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清晨的陽光還沒有來得及吐露它的炙熱,顯得溫暖舒適,風小雨哼著歌,愜意地駕著摩托車緩緩行駛在大街上、昨夜的溫存讓他一下子感到腰杆挺拔了許多,女人多麽令人陶醉,真正擁有過後,一刹那,似乎自己變成大人了。仿佛自己可以像父親那樣,坐在板凳上,悠閑地抽著旱煙,當然城裏隻有香煙,風小雨忽然有了抽一支的衝動。

賣煙的地方隨處可見,風小雨把車停在一個小商店門口,彎腰在櫃台上敲了敲,伸手指了指:“老板,給我來一包羅曼蒂克的香煙。順便來一個打火機。”

煙倒是不貴,兩元錢,精美的打火機卻花了五元,剛出店門風小雨就抽出一支點上,倚在一根柱子邊,學著別人的樣子準備享受一下,煙味很香,風小雨覺得很醉人,貪婪地用力吸了一口,忽然一陣憋悶,忍不住捂著嘴低聲咳嗽起來,同時他的目光四處巡視,看是否有人笑話自己。

沒有人注視過來,倒是有一個身影一閃而過,是夏琳,風小雨總是覺得她鬼鬼祟祟,忍不住跟了過去。

夏琳在一個站牌邊停下,和一個猥瑣的中年人低聲交談著。這個中年人不是上次風小雨見到的那個和夏琳談生意的人,這人雖然也有點賊眉鼠眼,但是比上次那人還要高大一點。夏琳目光不時地四處瞄上一圈,幸好風小雨機靈地躲在一個賣早點的攤位後麵,才沒有被夏琳發現。

過了一會兒,夏琳轉身向一個小巷子走去,中年人則是若無其事地在原地轉了幾圈,還點起一支香煙悠閑地抽著。香煙抽到一半,他忽然機警地四處望了望,猛然把煙頭扔在腳下,快步向夏琳剛才進入的小巷走去,轉眼消失在風小雨的視野當中。

風小雨雖然好奇,但也不敢冒然跟蹤,再說又不關自己的事,心裏惦記著家常菜館今天的酒宴,風小雨站了片刻,轉身架著摩托車飛快向前駛去。

家常菜館門前擺滿花籃,一個大紅招牌十分醒目,一般餐館都會在門前樹一個牌子,上麵寫上舉辦宴席的主人和宴席的主題,比如婚宴,滿月還是過壽等,一部分以示慶賀,另一部也方便客人對號入座。不過今天的牌子特別大,上麵的字也是讓人一目了然:熱烈祝賀林秀秀小姐與韓*正峰先生訂婚之喜。

天時還早,幾個服務員正趴在門前的大玻璃上擦拭著,雖然幾乎沒有灰塵,她們依然很認真,見到風小雨,幾個姑娘露出甜甜的笑,風小雨禮貌地招呼一聲,毫不停留地向大廳走去。姑娘的笑很美,有讚賞和羨慕,要是剛進家常菜館,風小雨一定會覺得局促不安,現在他坦然受之,因為他有這個讓普通姑娘青睞的資本。

方寶兒正和石玲華在吧台邊說著笑話,不時發出咯咯的嬌笑聲,風小雨搶先打了聲招呼:“寶兒經理,早。”

“你今天氣色不錯。”方寶兒穿著一身絲綢的粉紅夏裝,如水般流動在嬌軀上,眉眼帶著笑意:“昨晚你一夜沒回來,遇著什麽喜事了,這麽高興。”

“我哪有什麽喜事。”風小雨心虛地臉色變了變:“隻是睡眠好一點,精神了許多罷了。”

“我看不像。”方寶兒還是狐疑的盯著風小雨。

廚房間傳來,食物放進油鍋炸的刺啦聲,風小雨急忙向方寶兒擺了擺手:“我後麵還有事,沒工夫和你閑聊。”

