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樣東西，一旦給人心情愉悅的享受，往往欲罷不能，美食更是如此，短短幾分鍾，一大罐佛跳牆就被幾個人一掃而光。

“方老板，來點點心，飯就不必了。”林秀秀看大夥都差不多飽了，停下筷子，慢慢喝著飲料。

“準備好了。”方怡靈轉身吩咐服務員幾句，不一會兒，兩盤形狀新穎的糕點端了上來，外形如蘭花，色澤光潤，半透明，剛剛從蒸籠裏取出來，一股幽香隨著熱氣飄散開來。

“真好吃。”韓倩擁有女孩子最典型的特點，偏愛零食，見到精致的糕點，迫不及待地嚐了一塊，轉臉望著肖月青：“肖姑娘，你怎麽不吃，這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點心。”

“這是我們廠生產的。”肖月青滿意地笑了笑：“要是韓小姐喜歡，我明天送幾盒給你。”

“謝謝肖姑娘。”韓倩瞄了一眼周宇飛，語氣平淡地說道：“不必了，我口味和別人不同，嚐過一次就可以了。”

“肖姑娘，你們生產的糕點越來越精美。”周宇飛舉止稍微收斂了一點，但語氣依然溫柔：“不過，你最近怎麽沒有找我幫忙推銷推銷。”

“謝謝你的美意。”肖月青禮貌地笑了笑：“我們最近訂單很多，供不應求，就不用麻煩周先生了。”

“原來是這樣。”周宇飛微微有點失望，語氣頓了一下，旋即笑道：“下個月我自己開的酒樓開業，肖姑娘能否送一些糕點過去，順便賞光喜慶的宴席。”

“我一定去。”肖月青說完把臉轉向林秀秀這邊，微微笑了笑。她不想和周宇飛說得太多，作為一個女人，不可能看不出周宇飛的意思，可是肖月青不能考慮，一位是房地產商的大公子，一位是帶著小孩的普通女子，就算灰姑娘的故事不稀奇，但也要一個純潔一點的身份。

“時間不早了。”風小雨看出肖月青的尷尬，轉臉對林秀秀慢聲慢語地說道：“我想回去休息休息。”

“好吧，方老板，我們就告辭了。”林秀秀眼中放出一縷溫柔的光芒，她聽說風小雨想回去休息，立即聯想到下午兩個人旖旎的情景，臉頰一片潮紅，立即並肩和風小雨領先走出。

“現在去哪？”林秀秀站在福建菜館的門前，瞄了一眼還在餐廳內和方怡靈客氣的周宇飛和肖月青，聲音嬌柔低緩：“回我們的住處嗎？”

那種柔情和渴望溢於言表，聽得風小雨心中一陣春意盎然，他輕輕撫摸一下林秀秀的細腰：“你先回去吧，我要回四海酒樓，後天就要開業了，必須創新出一兩道經典菜肴。”

“當心身體。”林秀秀輕聲說著，溫柔得像個小媳婦。她本想說不用太操勞，那點工資算不了什麽。但如此說就是對一個男人的侮辱，別人不知會怎麽想，林秀秀可以肯定風小雨一定無法接受。風小雨不是個貪圖錢財的人，他有自己的自尊，如同一片寬廣的原野，容不得半點汙濁。這也是吸引林秀秀的地方。

林秀秀的轎車慢慢消失在夜色裏，風小雨轉了一個彎，在一處燈光的陰影裏快速取下墨鏡和八字胡，把頭發弄得淩亂一點，脫下西服搭在手臂上，大步流星重回福建菜館的大門口，遠遠見到肖月青在門口攔的士，周宇飛殷勤地在一旁低聲說笑著。風小雨迎了上去，故意大聲笑道：“啊呀，周老兄，好久不見。”

“風小雨。”周宇飛大聲笑著：“聽說你的四海酒樓後天開業，我正準備去慶賀慶賀。”

“周老兄說笑了。”風小雨客氣地說道：“四海酒樓可是家常菜館的產業。”

“你就別謙虛了。”周宇飛親熱地拍了拍風小雨的肩膀：“你小子最近名頭越來越響，我都有點羨慕你了。”

“哪有你周兄自在，專心研究菜肴，其樂無窮，不像我們為了生活疲於奔命。”風小雨繼續客氣著，轉臉看了看肖月青，故意驚詫地叫道：“肖月青，原來你也在這，我正想明天去找你。”

