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小雨衣著隨便,並沒有什麽氣度,滿臉溫和的微笑,小威站在他身邊,好像一對看熱鬧的普通人,刑天義覺得石玲華既然是今天招聘的主考官,一定深受老板器重,風小雨說話的語氣帶有命令的味道,刑天義聽著不舒服,對著石玲華笑了笑,轉向風小雨,理直氣壯地說道:“這裏石經理說了算,哪有你說話的份。”

石玲華望了望風小雨,她是機靈人,既然風小雨不表明身份,自然有風小雨的道理。她也不點破,纖手輕抬:“夏之韻,你留下,我們繼續進行招聘。”

刑天義沒料到石玲華居然采納了風小雨的話,不甘心地瞪了瞪眼,悻悻地和身邊的人低聲發著牢騷。

服務生的招聘很簡單,相貌過得去,口齒清楚就可以了,十幾分鍾就搞定,石玲華讓小夥子們和剛才錄取的服務員站在一起,看了看剩下的青年人:“現在進行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廚師和學徒的招聘。”

“等一下。”刑天義忽然說道:“石經理,我們幾個是新元技校的畢業生,都有三級廚師的文憑,是不是可以直接錄取。”

“我們隻要三名廚師,你們的人數好像多了點。”石玲華對廚師招聘不在行,隻是在數量上先考究一下。

“這位季兄弟在我們班成績最差,當個學徒還差不多。”刑天義指了指季風,雖然稱之為兄弟,但話中的意思實在不夠兄弟情義。

“可是,我也有證書。”季風不服氣地拿出一個紅麵廚師證。

“你那是補考來的。”刑天義顯然是一群人的領頭,這種人在班級裏成績一般都不錯,很受老師器重,說話的神情流露著得意:“老師說你也隻是勉強過關。”

“勉強就勉強。”季風臉色紅了紅,他似乎被別人輕視習慣了,訕訕說道:“大不了先做個學徒。”

“學徒你也隻能做小飯館的學徒。”刑天義說話毫不留餘地:“我是絕對不會留你這樣能力低下的學徒在身邊的。”

“你、、、”季風不善於言詞,憨厚的臉頰越發漲得通紅。

“好了好了。”張豔紅柳眉微蹙,她和季風是同一類,靦腆溫和,是那種踏踏實實的人,見季風窘迫,立即打斷兩人的爭執,大聲說道:“既然你們都有證書,我也不好下結論,隻能憑實力說話。”

石守仁和幾個剛剛錄取的服務生搬上來幾塊刀板,放在一張長桌子上,又把幾把嶄新的廚刀和一些原料放在旁邊。張豔紅指了指刀板:“大家一視同仁,手下見分曉。”

“我可是新元技校今年最優秀的學生之一。”刑天義似乎不屑和學徒的人選一起比賽,振振有詞地說道:“這比賽就免了吧。”

“很抱歉。”張豔紅彬彬有禮地笑了笑:“我也是技校出身,理論和實踐的差別還是很大的,,這一關必須進行,如果你覺得委屈就另謀高就。”

“比就比。”刑天義既然來了,就沒打算落選,掃了一眼其他幾個應聘學徒的小夥子:“也讓大夥看看新元技校也不是浪得虛名。”

“既然大家沒有異議,我宣布一下規則。”張豔紅不緊不慢地說道:“今天就看一下基本功,切生薑絲和肉絲,一軟一硬,兩分鍾為限,沒有接觸過廚刀的新人,時間可以延長一點。”

每個人麵前兩塊生薑,一大塊瘦肉,新廚刀已經磨過,刀刃鋒利,新元技校的幾個人切得都很快,尤其是刑天義,幾乎不用眼看,手法嫻熟,轉眼間一堆整齊的薑絲和肉絲呈現在刀板上,刑天義第一個停手,得意地四處觀望,看到季風的動作,他露出譏諷的微笑。

幾個學生中,季風切得最慢,足足比其他人多了一分多鍾,不過薑絲和肉絲也還算整齊。他停手看了看自己的幾個同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臉轉向另外幾個普通的應聘者,看來他自己也認為隻能和那些人一比。

幾個應聘學徒的青年一樣認認真真,可手法實在不敢恭維,握刀的手笨拙,切出來的東西粗細不勻,根本不能稱為絲,又粗又亂,隻能算是短棍。

張豔紅走到近前,仔細觀看著刑天義等人切好的原料,因為是基本功,新元技校來的四五人切得都差不多,就連季風的加工也隻比其他人略遜一籌。

張豔紅為難地皺了皺眉,轉臉向風小雨望了望:“你過來看看。”

“他。”幾位學生同時詫異地叫了一聲,所有應聘的人都瞪大眼睛,這個看似普通的小夥子竟然是今天的主角。唯有小威滿臉得意,揚著頭緊跟在風小雨身後。

風小雨看了看所有刀板上的原料,對新元技校幾個學生以外的人揮揮手:“對不起,馬上就要開業,許多宴席已經定製好,時間比較緊,我們隻要有基礎的學徒,你們請回吧。”

幾個年輕人不情願地退到一邊,風小雨目光在刑天義等人臉上掃了一遍,微微一笑:“你們幾位願意做學徒的留下,不願意則另謀高就。”

“學徒。”除了季風,其他人一起驚呼,刑天義的聲音最大:“為什麽?在三大技校中來應聘的水平不會比我們高多少。”

“是嗎?”風小雨嘴角露出一絲深邃的微笑:“據我所知,馬上有兩個人要過來,至少比你們要強一點。”

