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垣放下刀叉,拿起一旁的高腳杯,起身遞過去,“伯父,我敬您一杯。”

顧父笑的更加合不攏嘴了,他也跟著站起來,與霍垣碰了個杯,“小垣這孩子實在,踏實,箬箬交給你我也就放心了。”

顧父感歎完,惆悵地歎息一聲,“什麽都不說了,全在酒裏!”

說完,一飲而盡。

霍垣也跟著仰頭,將杯中的酒喝完,顧箬望著他下顎流暢優美的線條,滾動的喉結,目光有些許的恍惚。

桌上籌光交錯,顧夫人與穆蓁低頭私語,臉上帶著笑容,霍邢與顧父喝的有來有往。

而顧箬與霍垣,兩人都默默幹飯,也說不上兩句話。

所有的熱鬧,隻是表象。

過了會兒,包廂的門被推開,有幾個服務員進來上菜,而在那幾個服務員的身後,站著一名陰鷙的少年。

一開始大家還沒注意,等服務員都走了,才看見包廂裏突然多出的人。

“江頤,你怎麽來了?”顧箬驚訝地開口,所有人都往門口看去。

霍垣眸光微沉,有一抹晦暗轉瞬即逝。

江頤死死盯著霍邢,那眼神,好像霍邢是他的殺父仇人一樣,殺意,恨意,都在這個少年的眼裏清晰可見。

他從不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站在那裏,就被人看透了。

霍邢眯了眯眼,自然能察覺到少年對他的惡意,當然,他也並不在意,隻是和藹地問道,“你是誰家的小孩?”

顧箬急忙解釋,“伯父,他是我朋友的弟弟,可能是走錯了。”

江頤眼裏隻有霍邢,包廂內所有人他都視而不見,他朝著霍邢靠近,“你就是霍邢?我有件事想請教你。”

霍邢笑了,“哦?什麽事。”

江頤穿著長袖,手全攏在袖子裏,那下麵,握著一把水果刀,這隻有他自己知道。

所有人都像是在看熱鬧一般,盯著江頤那一瘸一拐的身形。

唯有霍垣,眼神銳利,如同利箭鎖定著江頤。

霍邢臉上雖然帶著和善的微笑,眼神可並不善,他上下打量著江頤,不過他的手,已經放到了腰上。

“小朋友,有什麽話就直說吧。”霍邢道。

江頤緊緊握住袖子裏的刀,他腦海裏浮現出江心和這個老男人在一起的場景,最後一點理智,也消失殆盡。

他剛準備動手,包廂的門再一次撞開,江心與魏火衝了進來。

“小頤!”

江頤眼神一寒,眼看江心要衝過來,他抓起袖子裏的刀便朝著霍邢刺過去。

千鈞一發之際,他後頸被人掐住,手腕也被人鉗住,刀還未使出來,就被摁倒在桌上。

桌上的碗碟掉了一地,摔的劈啪作響。

也就是這個功夫,霍垣奪走他手裏的刀,悄然丟進桌底的垃圾桶。

這一幕,把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包括剛剛趕來的江心。

她冷冷的站在原地,驚恐的看著霍垣。

霍垣掐著江頤的脖子,像摁小雞仔一樣將他摁在桌上,江頤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放開我!”江頤掙紮著,又掃落一地的碗碟,“老男人,我……”

“砰!”

他話沒說完,霍垣揪著他的脖頸,狠狠砸在桌麵上,冷漠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小孩,小心禍從口出。”

這一下,幾乎砸在了江心的心上,她雖然心疼,可她更怕江頤胡說,惹來更大的麻煩。

江頤被砸的頭暈眼花,他還想再罵的時候,出去上洗手間的穆蓁回來了。

江頤瞬間愣住,到嘴的話,就這麽硬生生憋了回去。

穆蓁和江心在一起,不止江頤愣了,連霍邢都愣了。

像,太像了。

霍邢敏銳的察覺到什麽,他朝著霍垣揮了揮手,示意他放開江頤。

“小朋友,你剛才,叫誰老男人?”

霍垣放開江頤,後者從桌上爬起來,臉上沾了一臉的油漬,他神色古怪的看向江心,以及穆蓁。

穆蓁尚且在懵逼之中,她呆呆的開口問,“這是怎麽了?”

“抱歉,走錯了。”江頤冷靜下來,也察覺到自己可能真的,把人給認錯了。

顧父回過神來,也開始發作了,“走錯了?這位小朋友,你破壞我們的家宴,可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決的。”

江頤緊抿著唇,沒有說話。

江心焦急萬分,她隻能像霍垣投去求助的目光,但霍垣,連看也沒看她。

還是顧箬站出來解圍,“爸,這是我朋友,他可能是真的走錯了,您看在我的麵子上,別為難他了。”

顧父臉色不善,“你在哪交的朋友?”

顧箬語塞。

江心上前朝著眾人鞠躬,“對不起,他是我弟弟,我們是來這裏找人的,他走錯了,還請大家不要和他一般見識。”

其實也沒多大點事,大家都沒看到他手裏的刀,打翻的東西,也都是霍垣弄的。

也不過是他嘴裏那句老男人令人尋味罷了。

顧箬也說,“爸媽,江心是我好朋友,上次我和阿垣訂婚的時候,您們都見過的,這件事就算了吧。”

穆蓁瞧了眼江心,同樣也驚訝不已,和江心不同的是,穆蓁對自己的外貌有著絕對的自信,舉手投足,都能牽動男人心跳的魅力。

這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接觸過的那些男人,給出的反饋。

所以當一個像弗蘭契斯科皇後那樣認為自己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在看到一個和自己相似容貌,並且比她要年輕,甚至還要漂亮的時候,該是什麽樣的心情。

在江頤猝不及防的闖進來,嘴裏叫嚷著老男人,又同時出現兩個樣貌相似的女人,這裏麵的信息含量,一時半會怕是消化不了。

這時候,霍邢發話了,他說道:“算了,都是誤會,你走吧。”

江心感激地朝著霍邢以及屋內所有人都鞠了一躬,“謝謝!”

她走到江頤麵前,拉著他往外走。

江頤沒有掙紮,默默地跟在江心身後,一瘸一拐,離開包廂。

他們走後,包廂的氣氛開始凝重。

顧母尷尬的笑了笑,“今天就到這吧,我看你們也喝了不少,回去好好休息。”

“好,那我們就回去了。”顧箬去牽霍垣的手,摸到十年黏乎乎的**,她低頭一看,霍垣的手流了好多血。