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下人 第三卷 姨娘 第五十五章 黔國公

一聽到是來尋英國公府來人。在坐的太太們都微微楞了下,那些還算持重地,到是端坐在那,目不斜視,有那些心思活的,眼睛早已是滿屋子的打量著。想著這屋裏哪個會是英國公府上的人。

終於,她們看到角落裏,一個穿著銀白色長身襖的少女站了起來!

少女?!

太太們雙眼中流露著弄弄地驚愕。英國公夫人遠在京城,英國公身邊沒有主事的,這種事該派個仆婦才是。怎麽派了個女孩兒來?瞧瞧這個少女,也不過十四五歲上下,若說她現在管著事,實在是太年輕了。

仆婦已經瞧見了於陽,笑著道:“英國公要回去了。讓我來請姑娘!”

於陽額首道:“有勞嫂子了。”

杜總兵太太和魏知府太太眼中閃過一絲不安,她們方才鬥嘴,偏偏扯上了英國公,這要是這丫頭回去在英國公麵前說了點什麽,到時候她們可就罪過大了,自家的老爺首先不會放過她們。

兩位太太對視了一眼,緊跟著站起了身子,笑著對旁人道:“家中還有事。先回去了。”另一個則是道:“天晚了,該回去了。”

望著兩個急急忙忙走了的上司太太,其餘的太太們到是活絡起來,先是取笑了一陣,接著便議論起於陽來。紛紛猜測於陽是什麽身份,又猜她為何那麽低調。

兩位太太急急地趕上前,一心想同這位“木樨”姑娘說上話。自家的人傳了話出來,英國公太太派了個大丫頭過來。她們原本以為是個十七八歲開了臉的丫頭,可沒想到這“木樨”姑娘這麽年輕,還不言不語地,難怪會說她厲害。

“姑娘且等等。”魏知府太太到底年輕些,趕在了杜總兵太太之前到達,她急急地走到於陽的跟前,微微地喘著氣,“姑娘陪我一起走可好?”魏太太淺淺的笑了,“我也就不給主人家添麻煩了。省得又抽了人手來送我。”

於陽似笑非笑地看著魏太太,急急地趕上來怕不是一起走那麽簡單。她轉了身子,瞧了後麵,果然,那邊杜總兵太太扶著自家的丫頭在後麵疾走。

於陽微微地翹起了嘴角。

魏太太眼尖,瞧見了於陽這輕微地動作,心思轉了轉,難不成她瞧出了自己的心思?

杜太太終於到了,她喘了口氣,笑道:“到底是年輕人,走的就是快。魏太太,你也略等我一下。我還有話要同你說呢。”接著她的目光落在了於陽的身上,杜太太頓時恍然,“哦!是英國公府上的。姑娘不如同我們一起走?我這燈籠多,照得清。”

隻見,杜太太身邊的丫頭每人手中都有一隻燈籠,照得著一塊明亮亮地。

魏太太不由地一種懊惱,她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自己隻記得趕路,把這頭忘記了,真是大意了。她隨即皮笑肉不笑地道:“那我就借總兵太太的光兒,也小心著點。”

杜太太笑了笑,卻沒多說。她伸出一隻手拉住了於陽的手,笑眯眯的道:“從京城來可習慣?吃得可順口?住的可好?西北比不得京城,委屈你了。”

於陽含笑道:“不委屈。二位太太不也住得慣麽?”她將自己的位置擺得有些低,她在告訴她們,其實自己不是她們心中所想的,隻希望她們不要纏著自己。

可是於陽的意思到了兩位太太的心裏卻是自謙。雖說是英國公夫人跟前的得力丫頭,到還是知道尊卑,卻也還好。

杜太太道:“我住了許多年了,也沒那麽多的講究。到是魏太太是南邊人,有些不習慣。”

魏太太見杜太太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扯,笑道:“這點小事您還記得。那都是多久前的事。看我現在還不是好好的。不過,這西北的東西我可吃不慣。木樨姑娘,我府上有個廚子是從南邊跟過來的,姑娘嚐嚐跟京城有什麽區別?”

