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陽見學生們情緒被調動起來,開始切入正題:“我們計劃一下,第一關是批幹絲,能夠穩定發揮到三十幾片的舉手。”

猶豫了一下,斷斷續續舉起了十幾個。李鳳陽滿意地笑了笑:“三十五六片,至少可以達到二級廚師的水準,你們值得驕傲,這次隻要願意就一起參加,每個人都有磨練的機會。”

“第二關空中劈荸薺。”李鳳陽語氣低沉了一些:“有誰可以劈一兩個的。不妨說出來,大夥參考一下,不行也不要氣餒,這一招畢竟不實用。”

“我試過幾次。”一位男生站起來:“荸薺又硬又滑,劈中一個不成問題,但很難劈開。刀剛碰到荸薺,荸薺就彈開了。”

“力道要猛,而且要接近正中。”花幽香站起來說道:“我勉強可以劈開一個,不過準確率不高。”

“我和林燕燕一起訓練了幾天。”高寒說話不緊不慢,穩重沉著:“可以準確地劈開一個,但抽刀再劈第二個萬萬不能,第一刀用盡了全力才達到效果,收回那股衝勁就十分困難,再次發力簡直是匪夷所思。”

“看來各位都在暗暗用功。”李鳳陽欣慰地笑了笑:“第二場看情況,如果西門豪發揮失常隻劈開一兩個我們還是可以一試,希望在第三場,各位可以各自發揮,隨心所欲,機會自己創造。”

“還有一個小時。”鄭劍鋒看了看手表:“你們再檢查一下刀具,記住盡力發揮就行。”

一個小時,鄭劍鋒等領導人能做的隻有等待和接見各路賓客,他們沒有刻意宣傳,但西門豪來天藝的消息一個星期以前就在烹調界傳開,不請自來的人絡繹不絕,新元技校和建國技校的師生當然必不可少,同氣連理,內部的競爭畢竟是自家問題,現在是一致對外。

新元的趙寶樂和建國的司馬元等精英聯袂而來,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輕男女,青春年少意氣風發。引起許多學生們駐足觀看。

美女記者蘭東娜一身牛仔服,拿著話筒跑來跑去,她的一位同事扛著攝像機捕捉著各種鏡頭。蘭東娜憑借著她敏銳的觀察力,年紀輕輕就從一個報社的實習記者平步青雲,短短兩年就成為報社的專欄撰稿人和電視台的當紅記者。西門豪和三大技校的切磋雖然不是什麽了不起的賽事,但蘭東娜立即感覺到這是淮揚菜和川菜之間刀工的不公開較量,這種風暴遲早要升級到真刀真槍的決戰,而西門豪不起眼的切磋就是起因,蘭東娜怎能不記下這曆史的一刻。

幾位評委和方建業一起出現,擎天柱和白從善緊跟在身後,他們兩是廚王的弟子,剛一露麵就引來許多羨慕的目光,有的女孩子眼中都露出炙熱的光芒,可惜名花有主,田雪扭動著妖嬈的細腰緊貼著白從善,寸步不離,下巴微微揚起,仿佛她才是廚王的弟子。

方寶兒走在父親方建業和秦天柱之間,一身藕青色春裝,成熟文雅,麵帶微笑不過顯得有點僵硬,她眼角四處逡巡,沒有看見風小雨,暗暗鬆一口氣但隨即感到一絲莫名的失望,風小雨喜歡看熱鬧,今天怎麽不見了,一定是陪那個校花藍盈盈去了,不然藍盈盈怎麽也不見蹤影。

眾人前排落座,幾個學生奉上香茶,台上十幾張桌子一字排開,學生們和賓客漸漸聚集進會議廳,走道上都站滿了人,這時候西門豪和周宇飛才姍姍來遲。

出乎意料,一向低調的周宇飛和西門豪今天身邊竟然多了一個出色的美女,緊身天藍色套裝,削肩細腰,步履落落大方,薄施粉黛,柳眉彎彎,鳳眼含笑,一條長辮子烏黑秀麗,全身散發出一種恬靜自然的美。如果說藍盈盈是天山上冷豔的雪蓮,這個姑娘就是山野裏怒放的百合。西門豪的光輝一下子被她掩蓋下去,大廳裏一陣轟動,竊竊私語:“這是誰家的姑娘,美若天仙,卻又親切自然,怎麽以前沒有見過。

大多數人不認識那美女,納悶地皺著眉頭,方寶兒卻高興起來,遠遠喊道:“肖月青,這邊,這邊。”

肖月青最近幾天借助周宇飛推銷產品,早上談完一筆生意被周宇飛硬拉來,她不好不給麵子,交際應酬倒無所謂,就是害怕看見風小雨那一臉怪怪的微笑。她象方寶兒一樣忐忑不安,一聽見方寶兒的聲音立即感到萬分親切,快步走過來,方寶兒讓肖月青在她和秦天柱之間落座。

“怎麽沒有見到風小雨?”肖月青在方寶兒麵前毫不隱瞞和風小雨的關係,滿臉關切地低聲問:“他不是在這個學校嗎?”

