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敞懷痛飲的時間還沒多久，王澈又把庭祖約到了酒吧，雖然兩人手頭各有各忙，但庭祖還是相當配合地挪出時間赴了約。
酒還沒喝上半口，王澈就開始吐槽：“我靠，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呀？”
“又怎麽了？”庭祖莫名其妙道，“你問得這麽唐突，搞得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我說的是青唯姐和她那個高中老同學……對，叫歐世楷的！他們什麽時候走得這麽近了？你上次喝酒時可是半點都沒提到過！”
“你說的是世楷哥嗎？”庭祖恍然領悟，“他和我姐是近期才在高中同窗會上重逢的。他們是有段曾經交往的過去，現在據我所知就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呀！”
“那是你沒碰到他們私下互動那情景、那氛圍！”王澈將扯開拉環的啤酒罐往桌麵一拍，酒液刹時四濺開來。
嚇得庭祖立馬直起身體敏捷躲閃：“你心情不好也別拿啤酒撒氣哈！而且我這身行頭才新買沒多久，可沒半點讓它們沾上啤酒液的打算！”
王澈恨恨瞪向庭祖：“你發小今晚要擱這喝悶酒呢！你還有心思去管什麽新買沒多久的衣服？”
“我確實搞不懂你要喝什麽悶酒。”庭祖重新回到座位，“你不是對我姐沒興趣麽？那她要跟世楷哥做什麽事，應該都和你沒關係吧？！”
“……”王澈被問得啞口無言，半張著嘴巴呆了半晌，才忿忿地往嘴裏倒了好幾口啤酒。
他的上衣和褲子都被方才飛濺的酒液弄濕，不過他對此毫不介意，仍舊一副懊喪的表情。
“我在你們餐館看過那個歐世楷，他吃飯時身邊還帶了個小學生模樣的男孩，那是他兒子對不對？”
“是啊。”庭祖往嘴裏塞了塊蝦片，嚼得清脆作響，“世楷哥是個單親爸爸，有什麽問題嗎？”
“喂，你是青唯姐的弟弟，再怎麽著也不該這麽問吧？”王澈禁不住提高了音量，“對方可帶著個孩子呢！難不成要讓她一結婚就立即喜當母親？”
庭祖的心霍然一緊。
王澈的話讓他聯想到曉彤和萱萱母女，聯想到曉彤身為單親媽媽這一路來承受的壓力與非議，庭祖火氣一下子竄得老高，不假思索就對王澈開了火。
“小澈，就這事我可得和你好好說道說道！”他沉下臉色，眉頭也隨之微微皺起，“單親爸媽招誰惹誰了嗎？誰想要離婚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還不是日子過不下去沒辦法嗎？”
“庭祖……”察覺對方生氣，王澈這才忽地意識到了什麽。
“難不成感情破裂了、沒法再繼續一起過下去了，也不能離婚？！非得將餘生捆綁在一起，相互傷害、形同陌路地過下去，才算負責任？！”
“小澈，今天我可以告訴你：我姐願意和誰在一起，那是她的自由！但我這個做弟弟的，一點也不介意她會不會選擇一個單親爸爸！”
這下，賠笑和討好的人換成了王澈。
“抱歉！你看我這不是替青唯姐擔心呢！”王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我自罰一罐啤酒好不好？！”
“你先喝了再說！”庭祖唬著臉道。
“好、好、好！”王澈倒也爽快，把頭一仰，拿起啤酒就往嘴裏灌，一股腦就灌完整罐啤酒。
“庭祖，這樣夠不夠？不夠我再自罰一罐！”話音未落，王澈就順手抓過第二罐啤酒。
在他準備扯開拉環時，庭祖順手一揮，拂開了他的手：“夠了！大家都是兄弟，你擱這自罰個什麽勁呢？”
“隻是小澈，你這反應怎麽越來越叫我看不明白了啊？”庭祖直勾勾盯著他的眼睛，“你要對我姐沒意思，好端端的幹嘛還去管她和誰走得近乎？”
“我……”王澈隻說了一個字卻又戛然而止。