於陽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是笑嘻嘻地對魏太太蹲了半禮:“魏太太。我不是木樨,我叫於陽。”說著,她對著杜太太也蹲了禮,算是打了招呼,請人領自己去了。

魏太太一聽自己認錯了人,頓時感到大囧。怎麽就認錯了人,不是木槿,這個丫頭又是誰?魏太太想起來了,好像是聽說過,英國公身邊有個什麽丫頭叫陽妮子的,難道是這個人?

杜太太也想起來了,趕上去就要問。魏太太卻一把攔住了她,笑著道:“杜太太,您方才說有什麽事要同我說?”

杜太太不悅地道:“你這麽一拉我什麽都忘記了。”真是的,自己不上去,還要拉著自己不上去。她這是什麽心思。

魏太太笑道:“你若是要去,想找不痛快就去。隻是別說我沒拉你。”

杜太太不解地道:“你這話是怎麽說的?”

魏太太掩麵笑了,她的眼光在燈燭的照耀下顯得明亮極了:“怎麽,瑤光都沒傳消息給您?您就沒聽說過,有個丫頭要拿劍把她們一個個的砍了?”

杜太太這到是沒聽說過,她卻掩飾著自己,硬生硬氣地道:“我當然聽過了。怎麽了?”

魏太太聽這話就曉得杜太太不知道。瑤光被人整狠了,什麽消息也傳不出來,再說這麽丟人的事。瑤光又怎麽能傳回去?她神神秘秘地道:“聽過,您還去惹她?小心她惱了,對著我們也砍!”

魏太太說著,還做了個顫抖的樣子:“咱們快走吧!就是傷了咱們,又能怎麽說,那是英國公跟前的丫頭。咱們走,我同你商量個事,你說咱們這以後……”魏太太拉著杜太太從另外一麵走了。

於陽才一出門,裝扮成車夫的和樂便小跑了上來:“姑娘,老爺都等極了,還以為是出了什麽事呢!”

於陽見他向自己使了個詢問眼色,立即明白了意思,她額首道:“無事,一切都好。讓你等急了。”

和樂見於陽的麵上真的沒有什麽別的反應這才放心了。口裏卻說著:“哪裏。姑娘快上車,老爺都傳了好幾次話了。”這次的事情真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西北並沒有女子可以用,自己雖然跟過來,隻能到二門,進去了那麽久什麽情況也不曉得。總算是出來了!他說著,從懷裏摸出兩三個一兩重的花樣銀子遞給了那個仆婦,“這是我們老爺賞的,管家奶奶可別嫌棄。”

仆婦笑著接了,又親自伺候了於陽上車這才離開。

張瑛已經上了馬。瞧了馬車過來,這才一起走了。

回到屋中,什麽都不用於陽管,她隻要歇息便可以了。

撥到她身邊的丫頭梅子將吃食端了上來。卻是一鍋熱熱地野雞湯,又加了幾個包子。梅子笑著道:“陽姑娘,這是雞湯是老爺讓端過來的,說你在外麵走了一天,身上都該冷了。”

於陽確實冷了。馬車看著四麵封閉,其實並不保暖,冷風還是通過各種縫隙竄進來。她身上凍得有些難受了,一見有熱湯。也不管先要謝了張瑛的賞賜才能喝,雙手捧起來,輕輕地吹了兩口便喝。

一碗熱湯下去,身上才好了一些。屋子裏又暖,又喝了熱湯,於陽的臉蛋慢慢的紅潤起來。看著於陽吃了兩個包子,梅子忍不住道:“劉家就不管飯麽?”

於陽咽下口中的包子,這才說話:“管。隻是去的人太多了,什麽時候輪上也不曉得。”

梅子點了頭:“我聽說劉老將軍是個頂厲害的人,跟著皇上四處征戰了許多年,上回跟噠噠打戰的時候,劉老將軍一人還砍殺了五十多個噠噠人呢!”

於陽真有些汗顏,她去了一趟劉家還不曉得這些事,梅子在府裏坐著,卻什麽都曉得了。她附和地笑了笑。

梅子見於陽還是比較好說話的,膽子逐漸大了一些,可是,於陽要拿劍將人割的事情卻依舊留在她腦海深處,再大膽,也不敢說什麽。可是,女孩子哪裏能耐住內心的求知欲?

