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動作微微一頓,她抬頭看著霍垣,目光微微閃爍。

兩人一時間靜默無言,好像無論離得再怎麽近,他們之間總有一道看不見的溝壑。

他和她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隔得天長地遠。

江心沉默了片刻,看了看霍垣緊握她的手。

“霍垣,你不用這樣的。”

“那我應該怎樣?”霍垣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該說的以前都說的差不多了,江心,你現在是怎樣想的可以告訴我。”

“如果你不喜歡這裏,不想和我住在這裏,你可以隨時離開,你想要自由我可以給你。”

江心看著他,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你是真的想給我自由嗎?”

霍垣沒說話。

江心的手摸到小腹,“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你總有辦法將我綁住,你嘴上說著給我自由,但是你比誰都清楚,我根本走不掉,你又何必惺惺作態。”

“看來說什麽都沒用了。”霍垣嘴角也泛起了苦笑,“陸銘說的沒錯,自作孽不可活。”

江心道:“霍垣,如果你真的能說到做到,那我想出國,帶著小頤一起,你會答應嗎?”

“出國?”

“你不是說要給我自由嗎?或許,我們都該好好的冷靜一下,好好的想一想。”

霍垣還是沒說話,他沉默了很久。

很多人分開,也並不是因為不愛。

這個世上有許多人,他們明明相愛,心中都有彼此,就是無法走到一起。

這樣的兩人,有的是因為誤會錯過,有的是因為這中間隔著仇恨,還有的則是因為兩人之間隔著人命。

隻要看到對方,隻要心裏萌生出了要跟對方在一起白頭偕老的念頭,那些隔著的人命就會入夢,像幽靈一般靜靜地盯著她。

盯得她頭皮發麻,盯得她心裏的愧疚翻湧,盯得她連在夢裏都痛苦不堪,被兩個自己糾纏折磨。

一個叫她遵從本心和對方好好在一起,一個叫她要理智。

如果殺人犯都可以原諒,她不僅對不起在地下長眠於世的父母,對不起她所受到的教育和栽培,還對不起她腹中的孩子,以及曾經受過的那些蹉跎和磨難。

江心的目光落在霍垣握著她的手上,那隻手小拇指的地方,盡管戴了很合適的套子,但江心知道那裏空****的。

甚至,直到今日,她都還能想起當時被切斷手指時的感覺,生不如死,萬念俱灰。

還有,從前他幹的那些事情,用各種手段威脅她,從而達到他自己的目的,讓她對他的恐懼在心裏生了根發了芽。

他可從來都是冷靜冷血得發指,隻要他一聲令下,輕而易舉的就能摧毀掉她所有在意的東西,毀掉她的一切。

霍垣現在說別怕他,她怎麽能不怕他呢?

良久的沉默過後,霍垣才緩緩開口,“早知這樣,我不如死在那片海裏。”

其實江心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可她不敢說,她怕說出來了,他真的會想不開。

她很矛盾,就像一個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刺的矛盾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