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暑假期間,黃昏的校園格外清靜。隻有進修班的學生繼續留在學校,此時十幾個人正在打籃球,雖然大喊大叫,卻更加襯托出寬大校園的靜寂。

藍盈盈走到哪都是焦點,美女就是美女,隨隨便便一件普通連衣裙穿在身上都顯得淡雅得體,她的嘴角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雖然還有一點冰美人的冷淡,但是已經不那麽拒人千裏之外。況且她還駕駛一輛摩托車,車後載著一位青年。更加引人注目。

摩托車駛進籃球場邊緣,緩緩停了下來,所有目光一起集中過去,猜測著被藍盈盈遮掩在身後的男子是誰,當風小雨一躍而下,立即響起一陣恍然大悟式的驚呼。

學生是崇拜英雄的一個群體,風小雨的輝煌故事幾乎變成了一個傳說,一個鄉下來的普通打工者,短短一年,聲名竟然和四大廚王的弟子不相上下,而且有躍居其上的勢頭,怎麽能不讓學生們仰視。

人有一個奇怪的行為,當別人的水平地位和自己相當,或是略微高一點,就會產生嫉妒或是不服,但當別人的水平高到遙不可及,今生難以望其項背的時候,就會產生崇拜。風小雨無意是被同學崇拜的那一種,他坐在校花藍盈盈的身後,在他們眼裏自然順理成章,再合適不過了。

“風小雨,你今天怎麽有空來學校。”第一個迎過來的竟然是喬春林,也不顧滿身汗水,親熱地摟著風小雨的肩膀,趾高氣揚地向四周的同學們笑著,和風小雨這樣聲名鶴起的年輕人攀上關係當然值得驕傲。

“風小雨,什麽時候再教我們訓練刀工。”臉上有一顆黑痣的韓玉清和另外幾個人湊過來,圍著風小雨問這問那,嘰嘰喳喳,藍盈盈在一邊笑眯眯一言不發,似乎也分享著風小雨那種成功的喜悅,夕陽灑在臉上,淡淡的金黃,嫵媚靚麗。

“別急。”風小雨大聲笑道:“過兩天我就回來上課。我們都是好兄弟,談不上傳授技藝,相互切磋罷了。”

“你別謙虛,我們要是有你一半能力就心滿意足了。”喬春林用力拍了一下風小雨的肩膀,震動了傷口,痛得風小雨咧了咧嘴,驚叫了一聲。

“你這是怎麽啦?”喬春林滿臉驚異地握著風小雨的胳膊:“好像傷得不輕。”

“一點小傷,沒什麽要緊。”風小雨可不想告訴他們大明寺後山的那一場惡鬥,沒有必要也不便公開。

“誰幹的?”喬春林擺出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架勢,大聲詢問,見風小雨略顯為難,立即轉臉看著藍盈盈,滿臉狐疑:“不會是你打的吧?”

“我為什麽要打他?”藍盈盈沒好氣地白了喬春林一眼。

“當然有原因。”喬春林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一定是風小雨對你、、、、、”

“對我幹什麽。”藍盈盈發覺喬春林的話有點不對勁,立即厲聲打斷:“你別胡言亂語。”

藍盈盈臉色冷清,鼻翼微微煽動,發起怒來有一種天生的威嚴,喬春林稍微縮了縮,聲音低低地說道:“我還以為他對你不怎麽規矩,被、、、、、、”

“你把我看著什麽人了。”風小雨抬手拍了拍喬春林的腦袋:“以為都像你,看著美女就搭訕。”

“他敢。”藍盈盈有點啼笑皆非,冷著臉說道:“如果我出手可就不是這麽點傷。”

“會怎樣?”風小雨也感到好奇,忍不住出聲疑問。

藍盈盈撇了撇嘴,猛然揮一下手臂,做了一個下劈的動作:“我會用刀把胳膊砍下來。”

“厲害。”風小雨誇張地做了個鬼臉,惹得眾人大聲笑起來,藍盈盈拿他沒辦法,幹瞪眼生氣。

“喬春林,你怎麽在學校。”風小雨也不想惹毛了藍盈盈,轉臉對喬春林說道:“我記得你畢業了,現在隻有進修班上課,你怎麽沒有去找工作。”

“我留在家裏的酒坊賣酒。”喬春林有點尷尬地撓了撓頭:“有時間就到進修班旁聽,提高一點技藝,說不定將來用得著。”