“陽姑娘,聽說劉老將軍的一個姨奶奶吊死了?是不是?”

於陽詫異地看著梅子,她放下手中的湯碗,饒有興致地道:“說說,你們還知道些什麽?”

梅子不敢開口了,她覺得這樣的於陽有些令她感到害怕,明明是春風和煦的笑容,可是為什麽在她看來卻跟外麵的寒風一般。她真的說錯話了,早知道就不那麽八卦了。

於陽示意梅子坐下來,還盛了碗湯放在她的麵前,又推了點心:“沒有人跟我說話。”

梅子的心是軟的,跟木樨來到西北的並不都是她的親信,有蔣氏的親信,也有不是親信,還有的……就是像梅子這樣的。為了一個五兩銀子的特別月錢,舍了自己性命而來的。

梅子隻是小口的喝湯,並沒有動點心。熱湯為她壯了膽子。她開了口:“大家說,那位老姨奶奶是被人必死的。若是她不死,她的兒子就活不了。”

兒子麽?於陽想到的是那個一聽到消息便奔過去的中年女子。

“她有兒子?”

梅子聽於陽這樣反問,反而有些疑慮了:“也是聽說。說是劉家的那些嫡子容不下她,劉老將軍病重的時候他們就打算把人賣了……”

劉老將軍這個歲數,還有那中年女子的歲數,那位老姨奶奶年紀想來也大了,這些人還想著把人賣了。是要報複,還是要給人難堪。

“後來為什麽沒有賣?”

梅子搖搖頭:“沒說。聽說不知道後來是怎麽了,家裏就安靜了下來。”

這裏麵達成了什麽協議。為了自己的孩子,命都不要了。

梅子看著於陽沉默下來,有些眼饞地看著還沒喝完的湯。這湯真是鮮美,真想喝完了。可是丫鬟的職責告訴她,這個時候她該出去了。

梅子麻利的收著東西,悄然無聲地退了出去。看門的那一瞬間,她見那邊一道紅影閃過,再等她仔細瞧過去,那什麽也沒有。梅子隻當自己眼花,歪了頭,離去了。

張瑛手執蠟燭查看著地圖,西北所有的地形都在他的胸懷之中,什麽地方在哪裏他閉著眼都能指出。劉老將軍的亡故,讓他在左軍沒有了支柱,此時,他不得不重新安排部署,隻是這左軍要怎麽安排人,什麽樣的人才能擔此重任。

“老爺。”小廝在外頭輕輕地喚了一聲。

張瑛沒有抬起頭,隻是道:“進來。“

小廝掀了簾子,快步走進來,行了禮,退到一邊:“風影回來了。“

張瑛抬起了頭,瞧了眼時辰,放下燭台:“讓他進來。“

一名黑衣人應聲走進,小廝退了出去,臨出去的是還不忘關了門。裏屋、外屋的門都關上,自己站在廊下守著。

“可看到了?”

黑衣人應聲道:“小的見到風進入劉家內宅,跟到一半就跟不下去了。”

張瑛挑了眉毛,黑衣人是他手下最得力的護衛,跟到一半就跟不下去,是他發現了麽?他現在防備地到很是嚴。

“風的身邊最近出現了一群陌生人。”

“哦?”

黑衣人道:“日夜不停地在他身邊跟著,但凡有什麽動靜,都會有人離開,後麵立馬有人補上。”

“是敵是友?”張瑛道是覺得有些好奇了。越是追究這個人,就越覺得這裏麵的門道多了起來,到了西北他還有這樣的人跟著,這還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黑衣人道:“太雜。前一批人跟去了還沒都回話。其中兩個人是去了川陝糧道府上。”

川陝糧道?張瑛的眉頭再次緊鎖,他跟七皇子之間……

“今日晚間,黔國公到了。”黑衣人的再次開口讓張瑛陷入了無限的震驚之中。黔國公也來了?已經早已在家榮洋的黔國公出現在這,莫非是……

“他見了什麽人?”

“直接拜祭了劉老將軍,在劉府見了他。”

“說什麽?”