“沒工夫就算了。”身後傳來方寶兒嬌嗔的聲音:“誰稀罕。”

廚房間早已熱氣騰騰,但氣氛很輕鬆,昨天準備了一天,大家心裏都有譜,知道要做什麽。也就沒那麽緊張。十幾個灶頭一起打開,需要長時間燉或蒸煮的菜肴都已經放進鍋裏或上了蒸籠,用於拚擺的原料也準備妥當,藍盈盈正和張豔紅把雕刻好的荷花放進水裏浸泡,蘿卜雕刻的花,成型以後**在空氣中,花瓣會縮水而變得皺巴巴的,放進水裏後立即回恢複堅挺,變得水靈靈光潔青翠。

“燕窩張發好了沒有?”風小雨大聲問石守仁。

“都準備好了。”石守仁跑過來:“隻是哈士蟆還沒有到。”

“成欣然還沒有來。”風小雨皺了皺眉:“這小丫頭怎麽搞的。”

“來了,來了。”成欣然清脆的聲音傳了進來:“不好意思,久等了。”

“隻要不耽誤上桌就行。”風小雨見成欣然滿臉是汗,顯然趕得比較急,也不好意思多加責備。

“今天早晨剛到貨,我爹專門為你們漲發的哈士蟆油。”成欣然身後更這意味身穿運動服的青年,把手裏抱著的一個盒子放到案板上,成欣然打開蓋,有點賣弄地說道:“這東西漲發可是我爹的拿手活,先將哈士蟆油盛入瓦缽裏,加清水和甜酒汁,以及蔥節、薑片,蒸2小時,使其初步脹發後取出,去掉薑、蔥、瀝盡水。然後除去哈士蟆上麵的黑筋膜,大的掰成數塊,盛於缽內,加清水,甜酒汁,再蒸兩小時,才完全脹發。”

“這樣我們倒省事多了。”風小雨看了看哈士蟆,點了點頭:“等會我們做冰糖哈士蟆的時候,直接把它放進冰糖水撒上枸杞子就成了。”

“需要我們幫忙嗎?”成欣然笑著問風小雨。

“你們?”風小雨看著誠信人帶來的青年:“他是誰,不會又是你什麽表哥吧。”

“他是外地來旅遊的,叫林浩,今天早上剛碰到。”成欣然笑道:“在早點鋪他掏的全是外幣,老板死活不收,我隻好幫他付了帳,他聽說有高檔宴席,就要來看看,不過你們放心,他是搞攝影的,不會學走什麽絕活。”

那青年溫和地笑了笑,似乎為了證明成欣然的話,把掛在脖子上的數碼相機晃了晃。

“你們願意就打打下手吧,主要看看你的那些山珍海味。”風小雨滿不在乎的說道:“我才不怕他學去什麽絕活呢,即使學去也是他的本事。”

魚翅,鮑魚等原料早已漲發好,大多數已經下鍋,成欣然轉了一圈也沒什麽可以做的,就和那位青年陪著藍盈盈等人加工冷碟,當然他們隻能在一旁看著別人的樣子做一些點綴。

一桌很高檔的菜肴,冷碟是不能忽視的,許多人會認為冷碟在菜肴中占的比例並不大,又不是重點,無所謂,其實不然。客人在沒有開始進餐之前,最關注的就是桌上的冷菜,從色澤到造型,從布局到器皿的配置。都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方寶兒很會把握時機,客人剛剛開始陸續進入大廳的時候,她已經指揮服務員把冷碟擺得整整齊齊,成欣然和與她同來的林浩,也來到大廳,看著桌上的冷碟和所有的客人一樣發出一陣讚歎。

