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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外國人戴著奇形怪狀的帽子登上家常菜館的門前台階,迎賓小姐立即彎腰:“歡迎光臨。”
上午一上班經理馬雲龍就接到電話,老華僑林夕的幾個外國朋友打算來吃午飯,還是昨天那幾道菜,馬如龍即刻吩咐下去,又交代服務人員小心接待,這可是國際形象問題。
外國人戴著太陽鏡,拿著照相機,一看就知道是來旅遊的。他們和迎賓小姐舉手打聲招呼,一直走到吧台邊。蕭雅剛剛請假出去辦點私事,說是去車站接朋友,吧台內暫時由荷花站著,荷花對業務也十分熟悉,定宴席,結賬都勉強應付。
外國人一開口荷花立即知道麻煩了,一句話都聽不懂,而且這群人沒有翻譯,荷花聽著著急,外國人更著急,一時指手畫腳。
服務員小林提醒道:“荷花,你找馬經理,他懂洋文。”
荷花焦急道:“馬經理剛剛出去,關照說中午不回來。”
另一個服務員接著說:“要不找寶兒姑娘,她是個鬼靈精,見多識廣。”
“隻能找她幫忙了。”荷花拿起電話:“寶兒姑娘,你快點過來一下,小雅姐不在,我應付不了。”
方寶兒正在試穿一件紫紅色的新衣服,聽荷花的語氣焦急,來不及脫下來,直接出門打的直奔家常菜果。家常菜館和翠雲居同屬順昌集團的旗下,經理馬雲龍和方寶兒的父親方建業私交不錯,方寶兒對家常菜館也就倍加關心
荷花和方寶兒說明情況:“寶兒姑娘,你會洋文嗎。”
方寶兒柳眉輕蹙,她對英語也是一竅不通。揚州地處內陸,剛開放,接待外賓的經驗微乎其微。英語剛得到全國重視,作為必修課提上中小學的日程安排,方寶兒已經畢業,她學的是中專,餐飲管理。
方寶兒隻懂少得可憐的日常用語,她試探著和老外打了聲招呼:holle.”老外回應了一聲,接下來劈裏啪啦一陣轟炸,聽得方寶兒雲裏霧裏,迷迷蒙蒙。
風小雨走過來,在走道上探出頭:“荷花,客人到齊了嗎?可以上菜了。”
方寶兒眼睛一亮:“風小雨,你過來。”
風小雨一邊靠近一邊指著自己的鼻子:“寶兒大小姐,你是在叫我?”
方寶兒虎著臉:“沒工夫和你開玩笑,這裏沒人懂外語,你能不能想法接待這群老外。”
風小雨連忙後退:“英文我可不在行,老師教的都讓我下飯吃了,隻記得abcd,”
方寶兒一跺腳:“不管怎麽說,你要幫我想個辦法。”
方寶兒見風小雨油嘴滑舌,鬼點子多,說不定能有對策,她也是人慌無智,病急亂投醫
“好了好了,我試試。“風小雨見方寶兒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可能真遇到難題了,不然打死方寶兒也不會向小雨求救。
一個老外身高馬大,叫得最凶,風小雨料想他一定是個頭,走過去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那大老外似懂非懂,不過幾人一起安靜下來。
老外指了指風小雨的嘴,又指了指他自己的耳朵,風小雨估摸著是說他聽不懂漢語,風小雨也照葫蘆畫瓢,指了指老外的嘴和自己的耳朵,表示我也不懂你們的洋話。接著風小雨指一下大廳一角的包間,又拍了拍椅子,雙手一陣比劃,最後做了個請的姿勢,那幾個老外竟然陸續走進包間坐下。。
荷花急忙送上一壺沏好的茶和幾個茶杯。方寶兒高興地說道:“風小雨,你還有兩下子。”
風小雨大大咧咧地笑著:“這是小兒科,簡單得很。”
心中暗道,這同啞語差不了了多少,老外還是挺好糊弄的,風小雨家鄉小村裏有一個啞巴,他經常和啞巴打手語,沒想到今天居然派上用場。能在方寶兒麵前露一手確實是難得。
風小雨得意得有點早,方寶兒拿著菜單請老外點菜,老外的頭接連搖動:“no,no,no.”風小雨無論怎樣打手勢也無濟於事。
大夥正束手無策,門口響起一陣清脆的笑聲:“你們交頭接耳幹什麽?”
蕭雅俏生生走進來,高跟鞋,牛仔褲,緊身上衣,秀發披肩,洋溢著青春氣息。
方寶兒泄氣地說:“蕭雅,這下慘了,到哪去找個翻譯。”
蕭雅把肩頭的粉紅色小包放進吧台,邊穿工作服邊問:“什麽事把寶兒姑娘急成這樣。”
荷花把情況敘述一遍,蕭雅並不吃驚,輕鬆地說:“我來試試。”
風小雨詫異著:“你會洋文?”
