳陽等老師,高興地說道:“看來我們是不是要預定慶功宴了。”
“慶功宴,早了點吧。”藍盈盈略微猶豫著說道:“秦天柱等人畢竟不簡單。”
“你們更不簡單。”周漁老師的胖臉上永遠是那種溫和的微笑,聲音渾厚:“我們相信你們,三大技校的所有學生都相信你們。”
“這點就不用討論了。”風小雨抬手攔住還要說話的藍盈盈,淡淡說道:“慶功宴我已經讓石守仁準備了,大家就等著喝酒吧。”
“風小雨,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藍盈盈沉不住氣了,俏臉激動得泛紅:“你這樣說,如果得不到冠軍,傳出去會笑死人的,”
“誰鬧著玩了。”風小雨瞥了一眼李夏奮老師:“荷花說了,等我們取勝了就舉行定親宴,雖然我很小氣,但也不想讓我這個妹妹嫁不出去。”
“這慶功宴還是我們來準備吧,就不用飯店破費了。”李夏奮靦腆地笑了笑,定親宴於情於理都不應該讓風小雨承擔,就是慶功宴也應該是三大技校的。
“不用爭了。”風小雨搖了搖頭:“沒有各位老師的培養,就沒有我和藍盈盈的成功,就算我對各位老師的感謝吧。”
說完,風小雨又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如果慘敗,大家也要來喝酒,就算我為辜負各位老師的厚望賠罪吧。”
“你這個烏鴉嘴,不要說不吉利的話。”李鳳祥笑著指了指風小雨。
“我看這樣吧,聽老朋友透露,胡雲最近從國外進了一批上等的海參,正要發放到各大店鋪出售,我們是不是做一桌海參席來慶功。”周漁眯著眼笑道:“海參我們買,其他菜肴風小雨的飯店負責,豈不是兩全其美。”
“你說什麽?”風小雨忽然從椅子上跳起來,緊緊盯著周漁,大夥嚇了一跳。
“我說我們買海參。”周漁驚異地瞪著雙眼,不明白風小雨的反應為何如此強烈。
“上麵那一句?”風小雨語氣緊促,目光閃爍。
“上麵一句?”周漁愣了一下:“我說胡雲剛剛進了一批海參。有什麽不妥嗎?”
“沒有,沒有。”風小雨勉強笑了笑,向大家一拱手:“我有事出去一下,失陪了。”
沒有等到鄭劍鋒等人回話,風小雨脫下工作服扔在一邊,一溜煙向門外跑去,留下藍盈盈和各位老師麵麵相覷,滿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