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箬坐在病床前,看著仍然躺在**,行動不便的人,眉宇間盡是擔憂。

“真的要出院嗎?”

“嗯。”秦煥說道:“醫生說,我可以出院了。箬箬,你不要擔心。”

見秦煥這副風輕雲淡的模樣,仿佛身受重傷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樣,顧箬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段時間的擔憂和委屈全湧上心頭,說話的聲音也不由得大了起來,“你總叫我不要擔心,不要擔心,可你看看,你把自己給折騰成什麽樣子了?

如果不是霍垣的人及時找到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會被他折磨死?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都不知道疼的嗎?”

“還有,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你已經是個有家室的人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家人會…擔心你…”

顧箬說到這兒,已然紅了眼。

秦煥微微一怔,看著顧箬,軟言軟語的道歉,“對不起,箬箬,我錯了。”

“對不起對不起,你有什麽可對不起我的?”顧箬被他這一句話徹底激起了心裏的火氣,眼淚也掉了下來,“你對不起的是你自己!

受傷害的人是你,躺在病**的人是你,會留下後遺症,甚至下半生可能在輪椅上度過的人是你。人的生命隻有一次,你為什麽就不能……”

“箬箬,我對不起你。”秦煥開口打斷顧箬,臉上全是愧疚之色,“作為丈夫,我沒有保護好你。作為父親,我沒有保護好女兒。

因為我的疏忽大意,讓你們遭此劫難,讓女兒因此失去了…”

秦煥說到這裏,聲音有些哽咽,後邊的話,他再也說不下去了。

顧箬更是因為他的話,撲進了他的懷裏,哭得泣不成聲。

這段時間,她壓抑得太久了。

自從察覺到待在她身邊的人是真正的秦煥後,知道是真正的秦煥殺了她的女兒後,她每天都提心吊膽的活著。

一邊滿腔仇恨的麵對殺女仇人,一邊擔憂心愛之人遭遇不測。

後來心愛之人被救出來送往了醫院,她一把火燒了那個充滿了罪惡的別墅後,到了醫院見他傷得那麽嚴重,還昏迷不醒,她更是六神無主,心慌到了極致。

秦煥昏迷的這幾日,她整夜整夜的合不了眼,她日日夜夜的守在他的床邊,盼著他醒來。

那個時候,她甚至在想,如果他醒不過來了,她要怎麽活下去?

萬幸的是,他活下來了。

漸漸地,身體狀況穩定下來。

他的情況穩定下來後,她壓抑在心裏的害怕、委屈和難過蹭蹭的冒了出來。

從前她分不清愛和執念這裏兩種東西,但是現在,她大概明白了。

“箬箬…”他想要開口安慰,卻也知道無論說什麽都是枉然。

女兒已經沒了,那麽小小的一個,他甚至沒有來得及去看她一眼,她就離開了這個世界。

最後,他隻是像哄小孩一樣哄著她。

當他想伸手抱抱她的時候,卻想起自己的手斷了,最後隻能僵在那裏。

顧箬感受到他的動作,哭聲更大了,像是浮萍終於找到了歸宿和依靠。

盡管,這個依靠來得太晚了。

半個小時後,顧箬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她靠在他的胸膛前,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逝,“這件事情不能怪你,是他心腸太過歹毒。不過,他已經受到懲罰了。”

秦煥聽到她的話,微微皺眉,正要說什麽,就聽她又說道:“阿煥,回到秦家後,你不要再叫這個名字了,我們換一個名字好不好?”

“為什麽?”

“秦煥是殺死我們女兒的凶手,是個心腸極其歹毒的人,你跟他完全不是一類人,他的名字配不上你。”顧箬說到這兒,驀地抬頭看向秦煥,眼裏盡是心疼,“你該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名字。”

顧箬的話,讓秦煥怔了一下,隨後說道:“箬箬,我不在意這個。無論叫什麽,我…”

“可是我在意。”顧箬固執的說道:“你不是真正的秦煥,也無法回歸真正的身份,就算能回去,以你的性子,也絕不會回去。畢竟,你是那麽在意你的弟弟。”

顧箬說到這兒,頓了一下,“再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回去了,你也不會拿回屬於你的任何東西,包括你的名字。

所以,回秦家後,改個名字吧,好不好?”

顧箬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幾乎用上了懇求的語調。

秦煥對上她有些紅腫的眼睛,輕聲答應,“好,聽你的。”

“那…就叫秦遇。”

“好。”

見秦煥答應得如此爽快,顧箬隻覺得秦煥還在為女兒的事情自責。

她微微低頭,輕輕地抱住秦煥,小聲說道:“你也不要傷心了,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下次她來的時候,我們一定保護好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