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富裕飯莊大廳,肖月青低著頭,惴惴不安地跟在周宇飛身後,他們選擇的是一間僻靜的雅座。,
雅座內一張暗紅色小長桌兩邊擺著幾張紫色木椅,靠窗的牆角放著兩盤鮮花,一股淡淡清香飄逸在空氣中。,
門邊左手放著小方木桌,上麵擺著茶具等必需品,一位十幾歲的小姑娘身穿粉紅工作服笑盈盈站在旁邊,豔紅的嘴唇薄薄的十分可愛。見到肖月青幾人進來,立即倒上泡好的龍井茶,茶香誘人。
氣氛高雅,肖月青有點壓抑,尤其想到風小雨正在廚房做菜就渾身不自在,周宇飛淡淡微笑:“肖姑娘,你點菜。”
“不,不。”肖月青連忙擺手:“我是鄉下人,粗茶淡飯習慣了,還是你們內行。”
“那我們就為肖姑娘效勞。”周宇飛文質彬彬地說著,順手把菜單遞給西門豪。西門豪微微瞄了一眼:“今天是品嚐幹絲的,先來兩小盤,,另外再來清炒蝦仁,蘑菇燴鴨腰,三絲湯,清蒸鱖魚。”
說完,西門豪把目光投向周宇飛和肖月青:“還有什麽補充嗎?”
“兩瓶紅酒。”周宇飛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
“剛才風小雨等人說是傳授什麽菜肴。”肖月青小心地說道:“是不是也來幾盤。”
“啊呀,我怎麽把風小雨忘了。”周宇飛一拍腦袋:“他們做的菜見樣一份。”
其實周宇飛不僅忘了風小雨,就連自己都快要忘記了,一心想著如何與肖月青套近乎,佳人在身邊,難免心神不寧,美女見過很多,如此心動的周宇飛還是第一次。
紅酒勁不大,肖月青喝了不少,臉色微紅,更顯嬌豔,但口齒清晰,神情依然穩重,隻是沒有開始那麽緊張,說話隨便了很多,不過周宇飛每次提到她的私人情況她立即顧左右而言他。肖月青在生意場上來往,周宇飛哪是她的對手,談了很久,對肖月青還是一無所知。
菜一道一道上來,味道中規中矩,大眾化,沒有什麽好挑剔的,隻是西門豪喜歡吃辣,淮揚菜的清淡有點不適應,專門拿了一瓶辣醬沾著吃。
風小雨做的三道菜一次性端上來,服務員低聲說道:“這就是我們經理找來的菜肴,‘麻婆豆幹雞’,‘醋溜卞蛋’,‘月上柳梢頭’,恐怕比我們店裏的要差點,各位慢慢享用。”
富裕飯莊的幾位服務員對趙寶樂都有點想入非非,經理趙建寧到天藝烹調技校尋找菜肴,趙寶樂第一個就不讚成,他認為自己就是一塊招牌,憑自己的水平絕對不亞於天藝。所以對於風小雨等人富裕飯莊上上下下從潛意識裏都很抵製,服務員對於菜肴的評價自然低了一等。
當然服務員的介紹對周宇飛絲毫沒有影響,風小雨的菜不可不嚐,肖月青心中也有一種親切感,三人同時舉起筷子。
“不錯。”西門豪眯著眼:“麻婆豆幹雞,酸辣鹹香,川味十足,雞腿肉鮮嫩味美,兼有淮揚菜的特點,可算得上一道美味佳肴,真是讓人回味無窮。”
西門豪是川菜出生,幾天清淡的淮揚菜讓他十分不爽,今天忽然吃到川味的菜肴,如同見到親人,怎能不讓他笑逐顏開,何況張豔紅做得確實不錯,色澤,火候,調味都拿捏得恰到好處。
“醋溜卞蛋也不錯。”周宇飛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涼菜熟做,外皮酥香,難得的是去除了卞蛋的石灰味,那種蛋黃的油香讓人流連,真是化腐朽為神奇。”
肖月青舉著筷子卻沒有落下,看著那道‘月上柳梢頭’呆呆發愣。彎彎的垂柳,圓圓的月亮,多麽美的風景,恍惚間她想起了家鄉的小山頭,想起了山下的小溪,想起了小溪邊的垂柳,想起了樹梢的圓月,更加想起了一對少男少女相依在柳樹下,竊竊私語,風拂過,蛙鳴聲聲。
肖月青確信這道菜是風小雨所創,隻有他才能把那種天然的美融入菜肴,不知他當時是否會想起自己,想起那一段美妙的時光、、、、、、、
啪啪,兩聲清響,服務員把兩盤拌幹絲放在桌上,她聽周宇飛和西門豪對風小雨等人所做的菜肴讚不絕口,撅著嘴,滿臉不悅,手底自然失去了分寸,擺放的時候聲音大了一點。
周宇飛和西門豪都是穩重大度之人,當然不會在細節上和一個小服務員計較,周宇飛把一盤幹絲推到肖月青麵前。另一盤則由西門豪獨自享受,西門豪有一個習慣,品嚐美味的時候不願意人打擾,所以每次對於要品嚐的佳肴都是多點一份。