“咦,沒想到你竟然變得如此認真學習了。”風小雨瞪大眼,瞄著不遠處正和花幽香說笑的王曉梅,調侃地說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你別亂想。”喬春林有點臉紅,說話底氣不足,爭辯道:“我就不能良心發現,用點功夫讀書嗎。”

“我可不管你的事。鄭老師正等著我們呢。”風小雨惦記著正事,走出人群,回首對喬春林笑著說道:“到時候別忘了請我喝喜酒。”

“你不是天天喝我家的酒嗎。”喬春林嘀咕著,可風小雨已經聽不見了,他和藍盈盈匆匆向辦公樓走去。

遠遠望著藍盈盈和風小雨走過來,鄭劍鋒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對教導主任這個職務並不太在意,為人師表,最高興的是看著自己的學生出類拔萃,鶴立雞群。眼前的一男一女是他執教以來最值得驕傲的兩個人,也是天藝烹調學校建校以來,屈指可數的人才,藍盈盈出身廚王家庭,成績優異倒也無可厚非,這個風小雨卻是出人意料,短短幾個月,聲名就淩駕於所有學生之上,刀工奇妙,凋味手法獨特,前途不可限量。

更讓鄭劍鋒高興的是,風小雨是他和李鳳陽的半個弟子,又是吳浩的弟子,身兼刀王和廚王的技藝,隱隱有成為新一代廚王的趨勢。

“鄭主任。”李夏奮沒有像鄭劍鋒那樣坐在椅子上悠閑地等待,他站在另一扇窗戶前,看著外麵:“我看風小雨和藍盈盈倒是蠻般配,一個清麗絕倫,一個俊秀可愛。”

“你的視角和觀點倒是挺特別。”鄭劍鋒微微笑了笑,作為教導主任,對於學生戀愛一向很排斥,技校也是學校,還是學業為主,一所學校的成功是看出了多少人才,而不是出了多少對小夫妻。要放在平時,李夏奮的話一定會遭到他的反對,甚至要教訓一通,今天看著風小雨和藍盈盈並肩而來,心裏高興,也就不計較太多,況且李夏奮正是談情說愛的年齡,觸景生情也是無可厚非。

“李老師,鄭老師。”風小雨和藍盈盈進門就恭敬地打招呼,風小雨心目中教師是神聖的,作為學生你可能對一些老師極度反感,甚至有點厭惡。但是許多年以後,驀然回首,你會發覺老師的教誨灌注你一生,捫心自問,他們教你知識,幫你成人,何錯之有。

“你們坐,不用客氣。”李夏奮拉過兩把椅子讓藍盈盈和風小雨坐下,還殷勤地倒兩杯茶遞過來。

在辦公室讓老師端茶遞水,藍盈盈微微不適應,站起身恭敬地接過來,說聲謝謝再坐下。風小雨微微欠了下身體,立即被李夏奮按在椅子上,還對他微微笑了笑。

李夏奮的舉動讓鄭劍鋒滿頭霧水,就算風小雨很成功,管理一家酒樓,作為老師,李夏奮如此殷勤未免太過分了吧。不過,他要是知道內情就一點不奇怪了,風小雨和荷花親如兄妹,李夏奮對這位未來的大舅子當然恭敬有加。

“首先恭喜你們酒樓生意興隆。”鄭劍鋒微笑著:“最近烹調界同仁對四海酒樓讚不絕口,紛紛讚揚我們學校出了個難得的人才。”

“鄭老師過獎。沒有大家齊心協力,四海酒樓也不一定搞好,功勞是大家的。”風小雨坦誠地笑了笑,單刀直入地說道:“今天您讓我們來不是就為了恭喜我們吧。”

“你倒是急性子。”鄭劍鋒微微猶豫了一下:“好吧,閑話以後再說,我找你們是為了市裏烹調大賽的事情,發生了一點意外。”

“什麽意外?”風小雨和藍盈盈放下茶杯,同時驚問:“不讓我們參加嗎?”