“找我有事嗎？”肖月青走過來，笑了笑，配合著風小雨的表演。

“我開業的時候需要幾種特色的糕點，想和你商量商量。”風小雨說得不是假話，誠懇自然。

“我們邊走邊聊。”肖月青看著一輛的士過來，連忙招了招手。

“周兄，失陪。”風小雨立即和肖月青一起鑽進的士，留下周宇飛站在路邊惆悵地張望。韓倩氣惱地噘了噘嘴，一扭身獨自離開。

“四海酒樓。”風小雨大聲吩咐司機。肖月青微微側身：“你真的找我有事商量？”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風小雨溫和地拍了拍肖月青的手臂，親切自然。

夜晚的四海酒樓寧靜清爽，風小雨打開所有的燈，一片明亮。關上大門，對著天花板大聲歡呼：“這裏屬於我們兩的空間，誰也管不著。”

肖月青略微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喜悅的光芒，放下矜持，也大聲咯咯笑起來，圍著大廳歡快遊走，不時用手掌在桌子和牆壁上敲擊幾下，一片天真。

在這個繁華的都市，兩個人終於擁有了一片空間，雖然隻是短短的一個晚上，卻也值得歡欣鼓舞，兩人歡笑著，跳躍著，如同奔跑在家鄉的原野。最後，肩並肩坐在一個餐桌上，相互凝視著默默無語。

“將來回到家鄉，開一個小飯館。”風小雨望著天花板，語氣充滿期待：“每天做著自己喜歡的美食，那該有多好。”

“我給你做服務員。”肖月青嬌笑著：“跑堂端菜，打水掃地。”

“此話當真。”風小雨激動地握住肖月青的雙手，眼中光芒閃動。

“出來了，就不容易回去。”肖月青輕聲歎息：“風小雨，你屬於這個城市，沒有我，你會有更好的朋友，藍盈盈，林秀秀，她們都是千裏挑一的女孩。”

“不提她們。”風小雨心中忽然一陣煩躁，尤其是林秀秀，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情緒困擾在心頭，林秀秀不可能和自己雙宿雙飛，但是如果林秀秀解除了韓家的婚約呢？風小雨心中沒有考慮過，在他印象裏永遠沒有這個如果。

“我們到廚房間看看。”風小雨拉著肖月青，在這裏不用避嫌，動作自然親切。

“我請你來是有一件事向你請教。”風小雨指著烤箱：“我打算做一種糕點，你是行家。”

“行。”肖月青爽快地說道：“打算做什麽樣的，想好了嗎？”

“不用想。”風小雨打開一個箱子：“所有原料我都準備好了，還記得夏爺爺給我的一本菜譜嗎，裏麵有做法，我背下來了。”

“這樣最好。”肖月青檢查一下烤箱和各種用具，卷起衣袖，露出欺霜賽雪的胳膊：“來，你說我做。”

風小雨忽然沒有了聲音，肖月青奇怪地轉過臉，隻見風小雨盯著她粉嫩的手臂發愣，麵色發紅，眼中竟然充滿欲望。肖月青嬌嗔地噘了噘嘴：“你發什麽呆。”

青春熱血飛揚的男人，極容易衝動，衝動的理由五花八門，有的是美女的玉腿，有的是纖細的腰肢，有的是黑亮的秀發，而風小雨則是從肖月青的手臂聯想到她曾經裸*露自己麵前的白皙身軀。他似乎沒有聽見肖月青的話，手臂竟然不由自主地向著肖月青的芊芊細腰伸過去。

“你再這樣我就要走了。”肖月青羞紅著臉，轉身避開風小雨，用力跺了跺腳。

“對不起。”風小雨心中一驚，清醒了許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先把主料準備好，麵粉500克，食油250克，雞蛋5個。輔料是泡打粉15克，白糖750克，飴糖150克，蜂蜜100克。”

“繼續說。”肖月青手腳麻利，將白麵倒入盆內，把雞蛋磕入麵內，加適量清水和起，慢慢揉著，漸漸光滑。

“麵團餳5--6分鍾後，上案擀成大片，切成6厘米長、竹簾棍粗的麵條，下油鍋炸成米黃色撈出。”風小雨說完打開油鍋開始加熱，油溫升高到五六成，肖月青的麵條也切好，幾乎沒有耽誤一點時間。

“下一步麻煩一點。”風小雨像小時候背書一樣說道：“將飴糖、蜂蜜與250克白糖一並倒入瓢內上火熬成漿，把炸好的麵條放入拌勻，將木框模型放在案上，抹點油，再把拌勻蜜*汁的麵條倒入模型裏，用抹上油的軸槌軋擀結實，上麵撒上白糖500克，再用槌砸實擀平。放在烤盤上，入爐稍烤2--3分鍾即可，出爐後切成3--4厘米見方的塊或菱形塊即成。”

“慢點說，慢點說。”肖月青慌忙擺手：“模具呢。”