蕭雅微笑著和那幾個老外嘰裏咕嚕一陣交談,出來吩咐風小雨:“準備上菜。”
風小雨上下打量蕭雅:“看不出來,你比我高明多了。”
蕭雅打趣道:“哪能比得上你,老外說翻譯病了,你用手勢告訴他們馬上去請翻譯,他們就傻乎乎等著。”
風小雨哭笑不得:“誰說請翻譯了,我讓他們坐下來吃飯,菜馬上就到。”
正是驢唇不對馬嘴,幾個服務小姐咯咯笑起來。
蕭雅看著風小雨尷尬地表情:“下次記住了,不懂就別亂說。”
風小雨一扭頭:“真是好心沒好報,我幹活去,不理你們。”
廚房間隻剩下張豔紅和風小雨,吳浩不知到哪偷懶去了。這樣也好,風小雨可以堂而皇之地把每道菜嚐一遍。
張豔紅的手藝確實不錯,每道菜都和吳浩的口味相差不大,就因為相差得細微,張豔紅才一時分辨不清。風小雨用鼻子聞了聞:“少了點醋和麻油。”張豔紅不相信,加了一點麻油和醋,仔細品味,果然口感好了很多。
“炒軟兜加點胡椒,梁溪脆鱔少了點蒜泥,熗虎尾糖多了一點,、、、、、、、”
風小雨不停地說著,張豔紅依照他的話改進,開始張豔紅還品嚐,後來幹脆風小雨說了算。
任何手藝到一定地步,細微的地方根本無法用語言表達,隻能憑感覺。風小雨的廚藝未入流,鼻子和嘴的感覺卻是一流,經過他鼻子和嘴這兩道關的菜肴,他立即就牢牢記住。
風小雨和張豔紅的合作非常成功,幾位老外連聲稱讚,說以後來揚州一定光顧。當然這些話都是蕭雅轉告的。
上完菜,張豔紅拿出幾隻燒好的大龍蝦:“小雨,今天你功勞大,犒賞你的。”
張豔紅剛把龍蝦放到案板上,吳浩忽然從後麵伸出手,一把抓過去:“我來嚐嚐。”
狼吞虎咽地吃完,吳浩一抹嘴:“還可以。”
幾隻大龍蝦就換來幾個字,風小雨氣憤地走出張豔紅的小廚房間,馬文成正在清理案板上的菜根,碎肉末等垃圾:“風小雨,你過來幫幫忙。”
說是讓風小雨幫忙,風小雨一動手,馬文成立即站到一邊。風小雨習慣了,快速清理完案板,把垃圾倒進後院的垃圾筐。
馬文成嬉笑著說:“風小雨,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吳浩又捉弄你,幹脆別進那個小廚房間。”
風小雨忽然湊到馬文成耳邊:“要不,你跟喬羽師傅說說,收我為徒。”
馬文成一聽風小雨的要求,立即轉過身:“我還有事,不和你說了。”
風小雨聳聳肩:“都一個德行,拿我開心。”
午飯後,有兩個小時休息,廚房間隻留下兩個人照應,偶爾幾個顧客也可以應付一下。這種情況下通常是風小雨和張豔紅留下,是吳浩的吩咐。
前麵大廳裏荷花在雅座內打瞌睡,方寶兒一個人在整理賬單。風小雨趴在吧台上:“寶兒姑娘,蕭雅跑什麽地方去了,這個店裏總得有個當家的,不能總是由你來做。”
方寶兒把賬單放進抽屜:“快了,蕭雅馬上就是大堂經理。”
風小雨羨慕地說:“什麽時候我能做個廚師長就好了。”
方寶兒撲哧一聲笑起來:“說實話,你這人有點混,但還不錯,你怎麽不另找個地方學徒。”
風小雨頭搖晃兩下:“我高興,你管得著嗎。”
方寶兒一撅嘴:“不理你了。”
風小雨看得有趣:“方寶兒,昨天每個服務員都有禮物,荷花給你了嗎。”
方寶兒不悅地說道:“我哪有那福分。”
風小雨忽然想起兜裏的白紗巾,毫不猶豫地掏出來:“這個給你。”
方寶兒微微怔了一下,接過來反複觀看:“你特意買給我的。”
風小雨當然不能說是服裝店老板娘硬塞給自己的,輕鬆地說:“當然是送給你的。”
方寶兒把紗巾披在肩上:“這條紗巾多少錢。”
“三十。”風小雨順口說。
“三十?”方寶兒叫道:“你別騙我了,至多十塊錢。”
風小雨臉色一紅,除了肖月青,他從未給女孩子送過東西,今天也是一時興起,紗巾放著也沒用。聽方寶兒說不值錢,心中就暗暗後悔,人家方寶兒何等身份,豈能在乎這一條小小的紗巾。
風小雨窘得心中的火一直燒到臉上,伸手去抓紗巾:“你還給我吧。”
方寶兒把紗巾藏到身後:“你這人怎麽這樣,送人家的東西哪有要回的。”
荷花聽到聲音揉著朦朧的睡眼過來:“小雨哥,什麽事?”
風小雨連聲說:“沒事。我和寶兒姑娘開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