“那道不是。”鄭劍鋒搖了搖頭:“你們參加已經是鐵定下來,三大技校力保你們,隻是有人提出異議。”

“一定是秦天柱。”風小雨對秦天柱沒有好感,直言不諱:“他的鬼點子比手藝高明。”

“不止他一個人。”鄭劍鋒臉色冷靜了許多:“其他賓館和烹調界一些名人都出麵了,他們一致認為,參加市裏的烹調賽必須在一定範圍內選人,而且選手必須拿到二級廚師證。”

“藍盈盈不是有二級廚師證嗎?”風小雨疑惑地說道:“這一點應該沒問題。”

“你沒有。”鄭劍鋒手指敲打著桌麵:“原來對助手沒有這個要求,今年突然增加了這一條。”

“我們三大技校不是可以直接評定二級廚師嗎。”藍盈盈眉頭微皺:“風小雨的水平通過學校的評定不會有問題。”

“關鍵就在這裏。”李夏奮插言說道:“按照有關規定,學校隻能評定三級廚師,二級廚師要有兩年工作經驗才可以申報考核,最近幾年勞動局把二級廚師考核的權利交給學校,方便一些成績突出的人直接提升,現在正是暑假,要申報評定一定要到勞動局有關機構考核。”

“好像是針對我。”風小雨撇了撇嘴:“我去考一下不就行了,不通過隻能說明水平還不夠,怨不得旁人。”

“我也這麽想,你通過是沒問題,預先告訴你,有點心理準備。”鄭劍鋒忽然看著風小雨的胳膊:“你好像受了傷,不影響考試吧。”

“過幾天就可以活動自如了。”風小雨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過幾天?”鄭劍鋒語氣有點焦急:“二級廚師考核就在下星期進行,你要是耽誤了,烹調大賽也就無法參加。”

“一個星期,太急促了吧。”藍盈盈也露出一臉擔憂,廚師考核按理說隨時進行都可以,手藝畢竟是長期積累的,高低短時間內沒有多大變化,隻是風小雨現在的手臂連端鍋都費力,炒菜自然更談不上,不能炒菜還考什麽二級廚師。

“我想可以,我用藥膳調理一下。”風小雨冷靜地說道:“不知道二級廚師考些什麽?”

他連三級廚師考試都沒參加過,直接進入二級,也隻有成績突出經過學校申報才可以,幸運的是少參加一次考核,不幸運的是對廚師考試一竅不通。

“廚師考試對你並不利,都是基本功。”鄭劍鋒看了看藍盈盈:“還好藍盈盈經驗豐富,她可以幫助你,理論考試我們學校負責,這一點不用擔心,至於考核的內容我打聽了一下,冷菜是一個拚盤,文昌樓的造型,還有一個魚圓,一道菊花青魚。”

“沒問題。”藍盈盈自信地笑了笑:“憑風小雨的手藝和悟性,基本功一點就透。”

“我還是擔心你的傷勢。”鄭劍鋒憂慮地盯著風小雨:“你回去休息休息,考試的時候我通知你。”

“我們先走了。”藍盈盈和風小雨起身告辭,市裏的烹調賽還沒有開始,針對這一對年輕人的行動就像一張網悄悄拉開,前方等待他們的將是什麽?一種沉重的壓抑感湧上心頭。

走出校園,夕陽已經落下,路燈還沒有亮起來,兩個人站在路邊放眼四望,灰蒙蒙一片,一如他們未知的前途。藍盈盈忍不住握住風小雨寬厚的手掌,心中微微覺得一絲溫暖,聲音輕柔如拂過的絲絲涼風:“看來對手已經行動了,你害怕嗎?”

“我為什麽害怕?”風小雨臉頰線條分明,露出一絲剛毅:“害怕的是他們。”

“他們的實力不比我們差,四大賓館在揚州勢力雄厚。他們怎麽會怕我們。”藍盈盈憂慮地望著街道:“我好像忽然沒了信心,他們稍微動一下腦經,二級廚師考試就夠我們忙乎的。”

“別泄氣。”風小雨憐愛地伸手摟住藍盈盈的肩頭,嘴角露出他特有的微笑,堅定,寬廣,包容天地:“他們如果不怕我們,就不會想方設法阻攔我參加比賽。”

“說得也是。”一陣風吹過,藍盈盈向風小雨懷裏靠了靠,感到更加踏實,臉上浮起淡淡笑意,溫婉柔美:“你一定會通過二級廚師考試。”

“當然,他們這樣瞧得起我,我怎麽能讓他們失望。”風小雨輕輕摟著絕色佳人,華燈初上的街頭響起他爽朗的笑聲,淡定飄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