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回過神,忙扯出一抹笑意,推開車門下車。

黎越走在她身邊,仔細觀察著江心的神色,他笑嘻嘻地問,“你是不是不想來啊?”

江心微微搖頭,“沒有,我隻是在想我弟弟考試的事。”

黎越顯然不信她的說辭,笑的愈發神秘莫測,他大步流星地朝著裏麵走去,酒店大廳已經沒人了,看樣子訂婚典禮已開始了。

江心緊跟在他身後,來到一個偌大的會場,門開著,還未進門,便聽見裏麵主持人的聲音。

“各位來賓,各位朋友,大家中午好,緣結千百般愛不移半寸心,皓月照雙燕,吉日訂良緣,在這吉祥如意、激動人心的美好時刻……”

江心站在原地,腳下像生了根,她突然沒有了進去的勇氣。

黎越走到門口,見她沒跟上,又折回去拉她,“你站著幹嘛呢,進去啊。”

江心臉色有些泛白,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黎少爺,我肚子突然有點不舒服,想去趟洗手間。”

“咋了,你害怕了?”

“沒,就是肚子不太舒服。”

“哦肚子不舒服啊。”黎越露出了然的笑容,“那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江心一愣,她連忙擺手,“不了不了,一會兒我自己進去就行。”

“那怎麽行呢,你自己進去找不到路怎麽辦,我就在這等你,快去吧。”黎越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似的催促她快去快回。

江心咬了咬牙,見他態度堅持,她隻能轉頭往洗手間方向走去。

她跑進洗手間,摘下手套,把手放到感應水龍頭下,接了一捧水洗臉。

即便到了洗手間,她都隱約能聽到會場傳來的聲音,是那樣的熱鬧,那樣的美好。

她明明早就該退出這場不三不四的關係,早該去過屬於自己的生活,可偏偏這兩人,都不願放過她。

無論何時何地,都在想盡辦法羞辱她,她來到這裏算什麽呢?

她自己坐在那裏都覺得諷刺,又何況是別人。

江心在洗手間裏待了足足二十分鍾,她拿出紙巾,擦幹臉上的水,黎越的電話打了過來。

她戴上手套,接起電話走了出去。

黎越果然還在門口等著,他笑的很詭異,就像一個小孩在惡作劇。

江心受不了這樣的笑容。

“你掉洗手間裏了嗎?”黎越不滿地說道:“都快結束了。”

聽見結束兩個字,江心倒是莫名的鬆了口氣。

黎越拉著她走進會場,人山人海,這場盛大的訂婚典禮,幾乎來了海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在無數人祝福的目光下,台上的兩人正在交換訂婚戒。

江心走到最後排的位置坐下,黎越也在她身邊坐著,盡管隔了這麽遠,台上那碩大的顯示屏依舊清晰,連毛孔都能看清楚。

“讓我們再次以熱烈的掌聲,向這幸福的一對表示熱烈的祝賀,祝他們早日步入婚姻的殿堂……”

顧箬笑的如花似玉,她幸福地凝望著霍垣,張開雙手,與霍垣緊緊擁抱在一起。

霍垣也抱了她一下,便很快拉開距離,他穿著白色的定製西裝,嘴角勾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弧度,溫潤謙和,又帶著幾分不近人情的疏冷。

就像罌粟一樣。

“江老師,他們是不是很配?”黎越說道。

江心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嗯,是啊。”

在童話裏,這個時候,應該會有人出來反對,或者有人來搶親,但現實並沒有。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黎越狐疑地打量著江心,突然有些捉摸不透。

大廳裏播放著動人的音樂,賓客們也都開始陸續離去,有的去了宴會廳,有的則是直接走了。

江心也站起來,對黎越說,“黎少爺,訂婚典禮結束了,我就先走了。”

“你別急啊,還沒吃飯呢,好不容易來一趟,不吃一頓大餐不就浪費了嗎?”

“我不吃了,我先走了。”

江心不再理會黎越,轉身往門外走。

剛走到大廳轉角,顧箬不知從哪裏走出來,她拍了拍江心的肩膀,“你這是剛來,還是準備走?”

江心愣了愣,她複雜地看著顧箬,“顧醫生今天很漂亮,不過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了。”

顧箬已經換了件普通的連衣裙,她挽住江心胳膊,關切地問道:“事情還沒解決嗎?需不需要幫忙?”

“不用了。”

“江心,你是不是討厭我?”顧箬忽然問道。

江心怔了怔,微微搖頭,“顧醫生怎麽會這麽想?我沒有討厭你。”

她隻是…愧疚罷了。

“既然你不討厭我,為什麽每次都對我不理不睬的?見到我就想跑,也不願和我說話,感覺我好像做錯了什麽事一樣。”

江心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顧箬放開江心的手,有些不悅地說道:“罷了,你要走就走吧,我一直把你當朋友,不過看來我確實不配當你朋友。”

話說到這個份上,江心又怎麽走?

“顧醫生,我不是這意思。”

顧箬又忽然笑了,“我逗你的,不用這麽緊張,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我也隻是希望得到朋友的真摯的祝福而已。”

“而且你大老遠趕來,你還沒吃飯吧?就算有事,也得把飯吃了再去做啊,你自己都是醫學生,怎麽能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呢?”

顧箬的話讓江心無力反駁,從任何角度來看,她都在關心她。

有一種刀叫軟刀子,殺人不見血,還讓你無法拒絕,隻能硬生生的受著。

“嗯,顧醫生說的是。”

於是乎,顧箬將她拉到了宴會廳,一張長桌上。

這張卓坐著顧箬的父母,還有霍垣的父親與爺爺,以及雙方的親戚。

當然,霍垣也在。

他們紛紛對江心投來異樣的目光。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將一隻蝴蝶送到雲端上,看似飛得很高,卻會在稀薄的空氣中溺亡。

江心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朋友江心,她比較內斂,在這就認識我一個人,別的地方不好意思去,就讓她挨著我坐了,應該沒什麽關係吧?”

“箬箬一直都這麽善解人意,總是替別人著想。”有人打趣道。

顧母招呼道,“來都來了,趕緊坐吧。”

“小垣真是好福氣,能娶到箬箬這麽好的孩子,你可別辜負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