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廚房間留下兩個廚師,大廳裏蕭雅和荷花值班,風小雨無聊地跑進二樓雅座看電視,李連傑主演的武打片,那可是真功夫,拳腳幹淨利索,打得一幫外國人抱頭鼠竄,風小雨看得熱血沸騰。
方寶兒伸手在門上敲了敲,風小雨才回過神,。方寶兒換了一身藕青色束腰休閑裝,淡雅素淨,有錢人就是好,一天換幾套衣服,風小雨是幾天換一套。
風小雨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寶兒大小姐,有何貴幹?”
方寶兒一改脆生生的說話作風:“我、、我、、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風小雨詫異地轉過身:“有話幹脆點,你什麽時候學會吞吞吐吐了。”
方寶兒咬了咬下嘴唇:“風小雨,你說話算不算數?”
“當然算數。”風小雨毫不猶豫地回答:“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方寶兒一步跨到風小雨身前:“你上午說隻要我給你桂花就為我做事,記不記得。”
“喔、”風小雨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地說:“記起來了,有這麽回事。桂花是從你身上掏出來的,難怪你平時那麽香。”
風小雨目光在方寶兒嬌軀上不停打量,該凸的凸該凹的凹。心中暗暗後湖,當初為何不多摸兩把。
方寶兒見風小雨色迷迷地眼神,知道他在想什麽。要是平常早就一個耳光甩過去,可是現在有求於風小雨,隻好忍著:“風小雨,我們翠雲居和家常菜館一起被順昌集團購買,經理還是由我父親擔任。後天要抽查菜肴,我們生意雖然不錯,就是沒有特色菜做招牌。搞不好我父親的經理就會被換掉。”
風小雨一攤手:“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方寶兒耐著性子說道:“我想請你想想辦法,能不能搞個有特色的菜肴。”
風小雨真有點受寵若驚,苦笑道:“我連一個廚師都不是,你好像找錯人了。”
“不。我聽張豔紅說她的成功全靠你。”方寶兒語氣盡量柔和:“翠雲居是父親一手創立的,離開它真舍不得,,我想再把翠雲居紅火起來。”
方寶兒語氣誠懇,對於一向高傲的她來說算是低聲下氣,風小雨有點心軟,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可風小雨肚裏沒有幾兩貨,做出一道菜都不容易,何況要是特色菜。
風小雨隨口說:“我恐怕不行,你再想想其他辦法。”
方寶兒眼中露出一絲羞澀:“我求過秦天柱了,他說幫我想想。”
提起秦天柱,風小雨想起酒吧中發生的不愉快,還有方寶兒對秦天柱的含情脈脈眼神。心中驟然升起一股酸澀,自己隻是一個不起眼的打工仔,幹雜活的,永遠無法和秦天柱相比,。
風小雨冷冷地說道:“你還是找你的秦大哥去,我一個鄉巴佬幫不上忙。”
想起秦天柱的張狂風小雨越來越生氣,臉色也變得難看。
方寶兒沒想到風小雨忽然翻臉:“你、、、你這人怎麽這樣,說話不算話。”
風小雨站起來大聲說:“我就這樣怎麽啦,耍你又怎麽樣,在你眼裏我不就是個鄉巴佬嗎。”
方寶兒嬌慣著長大,哪裏受過這等委屈,眼淚在眼眶中旋轉,漲紅著臉扭頭就跑。
方寶兒急急慌慌離開家常菜館的大門,恰好吳浩晃悠悠進來,見方寶兒兩眼含淚,微微一怔,對站在雅座門口的風小雨說道:“是你幹的好事?”
風小雨哼了一聲,徑直向廚房間走去。吳浩也來到廚房間繼續追問。風小雨不耐煩地說:“他要我幫忙搞個特色菜,我哪有那本事,這不,她就不高興了。”
吳浩厲聲說:“我和她父親是朋友,她那性格,來求你就是委屈自己了,你小子一定說了難聽的話。”
風小雨頂撞道:“你和方寶兒的父親是朋友關我什麽事,。”
吳浩臉色鐵青:“你知道我經常給你的換身衣服是哪來的嗎?”