“你可別和我說什麽隻是出於友情才忍不住關心這種鬼話啊！”庭祖指著他毫不客氣道，“我們都認識多少年了，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嗎？”
“小澈，我們最近工作都忙，要說你對我姐真沒半點意思，再怎麽樣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把我喊出來喝酒、然後隻為了衝我發這些牢騷吧？”
“你今天，就和我把話說清楚了！”眼見王澈越發迷惘躊躇，庭祖越發步步緊逼，“你當真對我姐沒半點意思嗎？若真是如此，你今晚又為什麽要吃這些幹醋？！”
王澈表情變得極為複雜。
他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形成一個深深的“川”字，眸子裏充滿糾結與掙紮。
庭祖的話仿若一把把利劍，徑直剖開那些包裹在他心扉周圍的茫然與迷惘。
他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臉上肌肉因為緊繃而顯得有些僵硬，目光更是遊離不定。
王澈一會看著庭祖、一會又望向別處，內心似乎在經曆著極其劇烈的掙紮與震**。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王澈終於擠出話語，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前晚在上邦那邊撞見青唯姐和歐世楷氛圍很好地漫步談笑時，心忽地一下子被收得很緊。”
“心一下子收得很緊？”庭祖快速解析著這話背後隱藏的情感動向，沒作多餘的表態。
“嗯，不知道為什麽……我很介意他們那麽親密自然的相處氛圍。”王澈說著說著，按了按胸口，“好像心這裏……當時堵得慌，就那樣幹巴巴站著、也沒辦法正常反應。”
他肩膀耷拉下來，話語亦越發疲軟無力：“很奇怪啊，庭祖！這段時間明明是我自己冷落青唯姐的，看到她和歐世楷處得這麽融洽，我明明應該感到很輕鬆、很慶幸才對……”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庭祖長長緩了口氣，終於為此下了判斷。
在此之前，他特意伸出兩隻手，用力拍了拍王澈肩膀，然後再用手掌緊緊壓在發小肩膀上，無比認真地盯著對方的雙眸。
“小澈，你隻是為我姐動心了而已。”庭祖頓了一下，加重語氣道，“我不曉得這樣算不算是戀愛，但你很明顯也喜歡上我姐了。”
“我……喜歡青唯姐？！”
庭祖的話猶如一聲驚雷在耳畔炸裂開來，但也轟開了罩在王澈心頭的迷惘與無措。
他想質疑庭祖的判斷，內心深處卻有一個越來越響亮的聲音在問自己：難道不是如此嗎？否則為什麽會吃味和心塞呢？
而他無法否認。
這些情感和反應真真切切、實實在在地把他折騰得不輕，所幸在庭祖的助力下，他終於看清楚了自己的心跡。
“小澈，聯絡我姐看看吧！”庭祖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你對她到底喜歡到什麽程度、有沒有交往試試的決心，這些隻有兩個人獨處時才能更好確認。”
“可是……”要真正付諸行動，他多少又有些猶豫。
“喜歡就是喜歡！別受什麽‘發小姐姐’、‘大自己九歲’這種顧慮束縛！都什麽時代了，這些都不是事！”庭祖大聲道，“我還愛上一個大九歲的單親媽媽呢！這又怎麽了？”
“去聯絡我姐！”
“這種事情我隻能幫你分析和提建議，但之後怎麽發展隻能看你自己！”
“我也不是勸你和她交往，隻是再遲疑下去，搞不好她就真和世楷哥交往了也不一定！”
在情感迷惑期的這個關鍵十字路口，庭祖很適時地從身後助推了他一把。
庭助隻用力推了一下，就讓王澈踉蹌著往前邁出一步，直接跨到了情感覺醒期。
於是翌日，青唯終於收到了王澈久違的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