“小的失職。”

張瑛上了火。那人前頭的太太就是黔國公的侄女,雖然是庶出的侄女,兩家也不常走動,可是這樣的關係在這個時候十分的微妙。黔國公隻聽從皇帝一個人的,他如今出了京師,太子手中沒有兵力,難道說,皇帝已經偏向了七皇子了?難麽他不就更危險了?

那自己籌劃了那麽多的事算什麽?他哪裏還有保命的機會?

張瑛憤然地掃落呃書桌上了東西,燭台跌落在地上,點燃了地圖,又點燃了那一小疊紙張,一小撮火光在屋裏燃氣,跳躍著,紙灰在屋裏飛舞著。

屋外守的小廝即使是聽到屋內巨大的動靜,也不敢進來,即使看到屋內有火光也不敢做聲。

此時,遠處有亮光閃爍,小廝警惕的站了起來,來人隻是到了門口便停住了腳步。

借著亮光,小廝瞧見,來客是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老者身穿一身普藍色棉衣,寬大的棉衣遮擋不住他的英氣,年過六十仍有這樣精神確實難得。

從老者身後閃過一名護衛,小廝忙迎了上去:“桑大人。”

桑壽對著小廝道了好,指了老者:“快去回稟老爺,黔國公來了。”

小廝再次打量著老者。黔國公,神一般的人物,比老爺還要神一般的人物,出現在了他的麵前,十五歲就跟著當今皇上的黔國公,隻要是皇帝親征便會被當做先鋒的黔國公。

黔國公嗬嗬地看著對著自己傻愣的小廝,上前輕輕地拍拍他:“小子!看什麽呢?老頭子我又不是那細皮嫩肉的大姑娘,還能看出花來?”說著,他往自己臉上抹了一把,“難不成我這滿臉的皺紋,如今也能看出朵菊花來?”

小廝樂嗬嗬地笑,隻說道:“您真風趣。”

黔國公笑道:“我來見你家英國公的。”他抬頭瞧了下屋子,“若是有人,你帶我到一邊先等等。”

小廝忙道:“沒人。老爺喜歡靜坐。小的這就去回稟,您略等片刻。”小廝不敢讓黔國公等,畢竟人家算得是自家老爺的長輩,隻有自家老爺出來迎接,哪裏有他在這等的道理。

張瑛忙迎了出來,就著雪地裏就向黔國公行禮:“曹二叔。”

黔國公曹國徵也不同張瑛客氣,受了他的禮,也不叫他起來,也沒說給他半點麵子,當地裏就訓起他來:“老劉的事情你是怎麽辦的?皇上若是知道了,你要怎麽辦?”

張瑛也不好起身:“二叔,這事……”

“我不管這事那事的,當兵的吐口吐沫都是釘,深深地紮進地上,你向皇上承諾的呢?劉家的那幾個混賬王八羔子算什麽?這前腳才走,後腳老姨奶奶就吊死!我問你,老劉是怎麽死的?皇上知道老劉身子不好,特地叫我前來,我一路沒休息,十七天趕到這,老劉就等不上!你在折子裏是怎麽寫的?”

張瑛被曹國徵罵的一句話不敢回。他哪裏知道裏麵的門道。劉老將軍的突然亡故讓他也感到分外吃驚。他前一天還派人去瞧過,並沒有什麽不好的傳來,今日他也就是在前麵,突然聽到老姨奶奶吊死。

“二叔,外頭寒氣重,請進屋,墨雨,倒茶!”

張瑛將曹國徵請進了屋,這裏問道:“二叔什麽時候還京?”

曹國徵道:“看望老劉是真,萬歲另給了聖旨,看後即焚。”他從懷中摸出了一份密旨交給了張瑛。

張瑛忙跪下接了,就地看完,當場燃燒:“若是這樣,侄兒便放下心來,我左軍有人坐鎮矣。”

曹國徵仍舊是笑,突然開口道:“我向你討個人用。”

不是詢問,而是命令。“誰?”

“你的護衛長,穆時風!”

“他?”張瑛不由想起在之前穆時風跟曹國徵已經見麵的事情。

“是。”

張瑛笑道:“不是侄兒不給。時風,侄兒已經另有大用。”張瑛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同曹國徵說明,終於,他開了口,“侄兒派他去靖寧堡了。”

更新晚了,這兩天的事情真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