“沒想到在後麵廚房間看起來那麽普通的一個個冷碟,組合起來竟然這麽好看。”林浩拿出相機拍下這難得的精美畫麵,能讓一個搞攝影的人動心,可見風小雨的構思非同凡響。

桌子中間是一個花式看盤,背景是綠水悠悠,主題是兩棟怒放的荷花,象征著花開並蒂的喜慶。荷花用白蘿卜雕刻,水靈可愛。

圍碟是十個,葷素搭配:金黃的烤鴨,翠綠的菠菜鬆,嫩白的醉雞,火紅的櫻桃,半透明點綴著粉紅小花的蔥油海蜇,紅亮的鹽水蝦,點綴著兩朵白玉蘭的熗虎尾,紅綠相間的三絲般脆肚。黑白相間的鹵雙冬,潔白的熗筍。

“別光忙著拍照,也幫我拍幾張。”成欣然低聲和林浩說著。表情有點羞澀。

“為什麽?”林浩好奇地看著成欣然:“這些菜肴作為背景並不適合於美女。”

“我哪是美女啊。”成欣然臉上飛起兩片紅霞,悄聲說道:“我想為我的燕翅店做一個廣告。能夠搭上這種全市有名的宴席就好了。”

“這容易。”林浩理解地笑了笑,向後退了兩步:“你站好,我多拍幾張。”

成欣然擺了幾個造型,但畢竟是年輕麵嫩,又是偷偷拍下來想乘機做廣告的,動作有點拘謹,少女的羞澀和嬌柔表露無遺,雖然她的臉色不是太白皙,但健康和美麗依然讓她充滿魅力。

成欣然擺到第五個造型的時候,忽然發現林浩站在那一動不動,連忙跑過去,推了他一下:“是不是不好看,那就不拍了,許多人看著呢,快點把相機收起來。”

“不,不。”林浩連忙擺手:“我是覺得你太美了,充滿朝氣還有點微微的羞澀,如同清晨晶瑩的露珠。”

“你在笑話我。”成欣然心中竊喜但臉上卻露出嬌嗔的神態:“一定是太醜你不願意拍照。”

“不是這樣的。”林浩的普通話不是太流利,舉起數碼相機,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信你看,多麽漂亮。”

照相一張張滑過,成欣然確實笑得很美,彎彎的眉毛配著一雙大眼,甜甜的微笑帶著幾分嬌羞。

“不看了,不看了。”成欣然羞澀地按住林浩的手臂:“快點收起來。”

“再拍幾張留個紀念。”林浩固執地說道:“就拍幾張。”

兩人正爭執,一位戴眼鏡的中年人走過來,青色西裝,打著紅格子領帶,他看了看穿著運動服的林浩:“你們是幹什麽的?”

“我們、、、、、”成欣然愣了一下:“我們是店裏廚師的朋友,想拍幾張照留個紀念。”

“我是正峰企業銷售部經理馬文華。”中年人首先表明身份,接著說道:“今天是我們老總訂婚的喜慶日子,不是誰都能隨便來拍照的,當然除了電視台。”

“就是拍幾張照,不要緊吧。”林浩用生硬的普通話說道:“隻是一般的訂婚宴而已。”

“一般的訂婚宴?”馬文華語氣十分不悅:“你知道女方是誰嗎?鼎鼎大名的林氏企業公主林秀秀。”

“怎麽回事?”風小雨到前廳看看客人來了多少,恰好見到馬文華和林浩爭執,立即走過來,對馬文華歉意地笑了笑:“對不起,他們是我的朋友。”

“你是風小雨。”馬文華皺了皺眉:“我們老板答應讓你承辦這種高檔宴席是瞧得起你,但你不應該讓他們早早就拍照,是不是準備把各種場麵記錄下來,乘機為你揚名。”

“我有什麽好揚名的。”風小雨看著馬文華洋洋自得的臉頰,忽然像吞了一隻蒼蠅一樣不舒服。

“你別以為我不懂,我和秦天柱他們是好朋友。”馬文華揚了揚下巴:“就衝你這種行為,我就有必要在烹調界說一說,還不知道你用什麽手段爭取到這次舉辦高檔宴席的機會。

“想揚名。”馬文華忽然哼了一聲:“你連門都沒有。”

竟然是個找茬的,風小雨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