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提早就想好的說辭。
霍垣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仿佛要將她看穿。
就在江心快要承受不住他的視線時,霍垣突然說,“你還是這麽愛管閑事。”
江心沒有反駁,她也不知道這算不算閑事,隻知道俞周心裏還有陸銘,而陸銘也想和俞周重歸於好。
倘若陸銘真的能改邪歸正……
這根本不可能。
而此時的醫院裏,穆蓁呆坐在床頭,看著進進出出的醫護人員,她張嘴說話,發出來的卻是極其難聽的聲音,沒有人知道她在說什麽。
每次開口,嗓子都傳來鑽心的疼痛,身體內也時時刻刻都散發著灼燒的痛苦,她過習慣了好日子,如今落到這個下場,內心充斥著滔天的恨,與強烈的不甘。
早在她進醫院的那一刻起,她對霍垣最後的幻想也全都破滅了,隻有滿腔的恐懼與恨。
她也知道,接下來或許還有更可怕的事等著她。
所以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要逃出去。
逃出去,躲起來。
趁著淩晨病房裏沒人的時候,她拖著殘破的身軀下床,走出了病房。
走出去的那一刻,她瘋了似的往外狂奔,不停的跑,不停的跑,跑出醫院,五髒六腑在瘋狂的翻湧,她蹲在路邊,哇的一聲吐出血來。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重新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往前走。
她需要手機,她要報警,她需要一個人來救她。
然而她遇到好幾個路人,對著那些人呃呃啊啊說些什麽,他們一個字也聽不懂,隻看見她身上穿的病號服,都想把她送回醫院。
穆蓁好不容易跑出來,她又怎麽可能回去?
所以她隻能繼續跑。
不知跑了多遠,才終於有個人懂了她的意思,把手機借給她。
當她準備報警時,又絕望的發現,自己說不了話,她試圖給霍霖發消息,陌生的號碼也隻是被霍霖當成了騙子。
穆蓁絕望的站在路口,到現在她才知道,難怪門口沒有人守著,因為霍垣根本就不怕她跑出去。
身無分文,她哪裏也去不了。
本來剛做完手術,這一激動,又吐了好幾口血。
路燈下刺目的暗紅,讓穆蓁瞳孔一縮,她盯著這團血,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生命在消逝。
穆蓁靠著電線杆,緩緩滑坐在地上,終是控製不住哭了起來,連哭聲都那麽沙啞。
她回想起這三十年來的人生,她的每一步選擇都對了。
唯獨這次,她選錯了。
第一件,錯在過於自信,錯在以為霍垣還愛著她。
第二件,錯在人心不足蛇吞象,錯在她想與霍垣重歸於好。
第三件,錯在她沒有簽下那三份合同,導致現在被逼上絕路。
穆蓁覺得自己快要死了,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很多想不通的事,總是在快死的時候,什麽都想通了。
她控製不住的在想,如果她在一開始,沒有那麽自戀,不對霍垣抱有希望的話,現在會不會是另一種結局?
或者不那麽貪心,是不是會比現在好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