“我管他哪來的。”風小雨問過吳浩幾次,吳浩一直沒說,這段時間,還就虧得有這些衣服,不然風小雨整天汗流浹背,全身就臭死了。
吳浩聲音低沉:“都是方寶兒拿來的。”
風小雨一下子愣在當場,他做夢也想不到是方寶兒讓吳浩轉交的衣服,如果方寶兒親自交給風小雨,風小雨一定認為是施舍,絕對不會接受,如今衣服都穿了好幾身,真是哭笑不得。
其實不要說風小雨想不通,就連方寶兒自己也不大明白,為何一時興起給風小雨買換身衣服,可能那天無意中聞到風小雨身上的汗味,善心大發。
所謂禮輕人意重,生活艱難時一件普通的衣服也是彌足珍貴的禮物。
整個下午風小雨坐立不安,眼前晃動著方寶兒淚眼婆娑的臉頰。臨下班他向吳浩請假:“吳師傅,明天有點事,不來上班。”
吳浩意味深長地看一眼風小雨:“你去吧。”
風小雨起床時八點多鍾。同宿舍的學徒都已經上班,房間內空蕩蕩,風小雨把僅有的幾身衣服換了幾遍,不滿意,他也無法滿意。生活一直拮據,衣服但求合身。沒考慮其他,在這個無依無靠的大都市,他用不著走親訪友。忽然想打扮一下,一時無從下手。
風小雨泄氣地四肢分開躺在床上,仰望天花板,任由思緒飄零。到揚州接近一年,依然一無所有,曾經衣錦還鄉的夢想被無情的現實擊得粉碎。惟一一次開心就是和林秀秀出去兜風的那一天,可惜美景不長,一天似乎隻是幾秒鍾,眨眼即過,連林秀秀買的那身高檔西服都沒有來得及盡情展示,就束之高閣。風小雨把它放進箱底,幾乎遺忘了。
想到西服,風小雨立即跳起來,把裝衣服的箱子翻個底朝上。
半個小時過後,風小雨出現在翠雲居的門前,西裝革履,發型也搞了個偏分,除了神情略顯拘謹,活脫脫一個時髦青年。
猶豫一下,風小雨推開翠雲居的玻璃門。還沒有上客,迎賓小姐卻早已筆直地站立在門口,彎腰施禮:“先生,歡迎光臨。”
風小雨的打扮和第一次到翠雲居判若兩人,迎賓小姐沒有認出這個青年就是上次把手上的汙泥印在方寶兒屁股上的那位土老帽。
風小雨穩定心神,盡量顯得彬彬有禮:“請問,方寶兒小姐在嗎?”
迎賓小姐還沒有回答,方寶兒已經迎了過來:“風小雨,稀客,裏麵請。”
方寶兒笑得矜持,步履落落大方,順手把一疊菜單交給一個跑堂的青年:“小劉,把中午的訂單交給廚師長方世貴。”
經理室幹淨素雅,桌上一台電腦,一盆蘭花。方寶兒倒一杯茶遞給風小雨,風小雨連忙起身說:“寶兒姑娘,我自己來,不勞你動手。”
“你是客,沏一杯茶給你是應該的。”方寶兒微笑著露出兩個酒窩:“你不要叫我寶兒姑娘,那是和她們鬧著玩的,叫我方寶兒吧。”
方寶兒語氣沒有絲毫不悅,風小雨略微放鬆一下:“馬如龍經理每次接待客人都有專門的服務員倒茶,那架勢比你威風,手一揮茶就端上來。”
“我從來不這樣。”方寶兒若有所思地說道:“姐妹們服務那些客人就夠辛苦的了,遞茶倒水,有時候還要挨罵,,挺不容易。”
風小雨經常見到荷花等人被那些喝醉酒的客人作弄甚至謾罵,方寶兒還說她們服務不到位,為這事風小雨還當麵罵過方寶兒冷血。如今看來似乎錯怪了方寶兒。
風小雨泯一口茶,把杯子輕輕放在桌上:“方寶兒,明天的菜準備得怎樣了?”
方寶兒柳眉微皺:“我們賓館的菜肴還說得過去,就是差一個招牌菜。”
風小雨小心地問:“不是問秦天柱了嗎,他祖上是禦廚,貢獻一兩個菜譜總可以吧。”
方寶兒仰臉輕輕歎口氣:“沒你想的那麽簡單,秦家在奉天賓館的地位無人代替就是憑那幾道菜,我的麵子不夠,秦天柱上午就來電話拒絕了。”
風小雨想起方寶兒對秦天柱含情脈脈的樣子,氣憤地說:“秦天柱真不夠意思,妄你對他、、、、、、”
方寶兒舉手示意風小雨不要再說下去:“這怪不得別人,誰不為自己作想,也是我一時情急強人所難,就像昨天我逼著你做道特色菜一樣有點過分。”
風小雨尷尬地笑了笑,方寶兒接著說:“我最擔心的是秦天柱有一個堂弟在附近開了家酒樓,搶去了我們許多生意,翠雲居已經每況愈下,再不想對策就要關門了,我爹的身體最近又不好,我還沒有告訴他。”
方寶兒小臉上布滿憂愁,風小雨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就肩負重擔,她的精明強幹好像也不是天生的,生活的磨練讓人早早成熟,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為了支撐一個酒樓,為了父親的心願,性高氣傲的方寶兒竟然求風小雨。麵對麵,風小雨清晰感覺到方寶兒的無助和彷徨。
世上的幸福總是一樣,而不幸各有各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