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院子後,沒走幾步,霍垣忽然停了下來。
江頤也跟著停下,他抬頭,循著霍垣的目光看去,在前方的別墅裏,透明的玻璃牆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麵。
昏暗曖昧的燈光,有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在做遊戲。
江頤看到那裏麵yin/靡的畫麵,臉上露出一抹嫌惡的神色,“就是他嗎?”
“是的。”
“我要怎麽相信你?”江頤還沒有傻到隨便看見一個男人,就認為那是和江心苟且六年的人。
霍垣淡淡地開口,“他是我三叔,叫霍勤,你可以網上搜搜。”
江頤狐疑地看了眼霍垣,又拿出手機搜索霍勤的名字,上麵所顯示出來的照片,與裏麵的男人別無二致。
霍垣微微側頭,雖然嘴角帶笑,但那眼神卻像是在看獵物般,讓江頤很不舒服。
“你若還不信,便看看這個,這是他的手機。”霍垣攤開手,指節分明的掌心,躺著一部鑲鑽款式又醜的手機。
這手機在霍垣手裏,裏裏外外都透露著‘我很有錢’的土豪氣息,與霍垣這淡雅低調的氣質截然不符,倒是與裏麵那霍勤十分匹配。
江頤接過手機,沒有任何密碼輕易的解鎖了,打開後一張照片猝不及防的映入他的眼簾,江頤瞳孔一縮。
他猛地關上手機,氣血蹭蹭上湧,江頤轉頭看向霍垣。
霍垣也在看他,隨後,他伸出手,拍了拍江頤的肩膀,什麽話都沒說,轉身便離開了別墅,消失在淩晨的茫茫素裹之中。
霍垣的人,也跟著走了,別墅的門也緩緩關上,也似乎印證了霍垣所說,替人辦事,將他送到這裏便不管了。
隻剩江頤抓著手機,獨自站在冰天雪地裏,渾身發抖。
良久,他又拿起手機,飛快的劃過幾張照片,下一秒,他抓起手機,狠狠砸在地上!
他拖著一瘸一拐的腿,憤恨地朝著裏麵走去。
霍勤對外麵的一切全然不知,還沉浸在溫柔鄉裏。
“心心,心心別跑。”
不著寸縷的女人躲開他的爪子,掩嘴輕笑,“人家在這呢。”
“小東西。”
江頤進門便聽見這惡心的稱呼,饒是他再不信霍垣的話,此刻也都信了。
他看見霍勤撲倒女人,那猥瑣惡心的模樣,腦海裏主動把他身下那女人的臉,替換成江心,殺意瞬間侵蝕了他的五髒六腑。
江頤瞥見書架上的青瓷瓶,他走過去,抓起青花瓷瓶,朝著霍勤緩緩靠近,目光陰森可怖。
兩人女人見到他過來,嚇得立馬推開霍勤,抓起衣服蜷縮在一旁。
霍勤目光混沌,四處尋找女人的影子,然而一抬頭,隻見一隻碩大的青瓷瓶落了下來。
“啊!”
霍勤一聲慘叫,鮮血從頭頂澆蓋而下,他渾濁的目光也清明了幾分,他驚恐看著眼前這陰鷙少年,好似如大夢初醒般驚聲尖叫,“你是誰!”
“我是你爹!”
江頤一拳砸過去,霍勤再次慘叫連連,他抱著腦袋求饒,江頤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了,他到處找趁手的東西,看見煙灰缸,他想也沒想,抓起來就往霍勤腦袋上砸。
一下,兩下……
霍勤被砸的毫無反抗之力,他蜷縮在地上,從一開始的尖叫怒罵,到最後的求饒,再到最後,躺在血泊之中抽搐。
一陣涼風吹來,江頤拎著尚在滴血的煙灰缸,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地上的血,像小溪一樣,順著地板,流向各處。
“咚”的一聲,煙灰缸徒然從他手裏掉落,在地麵“咕嚕咕嚕”轉了一圈,不知滾到了什麽地方。
……
兩天後,躺在病**的江心醒了。
她睜開眼,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纖細的睫毛微微顫栗,蒼涼的目光,淚水匯聚,順著眼角無聲滑入鬢角。
到底是多罪惡滔天的人,連死都不能如願。
她艱難地抬起手,扯下臉上的氧氣麵罩,濃鬱的消毒水令人作嘔。
“醒了?”
聽見這道聲音,江心愣住,一股恐懼與憤恨從靈魂深處襲來,她轉過頭去,看到男人那張臉,呼吸逐漸變得沉重起來,雙肩控製不住的顫栗。
霍垣伸手,握住她的肩,試圖安撫,誰想剛碰到她就抖的越發厲害了。
他頓了頓,又把手拿了回來。
霍垣深深地看著她,眼中似有千言萬語,沒能說出口的,都化作一抹苦澀沉澱在眼底。
最終,他無力地說了句,“你弟弟找到了,他活著。”
江心望著他,卻再也沒有之前聽見江頤活著那樣欣喜,她流著淚,蒼白的唇直打哆嗦,發不出任何聲音。
她擠了良久,才從嗓子裏擠出幾個字,“還不夠嗎?”
“我在你心裏,真就如此不堪?”霍垣這句話也說的艱難,好似費了很大力氣才說出來,夾雜著前所未有的苦澀與自嘲。
“是。”
霍垣沒有反駁,就靜靜地看著她。
他突然發現,這女人瘦的可怕,這才多久,她已經瘦的這樣皮包骨。
“你說是……那就是吧。”他閉上眼,輕輕地歎了一聲。
“霍總,人來了。”程羿在門口敲了敲門,還未等裏麵的人開口,江頤就主動跑了進來。
他驚愕地打量了一番江心,濃濃的心疼與自責浮上眼睛,他簡直無法將這不成人樣的女人,和他記憶中的江心聯係在一起。
江頤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靠近江心,聲音抑製不住的顫抖,“你怎麽,弄成這樣?”
江心看著完好無損的江頤,她已經找不到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唯有默默地流著淚。
江頤緊緊握住她的手,看到她手腕纏著的白布,不知是憤還是心疼,少年逐漸紅了眼。
姐弟二人同處一間病房,一時間無語凝噎。
大概是看到她眼中的蒼涼,江頤啞著嗓子開口,因為抑製著哭聲,所以聽起來有幾分哽咽,“你要快點好起來了,你不是還要給我掙學費嗎?”
“小頤……”
“等我畢業了,我賺錢養你,賺很多很多錢,到時候給你買好吃的,買漂亮的衣服……”江頤有些說不下去了,他將頭扭像別處,努力把眼淚憋回去。
這些年,他嫌棄她為了錢不要臉,可仔細想來,她並沒有像別的女人那樣,活的光鮮亮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