“誰?”刑天義等人同時大聲問,就連張豔紅都瞪大眼睛,她事先也沒有得到風小雨的通知,不知風小雨又會出人意料地搞來什麽人。

“高寒和林燕燕知道嗎?”風小雨盯著刑天義的臉,等待他更加詫異的表情。

“他們可是三大技校的頂尖人物。”刑天義的反應不出風小雨所料,眼睛瞪得滾圓:“幾大賓館搶著要,會到這兒來。”

“他們說要來。”風小雨說得很輕鬆:“我正在考慮是不是留下他們。”

“太好了。”張豔紅對兩個校友也是十分熟悉:“有他們兩坐鎮,這個酒樓就有希望了。”

“難道我很差勁。”風小雨故意苦澀地笑了笑:“沒他們就沒希望了。”

“你當然更重要。”張豔紅笑得很開心:“沒有你,恐怕就沒有這個酒樓,蕭雅經理可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太誇張了吧。”風小雨又苦笑了一下:“我可承擔不起,還是做個小廚師自在。”

“你是誰?”刑天義此時才想起問風小雨的身份。

“他就是這裏的主管。”張豔紅聲音不大,但聽在刑天義等人耳中卻是如同雷聲,失聲驚呼:“風小雨。”

“看來我的名頭還不小。”風小雨自嘲地撇了撇嘴。

“廚師不是要三個嗎?”刑天義臉色凝重:“為什麽我不可以。”

刑天義看到風小雨身邊的小威,認為風小雨在公報私仇,為了身邊的這個小孩貶低他,此時,他已經沒有留在這裏的決心,但卻不甘心連一個廚師的資格都沒有。

“你別想歪了,我可沒有成心刁難你的意思。”風小雨看透刑天義的心理,神色一正,厲聲說道:“你切得速度很快,但薑絲粗細還有點不夠勻稱,快,不一定就是最好,隻要質量好,慢一點也無妨。”

“我看可以。”刑天義態度依舊很硬:“在我們學校,除了女魔手平南燕和趙寶樂,就算我刀工最好。”

“你不服?”風小雨冷冷說著,他一向對盲目自信的人反感,就像對秦天柱抵觸一樣。

“不錯。”刑天義挺了挺胸脯:“我確實不服。”

“拿一塊台布來。”風小雨吩咐一聲,小威立即跑到吧台邊,拿過一塊白色台布。

台布是塑料製品,幾乎透明,風小雨小心地鋪在刀板上,右手持刀,左手拿過一塊生薑。所有人都圍過來,應聘的男男女女隻是最近才聽說風小雨的大名,沒有見識過他的烹調技藝,今天機會難得,豈能錯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風小雨的雙手。

風小雨活動一下手腕,把生薑按在台布上,右手腕輕輕抖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隻有刀鋒和生薑接觸的輕微響聲。

僅僅幾十秒鍾,風小雨把刀扔在一邊,抓起生薑絲輕輕一揚,一根根勻而細長,如發絲般飄散,然後提起台布輕輕一抖,台布完好如新,一點劃痕都沒有。

刑天義倒吸一口涼氣,狠狠地瞪了風小雨一眼,一言不發地帶著幾個人轉身離去,新元技校隻留下季風一人。

“看來,想招幾個有基礎的學徒都很難。”風小雨望著刑天義等人離去的背影,感歎地搖了搖頭。

“我做學徒怎麽樣?”門口傳來一陣悅耳的笑聲,一位小巧玲瓏的少女走了進來,季風詫異地叫了一聲:“平南燕師姐。”

“我看到刑天義怒氣匆匆的樣子就知道他碰壁了。”平南燕笑得很嫵媚:“不過像他那種自以為是的性格,教訓一下也好。”

“你的眼光不錯。”平南燕瞟了一眼季風:“在這裏學徒是個好機會,可惜刑天義放棄了。”

“平姑娘過獎了。”風小雨客氣地笑道:“不知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怎麽文縐縐的。”平南燕狡黠地笑了笑:“我不是說過了嗎,到這裏學徒。”

“你真會開玩笑。”張豔紅見識過平南燕的技術,微笑著拉住她的手:“我們請還請不來呢。”

“我不是開玩笑。”平南燕臉色正了正:“畢業了,我想在這裏實習一階段。”

“我們的待遇可不高。”風小雨不解地皺著眉頭:“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

“我算什麽大菩薩,待遇無所謂。”平南燕語氣頓了一下:“你可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情。”

“什麽事?”風小雨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確實忘記了。

“你、、、、”平南燕嬌嗔地瞪了風小雨一眼:“就是那次我陪你去肖月青的食品廠、、、、、”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風小雨慌忙打斷了平南燕的話,那次平南燕假扮自己的女朋友糊弄村長,風小雨答應過她參加什麽比賽。

“想起來就好。”平南燕放心地鬆口氣:“到時候別忘了。”

“你看我現在很忙,是不是可以讓高寒或是林燕燕代替。”風小雨輕聲和平南燕商量著:“他們的水平並不比我差多少。”

“你說得倒輕巧,他們行我還找你幹什麽。”平南燕柳眉挑了一下:“我在你這裏上班一階段,換你陪我參加快炒比賽,怎麽樣。”

“當然可以。”風小雨爽快地說道:“不過,你告訴我對手很厲害嗎?憑你的手法還對付不了。”

“你應該認識的。”平南燕笑得意味深長。

“誰?”

“舒一鳴。”

風小雨一下子怔住了,竟然是那個刀工高手舒一鳴,原本想很久以後才會碰到他,沒想到轉眼就要短兵相接了,還好正麵衝突的是平南燕,自己隻是一個助手。

舒一鳴刀工有刀王的真傳,烹調有四大廚王的精華,一直是風小雨心中難以逾越的鴻溝,但是,難以逾越不代表不逾越。世上的所有事不會因為你害怕而不存在,相反,會離得你很近,有一種天涯咫尺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