“模具我已經根據書上的圖案做好了。”風小雨從抽屜裏拿出一堆木製模具，擺在案板上。

“OK”肖月青讚賞地向風小雨伸了伸拇指，然後熬糖漿，原料入模具，上烤箱，一氣嗬成，最後把糕點放在盤子裏，肖月青拍了拍手：“好了，大功告成。”

“形態像芙蓉花。”肖月青嚐了嚐：“不錯，鬆、軟、甜、香，可以在食品廠生產。”

“好辦法。”風小雨拍了一下腦袋：“我怎麽忘了，不用自己做，你們食品廠生產直接送過來不就行了嗎，這樣也為食品廠做做廣告。”

“後天你們就要開業。”肖月青柳眉微皺：“我得趕回去安排。明天還有許多訂單等著呢。”

“你先回去吧。”風小雨想了想：“我還得研究一下今天的那道佛跳牆，要調製出一種湯，不必要那麽多高檔原料，也可以做出美味佳肴。”

“你的意思是取那種口味做成高湯。”肖月青對風小雨的創意很感興趣：“就是放入普通的雞鴨魚肉也鮮美無比。”

“差不多吧。”風小雨拿出許多原料，雞，鴨，骨頭，蘑菇，竹筍、、、、、、、、、

“要多長時間？”肖月青看著一堆東西，好奇地問。

“熬製加上調配賽選原料。”風小雨愣了愣，思索著說道：“大約六七個小時，或許時間更長。”

“你這裏有電話嗎？”肖月青輕聲問。

“當然有。”風小雨指了指前麵大廳：“你自己去打吧。”

肖月青走了出去，風小雨開始忙碌，把一個個原料清洗後放入大湯鍋，火力開的小一點，慢慢讓原料的味道充分融入湯中。

風小雨選擇在夜深人靜獨自調配湯料倒不是為了保密，而是為了一種靈感，佛跳牆的味道奇妙無比，不靜下心來根本無法體會到其中的精妙之處。

湯慢慢翻騰，一股葷香飄逸出來，充斥整個廚房間，風小雨十分滿意自己配方，一下子就有了那種感覺，當然，這還得益於文思豆腐的配方，文思豆腐選用素菜，但滋味鮮美，風小雨隻是在那種味道裏加入葷味的香。

風小雨嚐了嚐湯，眉頭卻微微皺起來，那種渾厚的味怎麽找不到？他調入幾種原料再次加熱，再嚐一次，還是不行，如此周而複始，最後幹脆把湯全部倒掉，隻用幾種簡單原料熬製，再一種一種加入，慢慢體會。

夜已深，風小雨額頭布滿汗水，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忽然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放在他的肩頭，風小雨嚇得一下子跳起來，轉臉一看：“肖月青，你還沒走，嚇死我了。”

“我一直站在這裏。”肖月青微微一笑：“你狠投入，就沒有打擾你。”

“你不是回去安排訂單了嗎？”風小雨重新坐下，腦袋輕輕後仰，貼在肖月青的手臂，溫和舒適。

“我打過電話安排了。”肖月青輕聲說道：“我想陪著你。”

風小雨心中一陣溫暖，眼中竟然有淚花，緩緩閉上，不需要什麽甜言蜜語，隻要幾個字‘陪著你’就足夠了。

兩個人一站一坐，如同雕塑一樣，定格在歲月長河中的一刹那。許久，許久，風小雨忽然抽了抽鼻子，滿臉驚喜：“你用什麽香水？”

“沒有用香水。”肖月青輕輕搖了搖頭。

“不可能。”風小雨竟然在肖月青的身上嗅起來，連她的胸口都不放過：“你身上是什麽香味？”

“是茯苓和桂花的香味。”肖月青從身上掏出一塊中藥茯苓和許多桂花瓣：“這是我推銷桂枝茯苓糕的時候介紹用的。”

“我來試試。”風小雨拿過桂花和茯苓，一點點放入湯中，等待一會，他舀起一勺湯細細品味，眉頭漸漸舒展，然後緩緩坐回椅子上，長出一口氣，一種倦意忽然襲來，轉臉向肖月青笑了笑。

“你休息一下吧。”肖月青理解地撫摸著風小雨烏黑的頭發。

風小雨的眼睛緩緩閉上，不久，發出輕微的鼾聲，肖月青拿過一件工作服輕輕披在他身上，轉過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麵無盡的夜色。

寧靜溫馨，肖月青希望這種情形永遠延續下去，延續著她和風小雨曾經有過的柔情，延續著心中依然向往的浪漫，延續著從山野帶來的夢幻。

但是，夜總是要過去，黎明即將到來，肖月青不知道等待她和風小雨的是什麽，唯有默默承受。

一陣涼風從窗外吹來，肖月青打了一個寒戰，眼中露出淡淡的憂慮，清麗的臉頰更加楚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