幹絲綿軟清香,深得淮揚菜精髓,周宇飛和西門豪忍不住異口同聲說道:“不錯,美味。”
“那當然,”服務員見本店的菜肴得到客人讚許,立即興奮起來:“我們店的廚師趙寶樂可是年輕人裏數一數二的高手,揚州地區赫赫有名。’”
“趙寶樂。”周宇飛對於服務員的誇大其詞也不在意:“好像聽說過,新元烹調技校的高材生。”
“淮揚菜以刀工精細聞名天下。”服務員對於淮揚菜也有點了解,興奮起來話也就多起來,接著說道:“趙寶樂的刀工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揚州第一,那些粵菜,川菜等菜係的廚師和他比起來更本上不了台麵。”
“不一定吧。”西門豪微笑著:“菜的味口各有千秋不好比較,但刀工卻是貨真價實,來不得一點虛假,你怎麽知道別的地方就沒有刀工能手。”
“切。”服務員不屑地說道:“別的菜係刀工隻能混飯吃,就拿剛才那道麻婆豆幹雞來說,都是大塊大塊,可見川菜談不上什麽刀工。”
“小姑娘。”西門豪和顏悅色地說道:“世界是很大的,你不是廚師,不了解別亂說,哪個菜係沒有刀工的高手?”
“你怎麽知道我不了解。”小姑娘爭強好勝地瞪大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這是趙寶樂大廚告訴我們的。”
“不會吧。”西門豪疑惑地皺皺眉,任何一行,手藝越高越應該懂得學無止境的道理,不會對別人妄加評論。
“難道我還會騙你。”小姑娘有點興奮過度,咯咯笑道:“不信問我們趙寶樂大廚,他說的其他菜係的刀工不值一提。”
“不用問了。”西門豪擰著眉頭:“我看你們趙大廚的手藝也不過如此,刀工馬馬虎虎罷了。”
“什麽?”服務員見西門豪幾人性格溫和,倒有點放肆起來,絲毫沒有注意西門豪臉上的不愉快,把茶壺在小桌子上猛地一撂,指著那道幹絲:“你說,刀工哪裏不好了,老顧客都說這是幾十年難得一見的手藝。”
“你看。”西門豪神色冷靜,不溫不火,用筷子夾起幾根幹絲:“這幾根乍看沒有差別,但細瞧就明顯粗細不勻,他批幹子的時候每一片還沒有做到絕對厚薄一致,需要多加訓練。”
說完,西門豪把吃了幾口的一盤幹絲推到一邊:“如此水平卻誇誇其談,我沒有胃口。”
“你、、、、、、”服務員一下子呆住了,趙寶樂雖然自傲但也不是太狂妄,許多話是小姑娘自己加上去的,正如趙建寧所說,這丫頭話多。
“不服氣?”西門豪笑了笑:“你可以去問趙寶樂,我說得對不對。”
“問就問。”服務員撅著嘴轉身離開。周宇飛笑著說:“西門兄,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怎麽和小姑娘一般見識。”
“是有點。”西門豪想了想,微微皺了皺眉:“教訓一下也好,省得他們太自高自大。’”
“不管他。我們喝酒。”周宇飛衝著肖月青笑了笑,舉起酒杯。
“不喝了。”肖月青擺擺手:“我頭有點暈。”
“我倒杯茶給你。”服務員出去了,周宇飛隻好親自動手,剛把茶杯遞到肖月青手中,就聽得門口有人笑道:“周老兄,怎麽不用服務員,竟然自己動手端茶遞水。”
肖月青手一抖茶灑到手臂上,還好不太燙,她慌忙用餐巾紙擦拭。
“風小雨。”周宇飛轉過身看著幾人,親切地笑道:“大家一起坐。”
“怎麽。你們竟然把服務員氣跑了。”風小雨剛坐下就開門見山地說道:“她到後麵去告了一狀,說你們對趙大廚的手藝不服,挑三揀四。”
“是我說的。”西門豪笑道:“小姑娘話太多,我就教訓了兩句。”
“趙經理讓我打個招呼。”風小雨拿起王曉梅遞過來的筷子,夾了一塊幹絲放進嘴裏:“我看這事就到此為止吧。”
“我們怎麽會與一個服務員一般見識。”周宇飛毫不在意地擺擺手,站起身:“我看看再加幾道菜,來兩瓶酒。”
“我去吧。”風小雨一把按住周宇飛,調侃著笑道:“你周公子何等身份,哪能讓你為我們服務。”
說完,風小雨準備起身出去找服務員增加菜肴,還沒有站起來,一條細高的身影出現在房間門口,耳邊響起一個聲音,清冷中帶著一絲惱怒:“剛才哪位高手說在下刀工不值一提,今天我倒想討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