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種言語,都無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江心伸出手,在空中頓了頓,還是落在了他的頭上,“小頤,我明白你的心情。”
“當初爸媽出事的時候,我也和你現在一樣,那時候我……”江心說著,心口堵塞的厲害,她回憶起那些塵封在記憶深處的事。
就像愈合的傷疤又被生生的撕裂開來。
那時候她看著父母麵目全非的遺體,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她茫然地站在太平間裏,惶恐又不安,絕望又窒息,明明悲傷到了極致,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她心裏空了一個大洞,現在每每想起,都還能感受到那時候的窒息和無助。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甚至想打電話都不知道該打給誰,她多希望有人告訴她,她應該怎麽做。
那段時間,所有的親戚都將她當做洪水猛獸,電話拉黑,閉門不見。
醫院也在瘋狂的給她打電話,催她去繳江頤的手術費,在那一刻,她覺得全世界仿佛都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她多希望躺在那裏的是自己。
如果躺在那裏的是自己,爸媽一定能夠比她處理事情處理得好很多,至少爸媽不會像她那時那麽無助和無能。
“別說了,事情都發生了,說這些也沒有意義。”江頤別過頭,躲開江心的手。
江心呆呆的站在原地,她眼神多了一分茫然,就在剛剛想起父母的時候,她腦海中電光火石之間,突然閃過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那個男人遞給自己的一張支票。
而那張臉,也清晰的一閃而逝。
“你怎麽了?”江頤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江心回過神,扯了扯嘴角,搖頭道:“沒事,我們回去吧,可能叔叔已經出來了。”
江頤點點頭,和她回到了搶救室外。
如果裴雯的父親出了事,他真不知道,裴雯該怎麽辦。
裴雯還是原來的姿勢,就那麽坐在椅子上,兩人過來她頭也沒抬一下。
過了幾分鍾,搶救室的門打開,裴雯才緩緩抬起頭,她那張臉,已經看不出任何的血色。
眼睛裏一片渾濁,唯一的光亮,就隱藏在那抹晦暗之下。
是對醫生的希冀。
江心主動上前問,“醫生,那個病人怎麽樣了?”
醫生惋惜的搖了搖頭,“他之前做過心髒手術,這次是突發性心髒病,沒有及時做急救措施,已經沒辦法了。”
在聽到這話的一瞬間,江心下意識的回頭去看裴雯。
裴雯坐在那裏,好像被人點了穴一樣,直勾勾的盯著醫生,眼睛一眨不眨。
“已經……”江頤不死心地開口,“一點辦法沒有了嗎?”
醫生歎了口氣,伸出手,遞給了江頤一張單子。
死亡通知書。
“家屬簽一下吧。”
江頤握住那張單子,手顫了顫,他回頭去看裴雯。
她紋絲不動,瞪大的眼睛裏,掉下來一滴淚。
江心一顆心揪了起來,她從江頤手裏接過單子,對醫生道,“我們等會兒再簽行嗎?”
“盡快吧。”醫生目光複雜,見多了生離死別,帶著習慣性的淡漠,又透著一絲悲憫。
江心緩緩來到裴雯麵前,她輕輕地喊了一聲。
裴雯愣了好長時間,她的眼睛才動了一下,她嚐試著說話,可一張嘴,發不出一丁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