“還有大美女藍盈盈也沒有來。”方寶兒湊近肖月青:“我看見他們關係挺密切,最近幾天常在翠園橋菜場同進同出。”

“藍盈盈?是不是藍天賓館的那位大小姐。”肖月青眉梢顯出一絲惆悵:“她是廚王的女兒,又漂亮又有地位,哪能看上風小雨,今天沒來或許是巧合吧。”

“不可能。”方寶兒語氣有點激動,但音量依然很低:“藍盈盈是天藝烹調技校公認的第一高手,怎麽會不出現,還有什麽比學校的聲譽更重要。”

“風小雨能有藍姑娘那樣的女朋友是他的幸運。”肖月青微微笑了笑:“不過他那野脾氣可要改一改。”

肖月青居然一副為風小雨祝福的神情,方寶兒大惑不解,她哪能看不出肖月青對風小雨的絲絲柔情,每次提到風小雨,肖月青就露出異樣的目光。

“你不想留住風小雨?”方寶兒歪著頭,盯著肖月青的雙眼:“你的美貌也不亞於藍盈盈。”

“寶兒姑娘說笑了。”肖月青依舊淡淡微笑著:“我一個帶著小孩的女人哪能跟你們相比。”肖月青話語中把方寶兒和藍盈盈相提並論,可見她也看出方寶兒對風小雨也有一絲柔情,方寶兒俏臉一紅,瞄了一眼秦天柱:“要是我換在你的位子一定不會放走他。”

“該走的留不住。”肖月青輕輕歎息一聲,意味深長地看了方寶兒一眼:“能有什麽辦法?”

是啊,能有什麽辦法?方寶兒把臉轉向台上,心中一片茫然,換著自己又能怎麽辦,那天在水床上如果自己不離開,任由風小雨胡作非為,風小雨會不會屬於自己,可是父親會答應嗎,自己當時為什麽急匆匆離開,風小雨的手好溫柔。

方寶兒忍不住雙臂抱緊胸口,竟然有點後悔當時的舉動,女孩子的第一次總是羞澀,害怕還有點渴望,方寶兒當時如果知道那一次以後風小雨就屬於別人,她自己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來,可是人生許多事錯過了就永遠錯過了。

方寶兒又偷偷四處巡視一番,沒有見到那個讓人又氣又恨的人,該死的風小雨到哪去了?

西門豪一如既往地淡淡微笑著,衣著隨便,全身上下毫無一絲出奇之處,如果站在大街上,就如一根電線杆。普通得沒有人願意看第二眼。

“感謝各位給我這個學習的機會。”西門豪衝台下深深鞠躬,聲音渾厚,語氣誠懇之極,聽在耳中十分舒服:“我來揚州純粹是遊玩,這次和三大技校切磋也是為了交流一下心得,沒有絲毫像外界傳說的那樣挑戰的意圖,我師父一再強調淮揚菜博大精深,讓我懷著朝聖的心理來學習,這次切磋已經違背了我師父的教誨,所以我再次重申我是來交朋友而不是什麽挑戰,我的水平沒有資格挑戰,有什麽不到之處還請各位海涵。”

“能告訴我們你的師父是誰嗎?”美女記者蘭東娜笑盈盈地舉著話筒:“應該是個知名人士,或許在座的有哪位是他的朋友。”

“我師父隻是成都一個賓館的普通廚師,在當地也是默默無名,沒有參加過任何大獎賽。”西門豪謙虛地說著:“他的名諱說出來也沒有人認識,而且我的水平也不成熟,這次揚州之行是我個人行為,我也不想讓他臉上抹黑。各位見諒。”

繞來繞去,西門豪還是沒有說出他師傅的姓名,許多人滿臉失望,按理西門豪技壓揚州三大技校的年輕人,足以自豪,師父既然默默無名,更應該替他宣傳一下才是,看西門豪的神情十分誠懇,毫無做作之意,大夥暗暗納悶,但他的師父離這裏很遙遠,不說也沒人願意追究。

西門豪不願也不敢說出他的師父,臨行前師父一再交代到揚州不可吐露半句關於他的情況,甚至連他的出色刀工也不讓輕易顯露。要不是在富裕飯莊趙寶樂一再擠兌他也不會出手。一出手不要緊,周宇飛纏著他和三大技校的學生切磋一下,自己私下裏也認為是個見識一下維揚菜刀工的好機會,所以就順水推舟任憑周宇飛安排。顯露一下也不會被別人學去什麽,隔那麽遠料想師父也不會知曉。

非正式比賽,也沒有那麽多繁瑣的禮節和客套話。鄭劍鋒宣布一下比試的流程,緊接著說道:“既然是切磋,我們就不客氣了,西門豪的刀工眾所周知,我們天藝今天也隻能說是討教一下,所以許多同學盼望和西門豪這位年輕的高手同台獻藝,經過研究,挑出八位代表我們天藝。下麵就請各位同學登場進行第一場切磋。”

西門豪緩緩從一個皮革製成的套子裏抽出一把方頭廚刀,刀口鋒利,光芒閃閃,他輕輕用手撫摸一下刀身,柔柔的,如同撫摸自己的情人,臉上布滿陶醉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