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扯了扯嘴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不過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你現在的那位導師秦教授,以前是他母親的主治醫生,兩人關係很好……”
顧箬說到這頓了頓,似乎是覺得自己說多了,她又轉移了話題,“對了,我聽說,霍垣是去幫秦教授代課對嗎?”
江心手指一頓,她抬頭對上顧箬微笑的臉頰,有一絲寒意緩緩浸入心頭。
她點了點頭,“嗯,不過他很少去學校。”
“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隨便問問而已,雖然你總說不需要朋友,但其實我還是一直把你當朋友的。”
顧箬說著,從包裏拿出一張請柬,放到了江心的手裏,“其實我找你主要還是為了這件事,五號我訂婚典禮,你記得來啊。”
大紅的邀請帖,如一團火,灼燒著江心的手指。
她維持著臉上的微笑,點頭應道:“嗯,我會去的。”
江心很清楚,顧箬專程找她,不止是送請帖那麽簡單,她的目的,是為了讓她知難而退,讓她心生愧疚,或自卑。
她想讓江心親眼看到自己與霍垣訂婚的樣子,她要讓她看到兩人被眾人祝福的樣子,想讓她在痛苦與心碎中看著他和顧箬幸福的模樣。
有的刀,可以殺人不見血。
顧箬並不確定那個女人就是江心,但她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百。
可她不知道的是,不是江心不想退,而是,霍垣不讓她退。
她退一步,便是萬丈深淵。
江心覺得,這兩人真的是天生一對,都有折磨人的本領,都有殺人誅心的本事。
得到江心的答複,顧箬端起咖啡,輕輕地押了一口。
“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去吧。”顧箬站起身道。
“不用了,我坐地鐵就好。”
顧箬也沒堅持,她沉吟了一下,“那好吧,你自己路上小心,要是沒趕上車,可以給我打電話。”
江心沒回答她的話,隻說了句,“謝謝。”
兩人走出咖啡廳,顧箬便開著車走了。
江心望了望天,滿天的繁星,她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朝著地鐵站走去。
回到家,難得看見江頤坐在沙發上看書學習。
江心換了鞋進屋,江頤轉過頭看了她一眼,“舍得回來了?”
江心頓了頓,“坐地鐵耽誤了時間,你吃飯了嗎?”
“你去哪了?”
“錦城王府那邊做家教。”
江頤狐疑地打量了她片刻,忽地,目光落在她脖子上,“你脖子怎麽了?”
江心下意識抬手摸了摸,摸到脖子上的紗布,心中微微一沉。
她張了張嘴,小聲說:“學校布置會場,不小心被刮到了。”
“是嗎?”江頤對她的每一個字都抱有懷疑,卻也沒想過,江心會說謊。
因為這麽久以來,江心沒對他說過謊,每次她去見那個男人,麵對他的質問,她總是沉默。
“是,小頤,你到底再懷疑什麽?”江心也發出了她的質問。
她終於知道,為什麽總會有人喜歡先發製人,因為這樣,就可以從錯的一方,變成對的一方了。
江頤成功的被堵得沒話說。
質問,所要表達的,並不是問題的本身,而是一種不被信任的委屈與失望。
江頤沉默了一會兒,選擇轉移話題,“魏火呢?”
“他在酒店上班,沒時間回來。”
話到此處,兩人都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江頤拿起書繼續複習。
江心見此,也不再打擾他,回到了自己的屋裏。
她關上門,無力地靠在門上,卸下了全身的力氣,她突然感覺到無盡的恐懼。
人一旦嚐到謊言帶來的甜頭,就會永無止境的去撒謊。
她不想騙江頤,不想騙自己唯一的親人。
可事實上,她撒謊,換來的是兩人之間的和平,是江頤的努力上進,是他的人生回到正軌。
這樣的**,她又怎麽抵擋得住?
她抬手,擋住眼睛,屋裏的燈光刺的眼疼。
翌日。
江心出來時,江頤正在收拾書包,看到江心出來,他看了一眼,拉上書包的拉鏈,沒打招呼就走了。
江心聞到有雞蛋的香味,她轉頭看去,桌上擺著牛奶和煎雞蛋。
她看向緊閉的大門,嘴角揚起一抹笑,眼中卻蒙上了一層水霧。
吃完早餐,江心便開始看書,做題、上網查資料。
到十一點左右,她出發去錦城王府,到的時候,剛好兩點。
黎太太熱情的歡迎她進來,“江老師,越越在書房呢,進去吧,這孩子你一走就原形畢露,書一點也不看,作業一個字不寫,就知道打遊戲。”
江心點了點頭,邁開腳步往書房走去。
推開門,黎越正坐在電腦麵前打遊戲,熟練的操控者鼠標鍵盤,嘴裏罵罵咧咧。
“我靠守家啊別特麽打龍了,水晶被偷了!!”
“廢物你叫你馬呢?你看看戰績再說話行嗎,老子一死你們就崩,爹養你們幾個廢物有何用?”
“你爹媽辛苦一晚上,生了你這麽個腦血栓,一定很後悔吧?啊錯了,你應該沒有爸媽吧?”
“去你爹媽墳前刨個坑躺下去早點一家團聚吧!別在這丟人現眼了,傻逼玩意,晦氣!”
看著電腦上鮮紅的失敗二字,黎越氣的摔了耳機,“廢物!”
江心:……
黎越一轉身,看見江心不知何時站在身後,他愣了愣,旋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江老師,你這麽早就來了啊?”他笑的春風滿麵,哪還有剛才和隊友對罵的怒氣。
“你剛才是在吵架嗎?”江心呆呆的問道。
“嗐別提了,一群可憐的傻逼玩意,半身不遂還來打遊戲,坑死我了,純純的牛馬。”
江心:“……”
黎越盯著江心看了幾秒,他咧嘴一笑,“江老師,你是不是不會罵人啊?”
江心搖了搖頭,“我不會。”
“我看出來了。”黎越一副我懂的表情,“你這麽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那種讀書讀傻了的書呆子,跟我們班長一模一樣。”
黎越越說越來勁,他趴在椅子上,笑著說,“每次把他惹急了,他就會說一句去告老師,你說他那麽大的人了,還去告老師。
笑死了,就這樣的人,我媽還覺得他們優秀,以後有出息,這種人能有啥出息是吧江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